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傾灑在她的臉頰上,她冰冷的臉龐,恍如雪一般慘白,林墨雪走上前,輕輕的湊到她的耳邊,“公主殿下,若是墨雪沒有猜錯,駙馬並沒有將這些事交給你,男人嘛,他們不都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的,表面上對你百般呵護,實則還不是自己的利益最爲重要。”
沈青盞不想再聽她說下去,高聲厲斥,“你不要再說了。”
林墨雪確實沒有說下去,她溫柔的笑起來,“如今駙馬依靠我們家,所以才能順利的奪回北齊的勢力,這些事他都沒有告訴過你吧,公主殿下,只可惜你還被矇在鼓裡,我是好心的提醒你啊。”
沈青盞不再看她,轉身走進了外殿,她慌慌張張的從裡面走了進來,面色慘白的入了席,衆人正在聽戲,御嫣染見她神色慌張,不由道,“公主殿下,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沈青盞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的心底藏了很多事,擡起頭的瞬間,陸勻離已經不在遠處,他去哪裡了?沈青盞低垂着眉眼,許久沒有說話。
許是看戲看久了,不少人已經昏昏欲睡,不過那鑼鼓聲震得人根本睡不着,景皇也累了,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罷了罷了,今日就到這吧。”
衆人如蒙大赦的起身,就在此時,林墨源突然叫道,“姐姐呢?姐姐怎麼沒回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傻了眼,林墨雪從方纔聽戲開始就一直不在,林國公斥責一旁的丫鬟,“大小姐呢?你們都沒人跟着大小姐嗎?”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其中林墨雪的大丫鬟走了出來,“老爺,方纔小姐說出去散散心,可是一直都沒有回來。”
“方纔我見到她了,”沈青盞這個時候開了口,“她在後院呢。”
林國公聽了她的話,連忙命令丫鬟婆子前去內殿,不過一會,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尖叫。
衆人聽見這一聲,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沈青盞臉色慘白,暗叫不好,一定是林墨雪出了事。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樣了?”內殿裡傳來丫鬟嬤嬤們的尖叫聲,林國公大吃一驚,急忙的帶着衆人衝進了內殿。
景皇還沒有離開,聽見這一聲尖叫,所有人的瞌睡都不見了,景皇高聲厲斥,“怎麼了?”
丫鬟們急匆匆的從內殿衝了出來,已經分不清是主子還是奴才,一個個連滾帶爬的,聲嘶力竭的嚎道。
沈青盞定睛一看,只見裡面赫然躺着一具女屍,女屍從脊骨便被人扒開了,死狀尤其慘烈,被人活生生的釘在了牆壁上,肉皮和骨頭都分開了,沈青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墨雪死的太慘了。
如此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竟然死在了內殿,而且死狀極爲慘烈,一時間掀起了千層浪,林國公哭天搶地的嚎啕道,“我的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對你下此毒手!”
景皇聞聲趕來,帝后二人見此慘況,皇后面色倒是沒有絲毫,景皇眉頭一凝,即刻道,“是誰幹的?”
這個時候知道是誰幹的啊?衆人六神無主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聽陛下怒斥一聲,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來人!”恰好今日的宴席上,刑部的人都在,刑部侍郎和刑部尚書急忙上前,傳來了仵作和驗屍官,將林墨雪的屍體擡了下來。
林夫人早已哭得昏死過去,林墨源摸着眼淚在一旁連連寬慰,“我的姐姐死的好慘啊,還請陛下爲姐姐做主。”
這不用她說也是自然,景皇的眉頭打成一個結,“查!一定要查!竟然敢在皇宮裡作案,真是膽子不小!”
沈青盞心中一沉,不知什麼時候,陸勻離走了出來,緊握着她的手,“你怎麼了?手心這麼涼。”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沈青盞面色一驚,“我是看到了林小姐的屍體……她方纔纔跟我說話來着。”
“敢問公主殿下,林小姐跟你說了什麼?”刑部尚書聞言,拱了拱手,問道她。
沈青盞神色一凜,這要她怎麼說來着,她正遲疑,刑部尚書又說道,“事關重大,還請公主殿下實言相告。”
沈青盞點了點頭,開口說,“這件事我本不想說,可是如今林小姐死了,那麼我就不得不說了,”她擡頭看了一眼御風遲,沉吟了片刻才道,“林大小姐與御大公子從小便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可是沒想到今日陛下竟然給林二小姐與御大公子賜婚,所以林大小姐心中難受,我見到她在這裡哭,纔出言安慰了她幾句。”
這話一說出口,衆人大吃一驚,紛紛的看向御風遲,陛下當時明顯問過御風遲的意思,可是他卻說沒有心上人。
林淵按捺不住,衝上前去掄起袖子給了御風遲一拳,“御風遲,你還算不算男人,我妹妹心繫你多年,可是你居然這樣傷害她,說,是不是你做的!”
