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院子裡來的人,正是週二叔。他一面跑,一面大聲喊着,累的是滿頭大汗。
看見屋中站的是玄虛道人而不是雲真道人,週二叔愣了愣,站在院子裡彎腰喘了喘粗氣。
玄虛道人看了二狗子的房門一眼,嘴裡嘆着氣,轉身來到院子裡,皺眉問道:“你剛纔說村長髮瘋了?”
“恩。”
週二叔拼命點頭,眼睛掙得老大,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麼。只聽他顫聲說道:“就在他家院子裡發的瘋,剛纔還把人耳朵活生生咬了下來。”
想了想,週二叔擡起頭來,認真看着玄虛道人,嘴裡說道:“老道長,求求你,快過去看看吧。”
玄虛道人揚了揚拂塵,左手摸着鬍子回頭朝二狗子的房間看了一眼,眉頭緊皺,忽又鬆開。
“也罷,我隨你去看看。”
兩人說着朝外走,我原本打算留下來保護二狗子,但仔細一想,他比我還厲害,又把我當成妖孽,還是跟着玄虛道人好一些。
跟在玄虛道人身後,出來,我也沒忘記把院門鎖上。
來到村長陳水龍家,看見衆人全圍在院子裡默不作聲,只是偶爾有一兩個人說句話,聲音都很輕。
“咦,怎麼回事兒?”
“奇怪,怎麼躺地上了?”
“……”
週二叔帶着我們來到人羣中,只聽他喊道:“讓開,讓開,老道長來了。”
衆人聞聲扭頭看了過來,很快便自覺往左右兩邊移動,騰出了一條道路。
順着這條道路往裡看,剛好能看見暈倒在地上的陳水龍。進到人羣中央,玄虛道長左右看了看,正要詢問時,人羣突然一陣譁然。
“啊!”
“醒了,快跑!”
“……”
衆人紛紛往後退避,有的甚至已經跑出了院子。我朝院門口看了一眼,回過頭時,陳水龍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啊!”
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玄虛道人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看着陳水龍,輕聲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陳水龍皺眉摸了摸腦袋,放下手後,看向玄虛道人反問道:“我還想問問你是誰呢,你跑到我們大王村來,有什麼目的?”
吼完,他轉了一圈,看了看遠遠退避在四周的衆人,隨即說道:“你們躲那麼遠幹什麼,難道剛纔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村長,剛纔你發瘋了。”
“陳水龍,你剛纔把人家羅建國的耳朵都咬下來了呢。”
“……”
面對衆人所說,陳水龍伸出右手,指向自己,臉上掛着一幅十分震驚的表情。
“剛纔?剛纔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竊竊私語說了起來,不時還對陳水龍指指點點。
玄虛道人將手上的拂塵一揚,說道:“我看你剛纔是被惡鬼上身,中了邪,所以纔會做出活生生咬下別人耳朵的事情。”
“中邪?”
陳水龍嘴緩緩吐出這兩個字,眼神變得有些驚恐。
玄虛道人繼續說道:“你再好好想想,在此之前,有沒有發生過
同樣的事情?”
“有!”
不等陳水龍說話,我先應了聲,悄悄湊到玄虛道人耳邊,把之前陳水龍繞着孫家院子轉悠的事情告訴了他。
“嗯,那就沒錯了。”
陳水龍見玄虛道人點頭,慌忙走上前來問:“老道長,有沒有辦法救救我。”
玄虛道人微微一笑,從袖袍中摸出一張道符,遞給陳水龍說道:“每日沐浴更衣一次,戴上道符即可。”
隨後,玄虛道人像陳水龍詢問了石棺的事情,正說着,雲真道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有兩個精壯的漢子。
總共挑選了六個壯漢,其餘有膽大的人也跟着想去看熱鬧,與我們一同來到了河邊。
雲真道人將那六個壯漢叫到一邊,詢問說道:“你們當中,誰的水性最好。”
六個人互相看了看,餘建舉手說道:“我!”
餘建本是餘勇的兒子,剛結婚幾個月的少男,這次大王村遇難,他是深受其害。
只可惜餘建並不知道餘勇的屍體已經被李元青用來餵養那陪葬的兩個娃子。
“好,待會兒你下水之後,仔細尋找,只要找到石棺,立刻浮上來!”
