白光閃過,男人不緊不慢走進了破廟。
我心裡害怕,雙腿跟着發軟,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別怕,他是活人。這龍王廟雖然破敗,但是妖孽鬼物不敢進來。”
村長一句話說完,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男人,這時,男人正好將身上的蓑衣笠帽放下來。
仔細看,竟然是個和尚。
“阿彌陀佛。”
和尚雙手合十,先是朝老村長行了一禮,其次又向我和二狗子分別行了一禮。
他說道:“三位施主莫怕,我是個過路的和尚。行經到此,看那雨勢猛烈,饒不過,便奔龍王廟來暫避。”
聽他說話,有些復古,跟那女屍一類,心裡暗自設下防備。
村長說笑了兩句,便讓那和尚過來坐在裡面。
他本是個信佛的人,便忍不住開口問和尚善緣的事情,想借和尚之口,問問菩薩的意思。
“和尚,我平日裡吃齋唸佛,唸了好幾回,可我孫媳婦卻未曾懷上,難道是菩薩給忘了不成?”
“阿彌陀佛。”
那和尚唸了一句法號,嘴裡卻吐不出個人話,“施主,菩薩早已爲你家安排好了百年香火,只是你與曾孫卻不能相見。”
村長顫聲問道:“那,那菩薩有沒有說過,我老何家幾時才能延續香火?”
和尚直言道:“三月後,九月初八。”
老村長喘着粗氣,又氣又喜,片刻便癱倒在地上。
“老爺爺。”
我和二狗子趕緊走過去看,扶起老村長,爲他撫胸撫背,好讓他能順暢的喘口氣。
和尚只在一面冷言看着,嘴裡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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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二狗子沒忍住,責問道:“枉你還是出家人,怎麼這樣說話?”
和尚沒說話,反而側身低頭,手中的念珠不停輪轉,嘴裡默唸着什麼。
“你!”
我怕二狗子惹出什麼禍來,慌忙攔住他急着喊了聲:“二狗子!”
“哼!”二狗子轉身扶着老村長,走到一邊去了。
和尚回過頭,笑看着我問道:“你可是大王村老趙家的孫子趙鐵柱?”
我被和尚一句話問懵了,心裡暗想,我跟這和尚又不熟,他怎麼知道我叫趙鐵柱?
和尚見我不說話,便又繼續問道:“你爺爺可是趙河?”
這下,我徹底坐不住了,兩句話,他就說出了我和爺爺的名字,這個和尚跟我們趙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和尚,你認得我爺爺?”
和尚搖頭,“我是奉慧能師叔之命,特意下山來找你的,先前趙老施主寄存了一枚玉佩在師叔那裡,如今到時候轉交給你了。”
他一面說着,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遞了過來。
接過玉,放在掌心,傳來一股冰涼的感覺。
藉着閃電,我皺眉仔細看了看,白玉之上刻了一條龍。
“趙老施主曾說,這塊玉,名叫龍玉。”
看着和尚,心裡滿是疑問:“我爺爺的這塊玉是從哪兒來的呢?”
和尚看了二狗子一眼,搖頭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跟和尚一起走到靠近門口的位置,他將腦袋湊過來,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趙施主,你要小心提防纔是。”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我看到了二狗子。他居然讓我提防二狗子,我們可是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好兄弟,還拜過把子。
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和尚嘆氣說道:“他今日已跟往日不同。”
“夫君。”
就在這時,破廟外傳來女屍的聲音,心頭一震,她果然還是找來了。
“妖孽,你殺人無數,不知悔改,今天我智塵和尚便替天行道收了你!”
和尚罵了一句,女屍咯咯怪笑,像是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
等我回過神時,這叫智塵的和尚已經衝了出去,追着女屍跑了個沒影。
心裡一股不祥的預感冒了出來,女屍並沒有在廟門口動手,而是將智塵和尚引了出去,難道是怕他敵不過,逃回來嗎?
“啊!”
正想着,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智塵和尚的慘叫聲。
右腳跨出門檻半步,愣了愣,趕緊又收了回來。我連一點道行、功力都沒有,跑出去救等於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
“唉。”
身後傳來了老村長的嘆息聲,剛纔和尚的那聲慘叫,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破廟內,良久無人說話。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女屍再次出現在外面的青石板路上。
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女屍柔聲說道:“夫君,你怕我嗎?”
