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事情是發生在聚荷宮,開口解釋的是柳容華:“五天前煙貴人就開始精神恍惚,每日裡見面和她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後來嬪妾問起了,她身邊的宮女才說是因爲夢魘了,期初嬪妾也未在意,只當她是真的做噩夢了,便囑咐她請太醫過來看看,誰知煙貴人自己又說沒事。”
“三天前嬪妾見她精神更是不好了,便請了太醫過來,可太醫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說是沒有休息好。煙貴人自己卻是糊糊塗塗的,不敢一個人待在屋裡,更是不肯待在吟霜齋,成日裡往清風榭跑。這事柳良儀該是知道的。”柳容華看向柳良儀,既然你們倆交好,那她有事你也該擔着纔是。
柳良儀瞥了一眼柳容華,看向蘇瑾雲答道:“回稟娘娘,煙貴人這幾日確實總來婢妾宮裡,一待就是一天,到了晚上還不願意回去。婢妾問了她好幾次才說是遇見鬼魂了,一直喊着冤枉,她心裡害怕的緊。”
“冤枉?”蘇瑾雲蹙眉:“她可有說是遇見誰的鬼魂了,又是在哪裡遇見的?”
柳良儀點點頭:“有的,婢妾原本也是不信這些的,但是煙貴人她說的信誓旦旦,婢妾見她那樣子也想開解她,便順着她的話問清楚了。”
“煙貴人說遇見的是個女鬼,四周朦朦朧朧的,也看不清是在哪裡,那女鬼披散着頭髮慘白着一張臉,看着滲人的很,好像是穿着妃嬪的衣服,只是看不清楚那女鬼的面容,煙貴人也不知道是誰。”
“沒有別的了嗎?”
柳良儀搖搖頭:“沒有了,煙貴人只說,每天中午晚上,只要一睡下就會夢到這些,她實在是害怕的緊。今日想必也是剛午睡醒來,被嚇着了所以才一時神志不清,傷了兩位娘娘。但煙貴人也不是故意的,還請兩位娘娘不要怪罪她。”柳良儀說着便替煙貴人求起情來。
昭和夫人連忙道:“你放心,不過是點皮外傷,養養就好了。煙貴人遭遇這樣的事已經怪可憐了,本宮怎麼還會責怪她。”
趙淑媛也不說是否怪罪煙貴人,只是冷笑道:“簡直是荒謬,這世間哪來的鬼魂,本宮看是有人裝神弄鬼才是。”說着,一雙眼睛直看向柳容華。
柳容華見狀,連忙駁斥:“姐姐這般看着我,意思是說我在裝神弄鬼害煙貴人,是我害的昭和夫人和姐姐受傷的了?”
“妹妹怎的這麼大反應,難不成是心虛了?本宮何曾說過這事是你在背後裝神弄鬼了,不過是因爲此事發生在聚荷宮,而妹妹是聚荷宮的主位,因此本宮想着此事與妹妹是脫不了干係的,怎麼,難道本宮說的不對?”
柳容華一噎,這趙淑媛自從上次被皇后娘娘暗裡訓斥沒有照顧好大皇子後,就變得精明瞭不少。這般問話,她既不能答對,又不能答不對。若自己說她說得對,那豈不是承認了此事是自己所爲,若是答不對,那自己這個聚荷宮的主位莫不是要讓人?
“姐姐是誤會妹妹的意思了,也是妹妹沒有說清楚,實在是姐姐這般看着妹妹,讓妹妹也誤解了姐姐的意思。這事不管是人爲,還是真的有鬼魂作祟,目前最緊要的就是要調查清楚,也不是我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找出答案的。”
趙淑媛嘴角一翹,向蘇瑾雲請旨道:“娘娘,臣妾的傷勢並不嚴重,臣妾請旨調查此事。”
蘇瑾雲點點頭:“沒事就好,這些事情本就是要交給你們處理的,不過是本宮聽說你們受傷了這纔過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斷你們的調查進程。”趙淑媛這架勢,是懷疑柳容華,要將這件事情調查到底了。
趙淑媛自是答道沒有,見狀,蘇瑾雲又和幾人說了幾句,便先回了宮。
吟霜齋鬧鬼的事情,在後宮傳的沸沸揚揚,就是在慈寧宮的太后也知道了,大發了一通脾氣,責令昭和夫人及趙淑媛務必要查清楚。
回到鳳儀宮的蘇瑾雲感覺無聊的緊,這時汀蘭遣退了衆人,和以柳一起走了過來。
“娘娘。”汀蘭看向蘇瑾雲,上次請佟太醫幫忙查的事情已經清楚了,這般重大的事情自己是做不了主,還是得讓娘娘知道。“我們宮裡出內奸了。”
蘇瑾雲一愣看向汀蘭,見汀蘭和以柳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頓時斂神道:“發生什麼事了?”