“嗯,好。”
餘建答應的乾脆,急着下水。爲了安全起見,大家攔住他,在他腰身上繫了一根繩子,告訴他只要水下有情況,就立刻猛拉繩子,岸上的人會立刻把他救上來。
“撲通。”
餘建跳下了水,一個浪子翻起來,很快消失在了河面上。等了很久,水面也沒看見有什麼動靜。
正常人能在水中憋氣一分鐘,像餘建這樣識水性的人,最多也超不過五分鐘。
很快,五分鐘到了,卻仍然沒有看見水裡有動靜。
雲真道人皺着眉頭,看向玄虛道人,喊了聲:“師父。”
“罷了,別等了,快把人拉上來。”
幾個人拉住繩子,往後收着,很快餘建便浮出了水面。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把餘建放在淺灘上,給他壓了壓胸口,嘴裡吐出河水之後,緩緩甦醒了過來。
衆人圍了上去,雲真道人小聲問道:“餘建,你在水下看見了什麼,怎麼會突然昏迷?”
“水底……水底有一隻巨型烏龜。”
“餘建說的烏龜,應該就是早上那隻趴在棺材上的巨龜吧?”
“我看是,餘建早上沒來,他不知道水下那隻烏龜,就是趴在棺材上的烏龜。”
“……”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的說着,爭論水底那隻烏龜,是不是早上趴在石棺上的巨龜。
餘建身子很弱,讓人給扶了回去。剩下的人,安靜之後,已經沒人願意下水了。
雲真道人問了好幾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最後,他走到了我的面前說道:“小兄弟,勞煩你下水一趟。”
他知道我在水裡不需要呼吸,所以他對我提這個要求,看上去很苛刻,但卻是最好的辦法。
“柱子,不要下水,你還是個小孩子。”
“柱子,回家去等着,總有人下水!”
“……”
村民們都很不滿,嘴裡勸說着我,都扭頭用怪異的眼神去看雲真道人。
我怕激起民憤,心裡也有一個疑問想要解答,便主動一個助跑,跳進了河中。
一個浪子翻起來,頭朝下,雙手往兩旁划水。
仔細看了看水底,發現巨龜正棲息在石棺頂上。烏龜在岸上的移動速度很慢,但在水底,卻非常的快。
我還沒靠近,便已經被它覺察,冷冷的目光掃了過來。我原本以爲它會發動攻擊,但是卻並沒有。
相反,巨龜遊離了棺材,朝黃河更深處遊了去。我沉到水底,在棺材蓋子上摸了摸,除去上面的青苔,露出一個玄武圖案。
心裡的疑惑得到了肯定,我又在石棺左、右兩側壁上摸了摸,除去青苔之後,分別露出了白虎和青龍圖案。
這下沒錯了,棺材上刻了四個圖案,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青龍、白虎在棺材側壁上,朱雀、玄武在棺材底板和蓋子上。
奇怪的是,青龍、白虎都是用翠綠色的玉石雕刻,而玄武則是用灰色的玉石雕刻。
游上水面,從雲真道人手裡接過繩子,復又回到水底,將棺材捆了個嚴實。
“可以拉了!”
五個壯漢加上一些村民,大家齊心協力,很快便將石棺拉出了水面,擱置在了淺灘上。
玄虛道人圍着石棺轉了兩圈,忽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從袖袍中摸出兩張黑色的道符,一頭一尾貼在了棺材上。
只聽他說道:“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今天先回去,明日一早再來開棺。”
衆人紛紛應了聲,跟着擡頭看了看天色,轉身朝村子裡走。
回到院子裡,二狗子仍舊躺在牀上,沒有出任何的事情。心裡正歡喜,玄虛道人這時走了進來,看了二狗子一眼,便讓我出去。
出來在靈堂裡坐了一會兒,雲真道人又讓我去幫他沏茶,再後來,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早上,天剛亮,村長陳水龍就帶着人來了。
玄虛道人問陳水龍昨晚村子裡有沒有出什麼事情,回答說沒有。於是,我們再次來到了河邊。
“啊!”
遠遠地,玄虛道人發出了一聲驚呼,走過去繞着棺材轉了兩圈,焦急說道:“大事不好,我貼在上面的道符不見了!”
我嚇了嚇,看向村長陳水龍,他先是一愣,面色沉了沉,忽又笑着說道:“老道長,你多慮了,指不定是昨晚起了大風把道符給颳走了呢。”
說着,他便叫人拿着鐵鍬,順着棺材縫兒,往裡一撬。
“咚,咚。”
棺材蓋子落在地上,發出了兩下沉重的響聲。
玄虛道人站在一旁嘆氣,陳水龍將腦袋湊到棺材裡去看,嚇得猛把腦袋往回縮,像是生怕被人砍斷。
玄虛道人搖頭說道:“你現在相信了吧?”
“撲通。”
陳水龍跪倒在地上,朝玄虛道人拜了兩拜,說道:“信了,信了,求老道長救救我們大王村的無辜百姓。”
這棺材裡到底有什麼,難道不是那個中年人了?
想着,我靠了過去,想要一看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