她說着,走了幾步便停下,不敢再繼續往前。回頭看了一眼,廟中立了一尊半人來高的龍王神像。
村長說的果然不錯,呆在龍王廟裡,女屍不敢靠近。
“夫君,快來啊。”
女屍一次又一次在外面蠱惑,她火辣的身材,漂亮的臉蛋兒惹得我隱隱有些心動。
電光閃過之時,我看的仔細,她肩上的那兩道烏青色的鞭痕,已經消失不見。原來被鞭子抽中的地方,變成了白嫩的皮膚。
後半夜,雨停之後,女屍變得氣急,露出兇惡的模樣,惡狠狠罵了幾句之後鑽入樹林,消失了蹤影。
就這樣一直等到天亮,太陽爬上半空之後,我和二狗子方纔扶着老村長,走出了破廟。
送老村長回到白廟村之後,我和二狗子無處可去,便商量着回大王村。
二十多裡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剛到村口,就看見七八個叔伯圍在那裡說話,還有人陸陸續續從外面回來。
我和二狗子都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擠到人羣裡去聽他們說什麼。
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肯定是大事。我原本想找村長,可是掃視一週,並沒有看見陳水龍。
恰巧周奶奶也在,她看見我和二狗子,忙走過來問我們昨晚去哪兒了。
周奶奶一個老人家,我不想讓她擔心,就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反問周奶奶村子裡發生了什麼。
周奶奶告訴我們,隔壁村的朱郎中昨晚跳河死了。
這可是件大事,附近十村八里,就只有這一個會醫術的朱郎中,誰家的了病,都往這兒趕。
現在,朱郎中死了
,以後得病恐怕就要走二三十里路,到鎮上去看了。
不過,我心裡覺得奇怪,這朱郎中平白無故,幹嘛要去跳河呢,難道是被鬼上了身?
原來,朱郎中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半夜睡醒便對他老婆孫氏說,他夢見黃河上長了一株四葉仙草,吃了仙草便能長生不老。
朱郎中平時是一個挺講究的人,根本就不相信鬼神,可是昨晚卻像發了瘋一樣,非要到黃河上去採摘仙草,誰都攔不住。
孫氏在河邊等了一夜,朱郎中並沒有回來,今天早上,吳叔出船打魚,這纔在水裡發現了朱郎中的身體。
聽周奶奶說完,我點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村裡的叔伯,大嬸、大娘都圍在這裡。
兩個小時前,已經有人聯繫了隔壁村,孫氏和親朋趕來,收了朱郎中的屍體回去。
朱郎中一死,村裡人的病痛就沒了保障,又恰逢村裡一戶叫周民富的人家,他兒子周小虎得了哮喘病。
村長跟大家商量過後,決定到鎮上去請個郎中到村子裡來臨時住一段時間,而且我們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帶着人去了。
回到二狗子家,因爲太過疲倦,我們兩個擠在一張牀上,睡到傍晚有人來敲門才醒。
我爬起來把門打開,揉着眼睛擡頭看,發現來的人是村長陳水龍,在他旁邊還站了一個白白淨淨的男人。
陳水龍看見我便問:“柱子,二狗子呢?”
“他啊,還在睡吧。”
陳水龍點點頭,“那好吧,這位是錢郎中,未來一個星期,他要呆在村子裡,我讓他跟你們到這兒來,跟你們住上一段時間。”
本來,我還半夢半醒,聽見陳水龍這麼說,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急忙大聲拒絕道:“不行,他不能住在這兒,會有危險!”
“哦,有什麼危險?”錢郎中說着,雙目中射出兩道金光,饒有興趣看着我。
“女屍,女屍半夜會來要了你的命。”
“迷信。”
陳水龍簡單交代幾句過後,說村子裡還有事情沒辦,便急匆匆走了。
我只好擋在門口,不讓錢郎中進去,一心想着爲他好。
“你快走吧,呆在這裡,恐怕活不過今晚。”
錢郎中看着我無聲笑了笑,說道:“女屍如果真要來,爲什麼你沒事,二狗子沒事?”
我說不過他,心想反正也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選擇,他要是死了,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況且,現在,根本不是擔心他的時候,我和二狗子一覺睡過了頭,原本打算下午再敢去破廟躲一夜,可惜現在已經遲了。
我還沒滿二十歲,我不想死。
心裡害怕,我嗚聲蹲在地上哭。
錢郎中皺眉問道:“小兄弟,你怎麼了,沒事哭什麼?”
渾身瑟瑟發抖,“我怕。”
錢郎中正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怕的,你且起來,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嗯。”
突然,錢郎中扶我的手僵了僵,擡頭看去,他正盯着我脖子上的玉佩在看。
錢郎中臉上瞬間流露出喜色,“小兄弟,你這塊玉佩,是不是和尚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