汀蘭從懷裡掏出兩包用手絹包好的東西,緩緩將手絹打開,裡面是一些粉褐色的粉末:“這是奴婢在娘娘枕頭底下發現的,當時佟太醫說娘娘不能憂思過度,奴婢便自作主張沒有將此事告訴娘娘,但是以柳也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奴婢便只拖了佟太醫幫忙查探。”
“因爲怕打草驚蛇,奴婢又要以柳配了一樣顏色的藥粉,另外放了一塊手絹在娘娘枕頭下,就在十天前,奴婢發現那人又放了新的手絹將奴婢的手絹替換了。奴婢仍舊委託佟太醫幫忙看了,和前一次的藥粉是一樣的,只是佟太醫也瞧不出是什麼,只知道里面有夾竹桃的粉末。”
以柳接着道:“也是奴婢學藝不精,不能替娘娘分憂。這夾竹桃對孕婦也是不利的,接觸久了會讓孕婦小產。奴婢們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便商量了一下,心中也有了幾個嫌疑對象,決定還是告訴娘娘。”
蘇瑾雲聞言也是心驚不已:“你們思慮的周全,能進本宮寢殿的人並不多,現在看來,是本宮身邊的人裡出了內奸了。”
兩人皆是面容嚴肅,只看着蘇瑾雲,想知道她懷疑的是誰。
見兩人神色,蘇瑾雲一笑:“你們也別這麼憂心,現在知道了這事,定不會讓那人得逞就是了。你們兩人,一個是和本宮一同進宮伺候本宮多年的,一個是和本宮有過患難與共的,本宮就是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你們的。”
兩人皆是心中一暖,與蘇瑾雲一起說着自己的看法。
汀蘭道:“能進寢殿的,除了我們兩人,剩下的汀雨汀芷也是值得信任的。”
以柳也道:“以梅、以竹兩人也偶爾會進來,但以梅的話,奴婢覺得她還是可以信任的。”
蘇瑾雲有些疑惑,爲什麼以柳會這般信任以梅,但她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既然以柳說以梅是可信的,那自己就相信她又何妨,於是點頭道:“那剩下的人便是以棠和以竹了。”
三人對視一眼,這兩人裡,若是有一個是內奸,三人都會不約而同的指向一人。以棠本就是在蘇瑾雲身邊伺候的,比起以竹更加多的時間在內殿,而且與蘇瑾雲也親近,若是她做什麼,定是不會輕易被懷疑。
只是三人也知道以棠的爲人以及平日處事的方式態度,對她也是信任的,那唯有以竹一人有嫌疑了。
“這樣,叫汀芷盯着以竹,畢竟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並沒有證據。”汀芷是幾人裡最靈活聰慧的,這事交給她是最穩妥的。
兩人點點頭。
昭和夫人和趙淑媛接連查了三日,甚至安排人在吟霜齋和煙貴人的寢宮外守着,都沒發現有人搞鬼,只是煙貴人仍舊每日裡做噩夢,每次從夢中驚醒都是神志不清的說遇見了鬼,只是那鬼的面容越來越清楚,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於是宮裡漸漸起了謠言,說是張小儀的鬼魂回來了。因爲吟霜齋是張小儀生前的宮殿,所以她回來纔會找上煙貴人。如此煙貴人更是不敢待在吟霜宮了,昭和夫人沒有辦法,將煙貴人移到了永壽宮西苑陶然居。
事情一直沒有解決,蕭天佑和太后都有了幾分惱火,她們是不信這世間佑鬼的。
而後趙淑媛請旨,請了道士入宮做法。
對此做法蘇瑾雲內心是不贊同的,但是沒有證據證明此事是人爲,還是得藉着衆人的迷信心理來安撫人心。此道理太后也是知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
蘇瑾雲是沒去參加做法,只是那天發生的事情卻是一滴不漏的傳了過來。
那道士先在吟霜齋做法,又請了煙貴人過去,只是煙貴人怕的緊,說什麼也不願再去吟霜齋,還是道士給了煙貴人一道驅鬼辟邪的符咒,煙貴人才在宮人的攙扶下精神萎靡的去了。
恰巧,穆小媛也跟着馮修容一起來看做法,那道士不知爲何,就指着穆小媛道:“此子,貴不可言哪!”
太后和蕭天佑也是在場,當即就問道士的意思,他卻是再也不說,只道是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太后卻對此上了心,囑咐人好生照顧着穆小媛,不能衝撞了她肚裡的孩子。
而後道士在院內轉了幾圈,猛然道:“這院中煞氣極重,而這位主子正好陰氣重,纔會被鬼魅纏身。”說着一手拿着木帆,一手搖着鈴鐺,衝向院中。
“快跟上去看看!”道士跑得快,哪是那些養尊處優的主子能追上的,是以蕭天佑連忙叫高德跟了上去。
柳容華也是急忙跟上,因爲那道士走的方向正是她的沁平殿。頓時一種不安的感覺席上心頭,這其中不會是有人安排好的陷進吧!
等追上衆人的時候,高德已經吩咐人按照道士的指示,在一株海棠樹下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