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蘇一臉驚訝的看着突然闖入屋內的汐絕,他還活着?她和傅琰和汐絕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多月前,當時,汐絕爲了保護她和傅琰安全離開,帶着一部分紫衣侍衛留下來攔截柳隨風及追兵,從那以後,汐絕便一直沒有現身,她自然而然地以爲,汐絕在那次追殺中喪了性命。
她未曾想過,汐絕會在那重重圍殺中逃脫。
此時的汐絕,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和狼狽,頭髮凌亂,衣衫髒破不堪,胸前、背後、手臂以及腿部有多處劍傷,人雖然活着,但是卻比死了好不了多少,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柳隨風會派兵攻打我國,朕一點都不吃驚,以他的野心,他想要的怕是不止有朕的皇后,或許,還有朕的江山。”對於汐絕帶回來的這個消息,傅琰並未感到吃驚,好似早就知曉一般,顯得非常的淡定和從容。
“皇上知道此事?那麼,汐絕也就……放心了……”說完,汐絕繃緊的臉部逐漸放鬆下來,雙眸一閉,終是堅持不住數天奔波和勞累,整個人向地上倒去,徹底昏迷不醒。
汐絕一倒下,慕蘇趕緊跑過去,擡起他的手臂,當指尖觸碰到汐絕手腕上那有些微弱卻跳動的脈搏時,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擡眸看向身邊的傅琰,對其投去一個安心的笑容,道:“皇上,汐絕他還活着,這裡就交給我吧。”
柳隨風派兵攻打黎國,此事關乎黎國及黎國百姓的安危,此等大事,傅琰應該會召集大臣商議此事,而汐絕又是爲了救他們而受傷的,他能頂着如此重的傷勢,躲避柳隨風的重重追殺,趕到這裡通知傅琰這個消息,可想其毅力是多麼地頑強和堅韌,傅琰身邊能有這樣忠心的屬下,實屬大幸,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她都應該保住汐絕的性命,好讓傅琰安心去和大臣商議此事。
傅琰沉默了一秒,雙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慕蘇,漆黑幽深的眸底有一絲亮光慢慢凝聚,末了,他薄脣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對慕蘇點了點頭:“汐絕,朕就交給你了,朕許久未去看望母后了,姝兒今日有空便去慈寧宮陪母后說說話吧,朕……晚上再來鳳儀宮。”
“臣妾恭送皇上。”
傅琰離開後,慕蘇趕緊命宣明的太監,將地上的汐絕擡到偏殿的牀上休息,並吩咐墨白去太醫院喚瑾年來宣明宮替汐絕醫治。
汐絕的傷勢很嚴重,她無法想象一個人拖着這麼重的傷勢,是如何躲避柳隨風的重重追殺,並逃回黎國的。昔日意氣風發、身強體健的汐絕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眼窩深陷,嘴脣開裂,臉色白中泛青,體格清瘦,奄奄一息的人。
太醫院內,她除了瑾年之外,並不相信其他人,她承諾過傅琰會保住汐絕的性命,就絕不會讓自己食言,瑾年的醫術,她是完全相信的。
她沒想到,當時她的任性,給她和傅琰,以及整個黎國招來這麼大的禍端。如果當時她沒有和傅琰置氣,一氣之下跑到舅父的府裡,如果那天她沒有出去,又豈會被柳隨風擄走,傅琰又怎麼會受傷?柳隨風又怎麼會派兵攻打黎國?
這些事情雖然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可是卻是因爲她而引起的。
她,難辭其咎。
……
“皇后娘娘,顧太醫到了。”宣明宮的宮女稟報道。
“快讓顧太醫進來。”
下一秒,顧瑾年和墨白便走進屋內,顧瑾年看到屋內的慕蘇,頓了一下,而後行禮道:“微臣顧瑾年,拜見皇后娘娘。”
“顧太醫無需多禮,趕緊過來看看汐絕……汐侍衛的傷勢吧……”慕蘇語氣淡淡,禮貌而疏離的開口道。
這裡還有外人在,她不能像平日和瑾年相處那般沒規沒距,宮裡人多嘴雜,若是傳出個什麼風言風語,對她和瑾年的名聲都有影響。
顧瑾年看了慕蘇一眼,而後立馬來到牀邊,替汐絕把起脈來,沉默了一會,瑾年輕聲道:“汐侍衛身負重傷,本該好好休息養傷,卻拖着傷重之身奔波勞累數日,且數夜未眠,體力和精力已到極限。”
汐絕這一個多月裡,經受的磨難和痛苦她不難想象得到,可是,現在她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汐絕到底能不能保住性命,如今瑾年這麼一說,情況似乎不太客觀,皺了皺眉頭,慕蘇詢問:“顧太醫,汐侍衛他……可還有救?”
