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雲家門前停下了,想容不願大張旗鼓,所以只帶了小臻出來,也沒有用什麼皇后依仗來顯擺,很是低調地叩開了家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沒想到簡盛竟然就獨立在庭中,見她走近,淡笑道。
想容用力地點點頭,彷彿是爲了堅定自己的信念一般:“是,我來了。我父親他……”
“此事,我認爲不能瞞着他,已然和他說了。他正在書房等你,去告個別再走吧。”簡盛的眸光含着滿滿的溫情,“至於小臻姑娘,就由我來和她說吧。”
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想容便讓小臻留下,自己朝書房走去了。
“父親!女兒不孝,不能再侍奉父親了——”才進了書房,看到兩鬢斑白的父親,想容抑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哽咽道。
“哎……長這麼大了,別動不動就跪的……”這一次,雲尚沒有再拘禮,只是起身將自己的女兒扶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背,動容道,“想容啊,之前苦了你了,小小年紀就要支撐這個家,爲父無能……原來想着你進了宮,總算能過上好日子,但爲父看這宮中不太平啊!你若不喜歡,那便走得遠遠的吧!別惦記着爲父,爲父還沒老到不能自理。你弟弟早晚要長大,總算也還有他陪在我身邊不是?”
說着說着,雲尚也是老淚縱橫,不能自已,想容也忍不住落了淚。
“父親……”她帶着哭腔,仔細叮囑着,“以後別老是伏案看書寫字了,多躺着休息。肩膀要是疼了,就讓弟弟也幫您揉揉……”
“爲父會的。”雲尚點點頭,一一應下。
想容頓了頓,又說道:“父親,我會留書給皇上,他必定不會遷怒於您,你不用擔心。還有,若是過個幾年,有機會,女兒或許會再回來看看您,還有我的那兩個孩子……”
“你放心吧!爲父抽空也會和皇上說說,進宮看看我的外孫和外孫女的。”雲尚擡手抹去她的眼淚,“好了,別哭了。去吧,簡先生還在等着你呢。爲父看得出,他是真心對你好的,你跟着他,爲父放心……”
“嗯……那女兒走了……”對於簡盛,想容自知無法迴應他的感情,又不想讓父親擔心
,只得模糊應下,不做解釋。
“去吧——”雲尚轉身,擺擺手,“爲父就不送你了。”
想容於是對着他的背影,再次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離開。走回庭中的時候,小臻也已然哭紅了眼,一見想容出來,就奔上前:“娘娘請帶奴婢一起走吧!”
“小臻,我不能帶你走。”想容搖搖頭,溫聲道,“我這本就是悄悄離開,哪裡能再‘拖家帶口’?更何況,有你在宮中照顧太子和公主,我才放心啊……”
“娘娘?”小臻這也纔想起太子和公主,“娘娘不帶他們走?”
低嘆一聲,想容點頭應是:“是,我不能。在宮中,我信得過你,只希望你好好替我照看着我的孩子……”
說着,她從袖中掏出之前已經寫好的書信,交給小臻:“這封信,你替我交給皇上吧,他自不會爲難於你。”
“好!”小臻擦了擦眼淚,“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娘娘的期望!一定會好好照顧太子和公主!”
簡盛見狀,插話進來:“小臻姑娘,簡某和想容會先行離開。還得委屈你在這裡待上一陣子,待我們出城後,你再回宮。”
“奴婢明白。”小臻認真地點點頭。
簡盛於是對想容說道:“如此……想容,我們走吧。我已然在後門備好了馬車。”
想容最後留戀地和小臻擁抱了片刻,才隨簡盛離開,往後門方向走去。到了後門,果然有一輛馬車等候,只是那馬車甚是華貴。
“這……”想容覺得這馬車會不會太招搖了。
“來,先戴上這個。”簡盛神秘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遞到她面前。
想容定睛一看,發現那竟然是個人皮面具,驚訝地問道:“你還會這個?”之前他給僞君子易容,貌似是靠往臉上貼各種各樣的東西,而不是用人皮面具。
“雕蟲小技而已。趕製匆忙,不算精細,”簡盛淡然地笑着,“快戴上吧。”
“好,我試試。”想容接過。
見想容戴上人皮面具後,簡盛自己也取了一張出來戴上。想容驚訝地發現易容後的簡盛似乎相貌沒怎麼變,只是年齡增長了不少。
大約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於是簡盛笑道:“這是按照我父親約摸不惑之年時的樣貌做的人皮面具。”
原來如此。想容在心中暗道,簡盛和他父親長得真像,也都是美男子。
“咱們快走吧。你的人皮面具粗製濫造,戴在面上不透氣,戴久了恐怕難受,等出了京城就可以摘下了。”話畢,簡盛接過了她手中的包袱,然後率先上了馬車,然後回身彎腰,衝她伸出手。想容出身民間,也沒有那麼講究禮節,沒怎麼猶豫就搭上了他的手,借勢一用力,就上了馬車。
進了馬車車廂內後,想容發現車廂裡面也佈置得很細心,坐着靠着的皆是厚厚的軟墊,很是舒適。
“阿斌,走吧。”坐定之後,簡盛揚聲道。
“是,老爺!”那馬車伕響亮地應了聲後,就揮舞起馬鞭抽了下去。
馬車開始緩緩向前行進,想容有些好奇地問簡盛道:“他是誰?怎麼叫你老爺?對了,之前你的書童去哪裡了?”
面對她的一連串問題,簡盛似乎有意要賣關子,只回答道:“他會些功夫,算是我的侍從吧。書童自然是做先生時才需要的,如今我換了身份,自然暫時不需要他跟着了。我已然讓他先行動身前往我們未來的定居之處打理了。”
換了身份?想容奇怪地重複了一遍。但見簡盛卻無意再細說,她也不再追問,只開始頗有興趣地摸起自己現在的臉來。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長什麼樣子啊!可惜現在沒有銅鏡,不能一睹爲快。
琢磨了一會兒,想容就發現馬車的速度又慢了下來,探着身掀開簾子往外一看,連忙驚慌地退後——原來已經到城門處了!
原本官兵對於白日裡出入京城的人和車馬都不怎麼盤查,但想容這種有些做賊心虛的做法卻吸引了官兵隊長的注意力:“等等!馬車裡是誰?”
“回官爺,是我家老爺和夫人。我家老爺是竹成。”馬車伕回答道。
竹成?這名字不知爲何讓想容覺得很是耳熟,可一時間卻想不出在哪裡聽過。
“原來是竹老爺啊!難怪馬車這麼華貴,哈哈!這又是要去哪裡走生意吧?”那官兵隊長笑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