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雨梅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雨梅規規矩矩的行禮道。曾經雨梅仗着清伊寵信她,在凝素宮中甚少請安。沈清伊原也是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也不較真,隨其心意,造就了雨梅在凝素宮,乃至整個後?宮橫着走的性子,如今不過伺候沈清婉月餘,當初入宮時學的規矩,似是全部拾起來了。
“雨梅,聽雨竹說,昨日你曾見過雨蘭,是在去昭陽宮之前還是之後,那時候雨蘭有什麼不妥當嗎?”沈清伊對於雨梅這個唯一可能的知情人,猶如抱住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焦急的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兒,奴婢是同雨蘭一同去的昭陽宮,雨蘭全程並無任何不妥。”雨梅垂着頭回道。
沈清伊蹙眉道“你陪着她去的昭陽宮,那你有沒有看到雪貴嬪所說的那支流蘇釵,是不是雪貴嬪賞賜給雨蘭的,意圖誣陷她?”
雨梅心內如驚濤駭浪般此起彼伏,皇后竟然這般相信雨蘭,這樣焦急的語氣,如果自己還在凝素宮,也會被皇后這般呵護着吧。可惜一切都不能回頭了,她已經被沈清婉賜給錢天海做對食,再也不可能有滔天的富貴了,再也做不了人上人了。雨梅平復了心緒,平靜道“奴婢見了那支流蘇釵,當時奴婢與雨蘭入殿時,雪貴嬪正欣賞着,待雪貴嬪領皇后娘娘您的賞賜時,便隨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子上,並未賞賜給雨蘭。”
沈清伊沉默了,那樣珍貴的東西,不是雪貴嬪賞賜的,竟然出現在雨蘭的首飾匣子裡,難道雨蘭真的..不,不可能,雨蘭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皇后娘娘別猜了,那流蘇釵是奴婢拿了,然後趁着昨夜偷偷放到雨蘭的首飾匣子中的。”雨梅的聲音似一口枯井,空洞洞的在殿內迴盪。
“你?爲什麼?”沈清伊驚訝問道,還未等雨梅回答,沈清伊便怒道“是沈容華對不對?”
“不敢欺瞞皇后娘娘,沈容華因爲去小佛堂爲敏嬪祈福之故,到如今仍未侍寢,而晚於沈容華入宮的雪貴嬪卻得蒙聖寵。沈容華心內焦急,卻因身處小佛堂,處處制肘。所以錢天海給沈容華出了這個主意,讓雪貴嬪與皇后娘娘不和,沈容華便可坐收漁翁之利。”雨梅平靜的敘述着沈容華的陰謀。
雨梅糾結了很長時間,要如何復仇。她在宮中日子久了,心知皇帝李天佑的心愛女子只有沈清伊一人。可沈清婉畢竟是皇后的妹妹,她怕沈清伊不會幫她對付沈清婉,所以她寧肯犧牲掉雨蘭,讓沈清伊認識沈清婉的真面目,徹底的跟沈清婉決裂,這樣她纔有機會報仇。沈清婉那個狠毒的女人,竟然爲了從小佛堂中脫困,與錢天海搭上線,將自己賞賜給他。皇后已經有心要擡舉自己爲嬪妃了啊,沈清婉此舉無異於將已經飄上雲端的雨梅瞬間打落至無邊地獄,所以雨梅恨,這股恨意就是她如今生存的動力。
“你先下去吧。”沈清伊突然間平靜的不能再平靜,聲音中再聽不出任何喜怒。
雨梅愣了一下子,她多次設想過與沈清伊的這次談話,也想過沈清伊知道一切是自己所爲,沈清婉主使後會是什麼表情,什麼行爲,是對自己的雷霆之怒,還是對沈清婉的憤恨,可她從未想過剛剛還怒火沖天的皇后突然間變得冷靜如斯。
雨梅不甘心的問道“皇后娘娘難道不想爲雨蘭報仇嗎?沈容華此舉分明是眼中沒有皇后娘娘,您待她那般好,她卻用心機設計您,您不該給她點兒顏色看看嗎?”
“本宮如何做,不需要你來教。你先下去吧。”沈清伊冷冰冰的瞧了雨梅一眼,眼神如臘月裡的寒冰,讓雨梅瞬間便冷冽到骨子裡。沈清伊很是怨怪自己,她重生的那一刻便知道雨梅的爲人,若是當時不是想要利用她,直接將她打發出宮,雨蘭也許就不會被杖斃。
雨梅用力咬了咬嘴脣,給自己一絲勇氣,道“雨梅自知當初背叛皇后娘娘,寒了娘娘的心,娘娘不再相信奴婢,不過日後雨梅會爲娘娘馬首是瞻,沈容華那裡有任何風吹草動,奴婢都會回稟給娘娘。”雨梅表明完自己的決心,輕擡首,見沈清伊還是未開口,只得悻悻然行禮,扭身離去。
沈清伊直直的望着雨梅,在她身後輕啓朱脣道“雨蘭曾與本宮提過,你們梅蘭竹菊四個,你待她最是不友善,常常非打即罵,但是她最崇拜的人便是你,因爲你爲人圓滑,處事周全,總是輕輕鬆鬆便將凝素宮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只是不曉得,如果她知道是你狠辣的將她送上黃泉路,會作何想法,夜半三更,你會不會想起你那位昔日的好姐妹呢?”
雨梅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着,如墜冰窟,她緊緊咬着脣,拼命告訴自己,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生存罷了。就這樣催眠着自己,強撐着走出凝素宮。
“蘇嬤嬤!”沈清伊在雨梅走後大聲喚道。
“奴婢在,娘娘有什麼吩咐?”蘇嬤嬤急匆匆入殿道。
沈清伊看了看蘇嬤嬤,似閒話家常一般輕聲道“在嬤嬤心中,是本宮比較重要,還是奉國公府重要?”
蘇嬤嬤在殿門外將一切聽得真真的,擡首看了看沈清伊,在昏暗的天色中,那般落寞的神情,“奉國公府是奴婢的僱主,皇后娘娘是奴婢從小奶大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奴婢看娘娘就像自家的孩子,老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一個是自己的孩子,一個是僱主,哪裡有什麼可比性。”蘇嬤嬤溫柔的看着沈清伊,神色堅定慈愛。
清伊默默的點了點頭,改了自稱,柔聲道“伊兒買下那個閣樓,原是想要嬤嬤和陳公公頤養天年的,可如今伊兒身邊可用的人實在太少,只能再勞煩嬤嬤與陳公公了。”沈清伊誠懇道。
蘇嬤嬤上前幾步,拉了沈清伊的手,笑着安慰道“奴婢何嘗不知曉娘娘您的心思,但凡能用到奴婢的,娘娘說話便是,其他的不論,忠心還是有的。”
沈清伊嘆了口氣,若是可以,她怎麼捨得蘇嬤嬤再勞累。清伊反握住蘇嬤嬤的手,道“嬤嬤帶着雨竹去吧,那閣樓要找的婢女和小廝要慎重挑選,挑一些跟鎮國公府,輔國公府,奉國公府,揚國公府有關係的人,最好是有仇恨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