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頓了頓，猶豫說道：“那倒不一定，道士都來過了，女屍應該不在我們村子裡。”
兩個女人聊着，說了些瑣碎的事情，沒一會兒就進了院子。
我只得作罷，轉身朝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
再後來，就沒聽到什麼了，閒逛了一個多小時，我再次來到二狗子家。
這次，連門都不用拍了，上面掛着鐵鎖，二狗子爲了躲我已經離家出走了。
我去。
看來，這次真把他氣得夠嗆。皺了皺眉，我也是覺得奇怪，因爲在我的印象裡，二狗子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我真的跟他想象中的一樣，獨自一人吞了撈女屍的錢，他也不會這樣對我。
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以前不懂事，我還一拳頭把門牙給他打掉了。
那時候，二狗子笑嘻嘻的跟我說沒事，根本就不在意。
他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
回想起昨晚的那聲慘叫，那絕對是二狗子的聲音，他一定有什麼瞞着我！
不管了，現在還是先把二狗子找到，問清楚了再說。
拿定主意，我去了村口的小樹林，這裡一直以來，都是我和二狗子的秘密基地。
讀書的時候，我們經常買散煙到這裡來抽。當然，去年我和二狗子各自被家裡人收拾一頓過後，就不再抽菸了。
吸菸有害健康，真不明白當時爲什麼就那麼迷戀抽菸。
TMD，還好戒了。
小樹林裡沒有人，二狗子並不在這裡，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我趕緊來到黃河邊，二狗子也沒在這裡，小船還在岸邊繫着，河風一吹，微微搖晃。
我們平時就在這兩個地方，其他的就沒有了。
二狗子也是，他到底是變小氣了，還是有什麼瞞着我？
腦子裡胡亂想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冒了出來。
他不會已經把女屍交給那兩個人，換錢到鎮上去拷貝片了吧。如果是這樣，那他就太絕了。
不過，好像不能吧。
反正現在回家是不可能的了，我原本的打算，是跟二狗子呆在一起，晚上也要睡在一起。
找不到二狗子，大不了今晚我就在船上睡，吃點苦總比被女屍害死的好。
再說，二狗子只是暫時不在家，說不定等一會就回來了呢。
可惜，我錯了。從中午一直到下午黃昏時分，每隔半個小時，我就跑回去看，整整半天時間，二狗子都沒有回來。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蹲在二狗子家門口也不是辦法，剛纔鄰居周奶奶跑出來勸我快點回家，還跟我說了女屍的事情。
上午道士和城裡人來過之後，女屍的事情就已經在村子裡傳開了。
現在，天還沒完全黑，各家各戶就已經關上了門，以往趁天黑要開船到黃河上去撈沙賺錢的幾位叔伯，今天都沒去。
除了村巷裡時而傳來的狗吠，整個村子現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天黑之後，我很害怕，總覺得女屍還在村子裡，就想到船上去躲一晚。
結果沒想到，半路上，竟然被我遇到了李元青。看見他的時候，想着他早上的古怪，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當時李元青正從河邊回來，渾身溼噠噠的，冷着個臉，手上提着個燈籠。
我嚇了嚇，雙腳變軟，移不動步了。心裡就在想，怎麼會遇見他，會不會突然發瘋？
另外，我也覺得很奇怪。李元青是黃河上的撈屍人，不是漁夫，他那船上連漁網都沒有，用什麼打的魚？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一直低頭走路的李元青突然擡起了頭，將燈籠舉高照了照。
隨即，他嘆了口氣，放下燈籠，仍舊低頭往前走。
四周一片漆黑，很壓抑。草叢中有蛐蛐的鳴叫聲，除此之外，死一般的寂靜。
李元青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很快，便和我擦肩而過。
撲通撲通直跳，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喉嚨也像是被卡住一樣。
我怕李元青突然發神經，也怕他突然問起女屍的事情。
腳步聲漸漸變遠之後，我回頭看了一眼，李元青距離我至少也有了5米的距離。
鬆了口氣，正想邁開步子走，一道聲音飄入耳中。
“想活命，就跟我走。”
連忙回頭看向李元青，他站在那裡，仍舊是冷着一副臉。
倒吸一口涼氣，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自從昨晚那個女的詐屍之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
心裡很虛，害怕女屍的事情泄露出去。如果那樣，我和二狗子肯定會成爲全村人的眼中釘。