御風遲的眼裡是難以言喻的悲慟,他一直握緊拳頭,就算林淵對他動手,他也沒打算還手,“林淵,你說話注意一點!”
林淵氣的雙眼血紅,目眥欲裂,“御風遲,你還敢說這件事不是跟你有關,若不是你,我妹妹怎麼會死!”
沈青盞不由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件事跟誰有關呢,說到底,就是因爲兩家的恩怨,若是兩家能夠摒棄前嫌,也許林墨雪就不會死,御紓漪就不會死,林元海也不會弄成這樣,到最後,御風遲恐怕要痛苦一生,陷在林墨雪的死之中。
御風遲雙手發出劇烈的顫抖,一雙眼睛裡佈滿血絲,他死死的盯着林淵,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林墨雪的屍體,他連看都不敢看,他怕他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女子,沒有錯,他這一輩子都在這段感情裡痛苦着,可是,如今他心愛的女人死了,她死的那麼慘,他卻無能爲力,甚至連承認愛她的勇氣都沒有。
御風遲突然大笑起來,笑的那麼痛心,眼睛裡夾雜着眼淚,欲哭不哭。
沈青盞靜靜的看着這個男子,她猛然一怔,只覺得身邊的另一個男人,有着同樣的感情,還記得林墨雪說的那句話嗎?沒有錯,陸勻離根本就是在利用她,誰又能真正的讀懂他們的心呢。
沈青盞驀然回頭,夜色裡,他的眼睛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愈發明亮,他緊握着自己的手,可是,她卻不懂他了。
“沈青盞,”陸勻離突然開口叫到她,“你傷心嗎?”
傷心?沒錯啊,她確實很傷心,她傷心她從來沒看清楚這個男人。
沈青盞沒有說話,而是等着刑部的人查清楚真相,不知道過了多久,刑部的人這才走了出來,尚書對景皇拱了拱手,神情十分凝重,“陛下,林大小姐是被人活生生的砍斷了脊樑骨而亡,兇手更是將林大小姐的皮肉扒了下來,林大小姐死的極爲慘烈,血還沒有凝固,證明才死不久。”
“豈有此理!”陛下一聲令下,怒斥道,“查清楚是何人所爲?”
刑部尚書搖了搖頭,“這件事必須細細調查,還請陛下下令封鎖宮門。”
“來人!”景皇厲聲道,“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離開半步。”
一時間人心惶惶,刑部尚書帶着人查明此案,陛下與皇后坐在偏殿裡休息,而陸勻離,竟然得了陛下的傳召。
所有人都在內殿,偏殿裡,皇后早已不在,偌大的偏殿只有景皇一個人。
空蕩蕩的大殿裡,陸勻離一步一步的朝着景皇走去,他沒有下跪,更沒有請安,眼睛裡只有深深的嘲諷,“陛下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陛下撐着頭,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突然睜開,十分駭人。
“陛下認爲呢?”陸勻離冷冷笑道,“我不會做這種事。”
“你來這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景皇遲疑了片刻,纔開口問道。
“不用陛下操心,我不會傾覆你的國家,”陸勻離笑的十分狂妄。
“你方纔跟林國公說了什麼,以爲我不知道?”景皇似笑非笑的笑起來,“我告訴你,陸勻離,你休想從朕的手上奪走任何東西!”
“陛下,我對你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似笑非笑的擡起頭,“相反,你也不用覬覦我的任何東西。”
“你是說沈青盞?”景皇的眉目一挑,冷冷笑道,“沈青盞是你的女人,但是她也是我的女兒。”
“你錯了,”燭火照在他的臉上,爲他鍍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她不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宛漓曦早就死了。”
“你胡說什麼!”景皇似乎已經不受控制,額頭上青筋暴起,暴怒道,“陸勻離,你休得胡說!”
“我沒有胡說,”他嘴角噙着一抹諷刺,“這是事實,宛漓曦是被皇后殺死的,而我……纔是她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