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夜,鎮國公府的一處假山後,有兩人正竊竊私語着。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你畢竟還年輕貌美,若不趁着這個時候出去過好日子,再熬上兩年,縱是你再有機會出府,也沒有人會要你這個年老色衰的了!”一個年老些的婦人說道。
另一個年輕女子似是想了許久,最終道:“罷了,便依了你!若是這事兒成了,你可得給我一千兩銀票!”
年輕女子想着,反正如今府裡多了個丹娘,日日被她欺凌着,怎麼也沒有出頭之日了,倒不如趁着如今還有幾分顏色,拿着銀兩再尋個好人家!
“就這麼定了,事成之日,還是在這兒,咱們銀貨兩訖!”婦人壓低了聲音道。
煙花三月,桃花開得正豔,一個女子卻是在鎮國公府的後堂哭的梨花帶雨。
“老夫人放過婢妾吧,婢妾也是奉命行事,否則婢妾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做下這樣的事情!”女子哭着告饒道。
“哎呦,我說文姨娘,你這話可是再說,咱們爺讓你去勾搭世子爺的,試問這世上有哪個男子能讓自己的女人去勾搭自己親哥哥的,這還真是稀罕事!”丹娘坐在一旁的玫瑰花大理石的圈椅裡,手中拿着一柄象牙羽扇,若有若無的扇着。
唐萬氏瞪了丹娘一眼,佯怒道:“丹姨娘,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趕緊把嘴閉上!”
唐萬氏瞅了一眼跪地的文姨娘,冷聲道:“丹姨娘這話卻是沒錯的,咱們爺有多少日子沒進過你的院子了,咱們都知道,你自己個兒耐不得寂寞,去世子爺的房裡勾搭不成,倒賴在咱們爺頭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文姨娘哭的愈發厲害,哽咽着道:“縱是勾搭世子爺是婢妾的主意,可那藥是婢妾能拿到的嗎?若不是爺給了婢妾,婢妾去哪裡尋了來。婢妾也委屈的緊,婢妾乃是爺的姨娘,哪裡能去爬世子爺的牀,可爺吩咐了,婢妾哪裡敢不從。”
丹娘掃了一眼唐子涵,見他面無表情,便順水推舟道:“爺是吃飽了撐着了還是酒喝多了說胡話啊,竟然會讓你去爬世子爺的牀,縱是爺想要給世子爺找兩個侍妾,也得從外面買了身家清白的,何至於讓你去了!”
文姨娘抹着眼淚,委屈道:“爺說缺銀子花,讓婢妾去爬了世子爺的牀,藉此威脅他,拿銀子出來,婢妾也沒法子,爺說話,婢妾哪裡敢不從!”
鎮國公夫人這會兒才說話,怒聲道:“聽聽,聽聽,這是什麼話!不過就是讓你們院子省着花銀子些,居然用上了這種下三濫的勾當,虧得你想的出來這樣陰損的招兒,去害你的哥哥!”
唐子涵淡淡的掃了鎮國公夫人一眼,無所謂道:“可不就是,這樣陰損的招兒,還真難得能想出來!”話中充滿嘲諷。
鎮國公夫人裝作聽不明白,反正無論如何都要將唐子涵攆出府去,這樣讓他在府裡耗着,早晚將鎮國公府的家底敗光,這些家財可是要留給自己的兒子的。
“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子涵你說怎麼辦吧!”鎮國公夫人抿了口茶,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唐子涵摸着下巴,吧唧吧唧嘴道:“這也容易,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妄圖爬上世子的牀,杖斃了吧!”
文姨娘聽了這話,哭的撕心裂肺,抱着唐子涵的小腿就不撒手道:“爺,您可不能這樣對婢妾啊,婢妾也是聽從您的吩咐行事啊!”
唐子涵毫不憐香惜玉的踹了文姨娘一腳,直踹了心口,冷聲道:“既然你這麼聽話,現在爺讓你去死,怎得不見你那麼聽話了!”
文姨娘眼睛轉了幾轉,扭頭瞧向鎮國公夫人,哭訴道:“老夫人,婢妾不是有心爲之啊,婢妾已經是爺的姨娘了,吃穿不愁的,若不是爺讓婢妾去世子爺的屋子,婢妾好端端的去爬世子爺的牀做什麼,對婢妾來說並無好處啊!”
鎮國公夫人只想快刀斬亂麻,“這事兒可不是杖斃了一個姨娘的事兒,你給你哥哥用藥,妄圖敗壞他的身子,只爲着這一點,我就容不得你!”
唐子涵冷哼了一聲道:“那夫人說怎麼辦吧!”
