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裡依舊歌舞昇平,舞姬們拼命的扭動着自己纖細的腰肢,蓮步款款,一時間氣氛有所緩和,沈青盞隨同皇后回了正殿,皇后臉色慘白,坐在鳳座上只覺得頭暈目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蓮聲不知何時走到沈青盞的身邊,俯身道,“公主,已經準備好了。”
沈青盞微微一笑,臉色不見絲毫波瀾,不過多時,衆人見赫連律還未回來,不由心存疑惑,但一個個都是不敢多言,皇帝沉下臉來,看了身旁的蘇公公一眼,命令道,“你去將四皇子請出來。”
他的語氣顯然已經十分不悅了,滿殿的人都沉寂下來,不敢出聲。
不過一會,蘇公公突然從偏殿跑了出來,連滾帶爬的大喊道,“陛下……陛下……四皇子……四皇子瘋了……”
“什麼?”皇帝頓時從御案上起身,臉色已經是十分難看了,額頭上的青筋顫顫,凜凜之威讓人不敢直視,他三步並作兩步朝着偏殿走去,皇后聞言也是神色一驚,回過神來早已是面如雪白。
沈青盞幽幽起身,漫不經心的跟在最後,大臣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沈青盞匆匆的瞥了一眼殿前,卻不見陸勻離與顧冽寒的身影,這兩個人,又去做什麼了?
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安,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慢悠悠的跟着衆人走向了偏殿,可還未走進去,突然,偏殿裡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的聲音,玉石珠翠碎了一地,就連香爐也被赫連律踢翻了,此刻,沈青盞透過人羣看到,赫連律像是一隻失控的野獸,看見人就朝着他撲上去。
御前八大侍衛急忙衝上前,將他牢牢震住,赫連律眼中泛着毀天滅地的殺氣,就在此時,他胸腔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霎時間,八大侍衛被他內裡震開,只聽見幾聲骨骼碎裂的聲音,骨頭碰觸到堅硬的地面,被拋開的老遠。
看到這一幕,人羣下意識的往後退,誰知,赫連律突然抽出一把隨身攜帶的短刃,御前帶刀侍衛見狀,縱身一躍,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揮舞着大刀前來,誰知還沒落下去,只見赫連律急速的閃身。
好快!真的好快!
還沒眨眼的功夫,只見他的短刃上順着尖銳處不斷的滲血,頓時人羣中迸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尖銳刺耳的聲音叫的聲嘶力竭,已經分不清是主子奴才,一個個連滾帶爬的朝着外面飛奔,偏殿裡亂成一團,蓮聲急忙擋在沈青盞面前保護着她。
沈青盞死死的盯着赫連律的方向,他已經殺紅了眼,血都要從眼睛裡流出來,突然,他的身後出現一個頎長的身影,他腳步很輕,絲毫沒有激起赫連律的注意,赫連律朝着帝后二人步步緊逼,皇帝臉色慘白,已經嚇得沒了神,連跑都跑不動。
只聽咚的一聲,他身後的陸勻離一掌朝着赫連律的脖頸拍下去,赫連律猛受重擊,腦子已經不清醒,還強撐着走了幾步,這才倒在地上。
“瘋了!瘋了!”皇帝回過神來,眼睛裡燃起了熊熊火焰,
顴骨都氣的通紅,一腳朝着赫連律踹過去,“居然敢行刺朕!”皇帝隨之而來的震怒完全可以想象,他登基以來,還未見過如此暴戾的行刺,居然被人用刀指着,如此窘境,他怎麼可能輕易饒恕。
整個大殿被侍衛封鎖起來,皇帝的臉上露出極爲難看的表情,整張臉都扭曲了,眉頭皺的死死的,眼睛一道寒光閃過,“什麼北疆的四皇子,看來北疆是要跟朕割袍斷義了。”
沈青盞低垂着頭,皇后怎麼也沒想到,她精心安排的好戲會變成這樣,她再香爐之中放了不少迷魂散,可沒想到,沈青盞趁着方纔進來的功夫,在裡面添了一味東西。
御座上,皇帝死死的盯着被打成重傷的赫連律,赫連律被五花大綁起來,神智已經有幾分清醒,他額頭上不斷的滲着鮮血,方纔的事,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來,若是連累了北疆和北齊的結盟,那麼他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豈有此理!”皇帝陰沉着臉,目眥欲裂,“來人啊,傳朕的旨意,驅逐所有在北齊的北疆人,其中商戶,旅人,全部驅逐出境,再也不許北疆人前來北齊經商。”
皇帝此言一出,赫連律算是徹底醒了,他急忙膝行上前,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陛下,陛下,此事頗有蹊蹺,還望陛下明察。”
“明察?”皇帝陰冷的臉龐笑的猙獰,“你膽敢行刺朕,還想如何狡辯!”
