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纔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僞君子如今失了武功,耳力自然也大不如前了,方纔兩人的談話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只是直覺自己那個弟弟不會說出什麼中聽的話來。
“沒什麼。無非是你打算怎麼把我賣到青樓去而已。”想容淡淡地回答。
僞君子心中大呼糟糕,這下可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子”要怎麼報復自己了!
“走吧。”想容正準備往太子寢宮走,卻發現僞君子站在原地,表情怪異地看着自己,“你怎麼了?”
“沒什麼。快走吧。”僞君子沒想到想容並無立刻發作,心中卻還是暗自想要提防她暗地裡找機會戲弄自己。依照她給他不過三次謀面交鋒的印象,僞君子以爲她絕對是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
心裡是這麼想,僞君子還是大跨步地走到了想容的前面帶路,在外面看來這種女前男後的情形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兩人對扮演對方的身份所需要注意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周全記牢,也使這一習慣一直延續到了“太子懼內”的流言傳到僞君子耳朵裡才改過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而想容此時想的更多的,卻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未來自己要如何自處,又如何與僞君子相處?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依舊燈火通明的太子殿前,只見一人從側面很快地迎了上來,激動道:“太子爺,你可回來了!”
僞君子下意識地想要回答,卻是想容反應最快,及時擋在了他的身前,因爲她看得很清楚,對方是望着她在說話的。
“不可聲張!”想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趁着這個空擋,藉着光打量了一下來人,是個年輕的小侍衛,面容乾淨俊俏,再本也算半個美男子,只是在僞君子這樣的“絕色”面前就黯然失色了。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侍衛這纔對想容一身夜行衣回過味來,連忙賠罪,
“太子爺快請進屋,別被旁人看去了……”
想容點點頭,發現僞君子老實不客氣地已經率先自己跟着那侍衛上了臺階,不由失笑,並了並步子跟上去。雖然她對皇宮不算陌生,對太子寢宮卻一點也不熟悉,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又不能露出馬腳來。
“行了,小安子,你退下吧。”一進了寢室,僞君子就不耐煩地揮退那侍衛。
想容見侍衛爲難地看了自己一眼,便點頭示意他退下,此刻接觸越多,越容易讓人看出端倪來。
“總算是暫時過關了……”想容確定侍衛離開後,長出了一口氣,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僞君子見她自然地爲她自己斟茶,又喝下,反覆幾次,嘴裡小聲咕嚕了幾句,最終沒有發作,只是在想容對面坐定。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想容解了渴後就問他。
“不怎麼辦。”僞君子也神色悠閒地喝起茶來。
想容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真不知道這麼些年他這個太子之位是怎麼坐的,竟然處事就這種態度?
可是想容哪裡知道,這個太子爺除了對怎麼看都不順眼的她這樣處事,其他事情可是一樣都不馬虎的。
“那你想怎麼樣?你知道怎麼讓我們換回來嗎?”僞君子反問她,見她也是一怔,才接着道,“唯今之計,你我二人無論怎樣都要在彼此身邊,寸步不離,以免讓人看出破綻。還有,大婚之事,若這幾日內還無法交換回來,我們……就只能把婚事辦了,這樣你…或者說是現在的‘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留在宮裡。”
想容聽完沉默不語。是啊,還能怎麼樣呢?如今他們兩人可謂“身不由己”,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旦露出馬腳,這皇宮非大亂不可。她不認爲太子最後會有什麼差池,如果他們始終換不回來,她自己的性命也可保無虞。但是,所有捲入事端並且知情的人,
會不會因爲要永遠閉嘴而失去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這樣處理可還滿意?”僞君子一臉笑吟吟的樣子,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沒什麼不滿意的。”想容只能苦笑。
僞君子冷笑一聲,“是啊!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想容也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出聲來,略帶譏諷,“我所希望的?不要以爲所有人都想攀你這個高枝!”
“是嗎?”僞君子不陰不陽地反問,“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你不覺得你說這些很虛僞嗎?”
“是!我是很虛僞!就算我真的稀罕這個太子妃的頭銜,也總好過能想出把我賣到青樓去這種‘好主意’的人!”想容本想和他解釋當年太后亂點鴛鴦譜的誤會,卻被僞君子的態度給氣壞了,索性直接反擊。
僞君子一聽,果然自己那多管閒事的弟弟把自己給“出賣”了,氣憤道:“哼,我只恨沒能得逞!真該把你送去那地方吃吃苦頭,才知道好人家女子是怎樣的!像你這樣胡攪蠻纏,有幾個人敢娶進門?”
“我又不是沒去過那地方……”想容聽他覺得自己胡攪蠻纏,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失笑,輕聲說道。
看來成見這東西確實是可怕。只是僞君子卻料錯了,青樓那種地方的苦頭,想容不是沒有吃過的……
“你說什麼?”僞君子顯然也沒想到,下意識地問。
“我以前,曾經在醉紅樓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很長很長……”想容的目光越過了僞君子,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
記得那時候自己才十一歲出頭,父親是家中生計唯一的支持,卻在那一年得了一場大病,花光了僅存的一點積蓄,沒有親戚可借,弟弟纔剛剛一歲,小小的想容又沒有一技之長,最終只能去到京城最紅火的青樓——醉紅樓碰運氣。李媽媽看她年紀小又可憐,好差事能吃苦,就勉強收下做粗使丫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