鎮國公夫人見唐子涵鬆口,也不客氣,直言道:“這話我已經跟老爺回過了,老爺心裡難過的緊,這纔沒有出面,沒想到你竟然做下這樣的齷齪事情來!老爺的意思是讓你自生自滅去,可我卻是狠不下這心來。我記着皇上曾經賞給你一處三進的院子,你便帶着你的夫人,姨娘們,去那邊過活吧!也別說我這做母親的苛待你,你的生身姨娘早就沒了的,我也不能讓你們沒活路,從公中給你們撥出二千兩銀子,自己過日子去吧!”
丹娘不合時宜的“撲哧”一笑,道:“哎呦,老夫人可真是大方,這銀子,竟是連妾身的贖身銀子都比不得!”
鎮國公夫人自是懶怠與她多言,不耐煩道:“再多我也做不得主了,咱們府裡的姑娘出嫁,嫁妝銀子也是這麼些個,我可沒虧待了你!”
唐萬氏恨得直咬牙,怒聲道:“母親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們爺當差這幾年,月俸雖不多,但賞賜可不僅僅兩千兩,母親這是要逼得我們沒活路呢!”
鎮國公夫人一拍桌子,怒聲道:“衝着你這態度,我將你們掃地出門也不爲過,縱是世子妃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與我說話,你瞧瞧你們兩個哪有半分做兒子做兒媳的模樣,老爺是這麼定下的,也怪不得我!再者說了,你們還沒有孩子,開銷足夠了,等到子涵再當差,足夠你們過活的!”
鎮國公夫人說的有些心虛,鎮國公和唐子楠是細緻分析過,又在李天佑面前打探過的,這唐子涵,李天佑說的隱晦,但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永不錄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只會浪費家裡金銀的人,鎮國公自是不會留的!
唐萬氏還欲再爭,卻被唐子涵阻了道:“夫人這意思是要將我掃地出門了?”
鎮國公夫人溫聲道:“這是老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好!既然要劃分界限,便一次劃個清楚明白,不讓我花公中的銀子,日後爺賺的銀子,你們也別想再用,等哪日我被皇上重新啓用,別再讓爺回來!”唐子涵盯着鎮國公夫人道。
“這是自然!”鎮國公夫人想着,唐子涵這輩子是再也不能被用了的!
只不過鎮國公府的人全部失策了,在唐子涵被趕出去的第三日,李天佑召見他,憐他沒有收入,復職!
“皇上這是故意爲之啊!”唐子涵坐在御案下,晃悠着雙腿道。
李天佑並不否認,只是道:“朕只是幫你認清事實而已!”
唐子涵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道:“皇上這一次可是害的臣無家可歸,家宅不寧啊!”
李天佑漫不經心道:“怎麼能說是無家可歸呢,你現在住的可是朕當初賜給你的宅子,若是朕收回了,你才當真是無家可歸了!至於家宅不寧,朕不是讓丹娘去幫你打理後院了嗎?日後有丹娘在,你也不至於後院起火了!”
唐子涵斂去身上嬉笑之色,沉聲問道:“皇上是預備對鎮國公府下手了嗎?所以才逼得臣從鎮國公府搬出來?您這個時候將微臣官復原職,鎮國公和唐子楠定然會有所覺!”
李天佑有些不在意,道:“朕可沒有將你官復原職,不過就是一個侍衛而已,可不是你當初的少將軍了!相差甚遠!朕只是憐你那麼多的姨娘要養,給你一份月俸而已,你依舊可以吊兒郎當的過日子!只不過你後院已經有了丹娘這樣的絕色,那些個花魁什麼的,可以不必再娶進門了!”
唐子涵苦笑,現在他也沒那麼多的銀子娶花魁了!
“皇上若是不想對鎮國公府動手,爲何將微臣摘出來,微臣記得當初要對奉國公府下手的時候,就摘出來李慕昊,微臣現在豈不是跟李慕昊的情形相似,鎮國公和唐子楠聰明的很,很容易想到這點!”唐子涵覺得李天佑此舉有些太過明顯了!
李天佑的面色終於顯現出幾許厲色,冷聲道:“鎮國公和唐子楠觸及了朕的底線,你應該知道從鄧良媛那裡知道了,皇后的孩子乃是他們的手筆,就爲了你那個妹妹!”
唐子涵垂着頭沒說話,這段時日,表面上他被免了差事,但暗衛那邊還是由他統領着,沈清伊之事,也是他不願意進宮的理由,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沈清伊,他甚至不敢想象沈清伊失去孩子會是什麼模樣,明明前些日子還見到她摸着小腹,笑容明媚的樣子!
李天佑見唐子涵半晌不說話,“朕也不難爲你,你自己選擇,你的父母兄妹是個什麼模樣,你也看了個清楚明白,只看你自己的抉擇了!”
乾坤宮的夜,格外寂靜,良久,沉穩的男聲響起道:“唐子楠身邊有個姨娘,乃是微臣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