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前只剩下一個傷痕累累的士兵抵擋那漢子時,想容目光遊弋,開始尋找最佳的逃跑角度。
“快!保護太子!”這時僞君子的聲音突然炸響,想容只覺得渾身一鬆,若不是強自支撐,幾乎要癱坐在地。
只見僞君子帶來了官府的官兵與死士抗衡,暫時抵擋住了攻勢,他也在官兵的保護下來到了想容身邊,急切地問:“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想容搖搖頭。
“好,快把這個放出去。”僞君子遞給她一枚信號彈。
也容不得她多想,想容接過後就放了出去,果然如當初被刺殺時一樣,又有死士從天而降,加入戰局。這樣強力的增援,很快就扭轉了局勢。
“一個人都不許放走,全部活捉!”想容見韋迢正趁人不備,緩緩挪向院門的方向,連忙大聲命令道。
“是!”陳老將軍一個應聲,就追了上去,三下兩下就將韋迢被生擒了。
局勢一面倒,想容一方很快控制住了局面,一場混戰轉眼就結束了,書生們自然是嚇得腿軟,根本忘了跑。那魁梧的漢子被打暈在地,至於韋迢和三名受賄大臣,都是雙手被反剪在後,押到了想容的面前。
“讓太子受驚了。”江南的守備連忙上前跪下請罪。
“本宮微服私訪,事出突然,非你之過。”想容擡手虛扶起他。
守備於是站起身,請命道:“不知這些膽敢謀殺太子的人要如何處理?”
“他——他真是太子?!”那個被叫做的老田的人面如死灰,衝着韋迢大聲質問,“安郡王,你分明說是有人想黑吃黑,分我們一杯羹!他真的是太子,你怎麼不說實話?你——你是故意的!”
“哼——”韋迢不屑地哼了一聲,“豎子不足與謀!”
祭天台爆炸一事,讓他痛失左膀右臂,只能曾經通過他提拔上來的地方官合謀,利用這次科舉斂財,外加安插自己人進朝廷,重新經營自己的權勢和財力。但他的心裡其實是很看不起這些鼠目寸光的地方官的。不過“太子”竟然要微服巡查江南貢院,卻讓韋迢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借這些地方官之手,“陰錯陽差”除掉太子,豈不
省了許多力氣?到時他再適當自傷,反咬一口,是地方官因爲貪污受賄事情敗露而要殺人滅口,便可將嫌疑推得一乾二淨。
“皇叔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一點解釋也沒有嗎?”想容突然問。她直覺僞君子在這一刻也想這麼問。
韋迢狂笑三聲後說道:“事已至此,本王再說什麼,都是徒勞,何必白費口舌?你也不用再裝模作樣,假慈悲了!”
“本宮想要的,並不是你所想的那種解釋。”想容感嘆地搖搖頭。她只是覺得,走到了這一步,韋迢心中對自己侄兒的親情究竟有沒有一絲絲的甦醒,能讓他願意替自己的行爲解釋一句,甚至粉飾一句,只要一句“我也不是真的想殺你”。然而,並沒有,韋迢的心早已被慾望所矇蔽,再也回不了頭了。
“都帶走吧。”想容頓感疲憊,不願再多逗留,“先關押起來吧,本宮今日倦了,明日再行處置。”
“是!”守備領命,手一揮,士兵們就將人押了出去,“微臣護送太子回去吧?”
想容也不敢多說什麼,在僞君子的眼神默許下,就只是頷首,任由守備將自己迎了出來。外頭已經備好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兩人就一同坐了上去。
“駕——”馬鞭揮下,馬車顛簸了一下,就一路向前駛去。
馬車內的氣氛很壓抑,擺脫了衆人的視線,僞君子就沉下了臉,不給想容好臉色看了。想容也自知思慮不周,險些還得“太子”就此喪命,於是擺出一副垂首認錯的模樣,等待他的批評和指責。
然而,意料之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襲來,她反而聽到了一聲幾不可察的嘆息。接着,她的手被僞君子握住,聽到僞君子輕聲問了一句:“嚇壞了吧?”
如果不是這句問話,如果他只是一味責備她,想容或許還不會脆弱。但就是這一聲關切的話,讓她忍不住鼻頭一酸,眼眶一熱,落下了淚,語帶哽咽地說:“是有點……我還以爲真要陰溝裡翻船了……
“對不起,我死了不要緊,還要連累你一起……”想容越說聲音越低。她確實太沖動了一些,應該再等一等,等他回來的。她甚至沒有想到這麼大膽的舞弊案有可能是韋迢一手策劃的,她太得意忘
形了,自以爲已經根除了這個隱患。
僞君子卻厲聲打斷了她:“誰說你死了不要緊?!”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想容猛地擡起頭,不知所措地望向他:“我……我……真的對不起”
“哎……”僞君子見她這樣子,也不忍再行苛責,靠近她,將她擁入懷中,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算了,都過去了,好在有驚無險。以後不可再這樣貿然行事,知道嗎?”
若是外人在,一定會爲眼前看到的情景嚇去半條命——太子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太子妃的懷中,還在低聲啜泣!
很顯然,僞君子也突然想到了這一層,出聲提醒道:“你不能把眼睛哭紅了,一會兒出去成何體統?”
“啊!對!我不哭了——”想容急忙從他的懷中彈開了,胡亂抹了幾把眼淚,努力吸了幾口氣,扯出笑容來,“其實就是嚇到了,沒什麼的,沒什麼的——”
僞君子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接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應該接什麼話。於是車廂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中,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想說又無從說起的神情。
最終還是想容眼珠轉了轉,切換了話題:“你打算怎麼處置安郡王?”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僞君子反問她。
“此事既是我給他的警告,也是我留給他的退路,畢竟他是我的親叔叔。若他能就此收手,他日我依舊會善待於他。可若是他不知悔改,不領我的心意,我也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他曾經說過的話迴響在耳邊,想容咬了咬嘴脣,不知道還能再問些什麼,問他會不會再寬容一次嗎?但是,捫心自問,若是設身處地地替他想一想,若是她自己就是僞君子,他又能否再心軟?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酷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你不必插手。”僞君子又出聲說道,“這次你也不必表態,就秉公處理吧。”這一次是韋迢自作孽,即使他不費心,也會有人替他費心懲治了韋迢。
“好,我明白了。”想容緩緩點頭。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不插手也不表態,就交給命運來處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