雙腳打着抖，我儘量控制住情緒問：“什……什麼？”
聲音是顫抖的，一下就抖露出了我心底的害怕。李元青聽了，也是哼了一聲。
“你到船上睡，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晚。”
李元青說完，提着燈籠轉身就走，看着那一點亮光，我咬緊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李元青都沒有回頭，但是他的速度明顯慢了，肯定是知道我跟在後面。
他家我知道在哪兒，就在村口西巷子裡。村子裡的路，我也熟悉，到西巷子最多三分鐘的腳程。
可是，已經走了七八分鐘，還是沒有看見李元青停下來。
剛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剛纔藉着燈籠的火光看見吳媽家的大門，才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李元青帶着我，一直在繞着路走。
他到底想帶我去哪兒，會不會殺了我？
一面走着，我一面低着頭在想，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重。
乾脆掉頭跑算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李元青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到了。”
我擡起頭看了看四周，還真的到了，這裡就是村口西巷子。
李元青回頭看了我一眼，跟着打開門用力推向兩邊，徑直往裡走。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一腳跨過門檻，心裡還是猶豫了。
“你放心，門不會關，你今晚就在這間房睡，我保你不會出事。”
說完，李元青頭也不回，提着燈籠進了屋。行色匆匆，像是有事。
我猶豫了，既不敢走，也不敢進去，靠着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我心裡根本就不相信李元青，從村尾到村口西巷子，走近路，最多三分鐘，可是他卻帶着我繞了好大一圈。
心裡挺害怕的，扭頭看了看左右，漆黑一片，又想找人說話。
“李爺爺，李爺爺。”
接連喊了兩三聲，屋裡並沒有人應，只有嘩啦啦的水在響動。
水聲？
蹙着眉頭暗想，怎麼會有水聲，難道李元青將那兩條魚放到水缸裡了？
“李爺爺，李爺爺。”
又喊了幾次，屋裡沒有人應，同樣只有“嘩啦啦”水響動的聲音。
心裡很好奇，也很怕，我琢磨着要進去看看，但是又怕他突然發神經，傷害到我。
從地上撿起半塊碎磚頭，跨過門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走到院子裡，靠近屋舍的時候，我看了看李元青剛纔給我指的房間。門就在外面，可以直接打開進去，不用進廚房。
剛纔李元青就是進了廚房，裡面隱隱透露着亮光。
他在裡面幹什麼，剛纔喊他都不應，會不會是暈倒在廚房了？
救人心切，我快步走進屋內，轉了個身，站在廚房門口，擡頭就朝裡面看。
燈籠被放在竈臺上，藉着光，看見李元青正背對着我蹲在地上，手裡腦袋一低一高，像是在吃什麼。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一個老年人用這種姿勢蹲在地上吃東西，很嚇人，也很噁心。
尤其是他連溼衣服都沒換，仍舊穿在身上。衣服被水打溼之後收的很緊，我能看見他腰上凸顯的肋骨。
“李爺爺。”
皺着眉頭喊了他一聲，我看見李元青身子震了震，跟着回頭看了過來。
李元青的嘴裡吞了大半條生魚，剩了小半的魚尾巴在外面不停的拍打。
他居然在生吃活魚，甚至連魚鱗都沒去。
“啊！”
只看了一眼，我便感覺像是觸了電，頭皮發麻，後背透涼。雙腳打着顫，亂衝亂撞，逃也似的摸黑跑處院子。
怕李元青追來。
跑出西巷子，我並沒有停下，而是憋了口氣，卯足了勁兒一直在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黑暗中，也看不清路。到後來，實在是跑不動了，我才停下來，扶着牆喘氣。
很奇怪，我記得村子裡幾乎每家人都養了狗，剛纔跑過來的時候，其他巷子裡都有狗在叫，但是這個巷子裡卻沒有聽見。
剛停下，我就聽見院牆內傳來女人的嬉笑聲。這個女人的聲音和柔，聽起來很是悅耳。
爲了聽得更清楚，我繞着牆走，一面走，一面仔細看。越看越覺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家的院子。
直到，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着那兩扇鐵門，我才一下反應過來，這裡不是二狗子家嗎？
鎖還掛在門上，但是屋內卻傳來了女人的笑聲，二狗子不是不在家嗎，怎麼屋裡會有女人的聲音？
門縫裡透着微弱的光，我貼上去，透過門縫朝裡面張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