“微臣只有五成的把握,皇后娘娘放心吧,微臣會盡力保住汐侍衛的性命的。”顧瑾年一臉嚴肅的道。
汐絕的性命,換作是其他的太醫,或許連兩成的把握都沒有,不過,以他的醫術,五成的把握還是有的,或許,情況還會比他想象的更好。
“請,顧太醫務必要保住汐侍衛的性命!墨白,隨本宮去屋外等候吧,這裡便交給顧太醫了。”慕蘇看向顧瑾年,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帶着墨白轉身離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顧瑾年揹着藥箱,一臉疲倦地從屋裡走出來,慕蘇趕緊迎了上去,焦急地詢問汐絕的情況:“瑾……顧太醫,汐侍衛的傷勢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汐侍衛的性命已經無大礙了,微臣已經給汐侍衛的傷口處理過了,還開了方子讓屋裡的公公去太醫院抓藥,等汐侍衛醒來,將湯藥服下後,休養幾月便會痊癒。”
聽到汐絕的性命已經無大礙了,慕蘇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因爲緊張而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慕蘇一臉感激地看着顧瑾年,“顧太醫,有勞了。”瑾年,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了!
若不是你,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傅琰交差了,她承諾過他,會保住汐絕的性命的,謝謝你,讓她沒有食言。
“皇后娘娘言重了,替皇上和娘娘分憂,是微臣應該做的,皇后娘娘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微臣便先行告退了。”他一向不喜歡來宣明宮,平日裡,琰和他見面幾乎都是在太醫院,若不是她叫人來太醫院找他醫治琰的貼身侍衛,他是不會來這裡的。
如今,人醫治好了,他也應該離開了。雖然他有很多話想問她,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點了點頭,慕蘇扭頭對着身邊的墨白道:“墨白,送顧太醫回太醫院。”
墨白愣了一秒,看着慕蘇,而後帶着顧瑾年離開。
顧瑾年和墨白離開,慕蘇看向宣明宮的宮女和太監,輕聲道:“好好伺候汐侍衛,汐侍衛若是出了差池,你們也別想活了。”
那時,不止傅琰會要了你們的性命,她也會要了你們的性命!
“奴才(奴婢)謹聽皇后娘娘教誨。”宣明宮衆太監和宮女下跪,恭敬的道。
她離宮幾月,也是時候去看望看望姑姑了。
……
在憐玉的帶領下來到慈寧宮,見到姑姑的時候,她正用完午膳。
“姝兒,今日怎麼得空來慈寧宮看望哀家這個老太婆了?”萬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下方的慕蘇,含笑道。
“姝兒不孝,未能時常來慈寧宮看望姑姑,還望姑姑責罰。”驀地,慕蘇一把跪在地上,一臉內疚的道。
“唉,姝兒你起來吧!哀家這個老太婆,平日裡不喜歡過問朝中之事,可是,哀家也並非什麼都不知道,琰兒他一個多月不在宮裡,又是和你一起出現的,他是去找宮外你了吧?”君王一個多月沒有上早朝,對外宣稱身體不適,還好,宮中有她萬家和傅家的人撐着,不然宮裡早就大亂了。
慕蘇心裡一驚,姑姑竟然知道此事?既然姑姑一驚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就沒必要再隱瞞了。
“姝兒該死!”慕蘇跪在地上並未起來。
“唉,琰兒能待你如此,哀家打心底高興。只是姝兒,琰兒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以後,斷不要再耍小性子了,你是琰兒的皇后,應當盡心服侍琰兒,替他管理好後宮,這纔是爲人妻爲人後應該做的。”萬太后起身,嘆了一口氣,擡手將跪在地上的慕蘇扶了起來。
“姝兒謹聽姑姑教誨。”遇上這事後,她今後哪敢再使小性子?如今她只希望,兩國的戰火能夠儘早停歇。
她,不希望傅琰和柳隨風任何一人出事,可是,事情演變成這樣,這個願望似乎不太現實了,傅琰和柳隨風兩人,不置對方於死地,是不會善擺甘休的。
“罷了,不聊這些,我們兩個也好久沒見了,便聊聊其他的吧。”姝兒是她親侄女,琰兒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是卻是她好姐妹的兒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捨得這兩個孩子傷心那?
當初她執意安排姝兒和琰兒兩個人的婚事,本意是爲了好好保護姝兒,並彌補八年前的過錯,未曾考慮過琰兒的感受,導致琰兒如此討厭姝兒。
本以爲她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打算糾正過來,不料琰兒他一個多月前做出那種決定,現在看來,當初她的決定是正確的。
姝兒和琰兒,或許真的能夠譜寫一段帝王和妃子的佳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