赫連律已經是百口莫辯,懊喪無比的垂着頭,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想法,急忙的擡起頭道,“陛下,我……我前去偏殿是有原因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喪失常性……做出這等糊塗事啊。”
皇后臉色一沉,還沒等陛下發話,她已經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危言聳聽!四皇子,我北齊待你不薄,還想將公主許配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嗎?”
赫連律冷冷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悶哼一聲,“皇后娘娘,您就不要再演下去了,不是你叫我前去偏殿,說會將漓曦公主帶給我,任我處置。”
他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唏噓,皇帝陰晴不定的看向皇后,就在這時,沈青盞突然站起身,無辜的道,“母后,漓曦隨同母后前去偏殿歇息,難道母后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將女兒交給這個無恥之徒?”
沈青盞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皇帝,皇帝回頭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咬牙切齒的逼迫道,“說!你是不是這麼打算的?”
皇后神色泰然自若,滿臉的無辜,驚錯的道,“陛下,臣妾只是身子不適,纔要漓曦陪臣妾前去休息,臣妾也不知道爲何四皇子會在那裡啊,說不定是他想要盜竊宮中寶物,所以才……”
赫連律聞言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滿臉的不屑,“我呸,皇后娘娘,我早發現偏殿有問題,陛下若是派人前去仔細檢查,定會查出蛛絲馬跡。”
陛下原本還在猶豫赫連律的話是否可信,他神色踟躕,過了半響才命令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對此事
進行調查,更是命令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出原因。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不敢懈怠,還沒到一個時辰,全部屁顛屁顛的小跑出來。
“陛下……”刑部的人跪在地上,即刻道,“根據太醫指出,偏殿裡的香爐有大量的迷魂散和……”
“和什麼?”皇帝怒吼了一聲,嚇得所有人爲之一震,“說!”
太醫此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還有陰陽和合散,五毒散。”
太醫此話一出,皇帝更是徹底變色,衆人當然知道陰陽和合散和五毒散是什麼東西,赫連律一直在偏殿休息,吸入了攙和着五毒散的香料,當然會讓人迷失心智,而陰陽和合散,更是讓人躁欲難安。
赫連律冷哼一聲,擡頭逼視着皇后,字字雪亮,“皇后娘娘,真沒想到,你居然還字香爐之中下了這些毒,你好狠的心,我本就察覺到偏殿不對,沒想到你是要用這些東西操控我。”
沈青盞悄悄的擡起頭,聲音飄渺的傳來,痛切而難過的假裝抽泣,“母后,漓曦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怎麼能將漓曦如此處置了,可母后您怎麼對漓曦不要緊,您不能將父皇的性命置於不顧啊。”
她這話徹底的激怒了陛下,皇帝最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女兒如何,而是自己的性命,還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如今皇后這麼做,分明是不將他的命放在眼裡,皇上反手一掌朝着皇后的臉上揮過去,頓時皇后精緻的臉頰上赫然出現一道道血痕。
沈青盞連忙衝上前,緊緊的護着皇后,委屈的道,“父皇,縱然母后有千般不是,可她是您的妻子啊,母后絕對不會置您的生命不顧。”
皇后掩飾着心中的不悅,面上看不出任何情愫,眼睛裡閃爍着冷冽的寒光,她無辜的垂着眸子,一滴晶瑩閃爍的眼淚流了下來,“臣妾是被人冤枉的!定然是有人要陷害臣妾。”
沈青盞微微一笑,臉上諷刺之意一閃而過,“父皇,母后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只是,母后爲何要將漓曦帶去見四皇子呢?”
皇后算是被沈青盞幾句話氣的吐血,心中暗暗悔恨,若是早知這個女兒這麼厲害,還不如不認她,當初認了這個女兒爲公主,沒想到今日卻引來這麼大的禍患。
臺下的太子早已按捺不住,若是皇后出了事,那麼他的太子之位恐怕也不保了,太子急忙上前,呵斥道,“漓曦,母后身子不適,纔要你隨同前去偏殿,你爲何要污衊母后,母后可是你的親生母親,怎麼會害你?”
沈青盞無辜的挑起美目,幽幽的眸光氤氳着淚花,“漓曦不敢,太子哥哥,可是母后帶漓曦前去偏殿之時,正好遇到了四皇子,而且……”
她低着頭,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太子狹長的墨眸眯起,暗藏逼迫的殺機,“而且什麼?”
“而且見到二哥了。”沈青盞的聲音極小,但卻在人羣中引起一陣恐慌,衆人唏噓一口涼氣,大白天的都瑟瑟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