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輕輕給沈清伊抹着祛瘀的藥膏,一邊心疼的問道:“疼嗎?”
沈清伊瞥了李天佑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道:“佑郎抹得是祛瘀的傷藥,這樣輕輕的塗抹開,哪裡會有效果?”
李天佑有些訕訕道:“朕怕弄疼了你,都是朕的不是,明知道每每你出宮,就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偏偏這次朕還沒有陪你同去。”
“若是皇上陪着臣妾去了,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嗎?”沈清伊追問道。
李天佑默了默,道:“總會好一些,若是有朕在,想來他們不會那般張狂!”
沈清伊抽回了自己的手,將腕上的紫丁香色的袖擺翻了下來,遮住手腕上的淤痕道:“從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們是黔驢技窮了的,這凝素宮被封的很牢固,他們不得不這般行事,只是爲了安插進來一個細作!”
沈清伊輕輕一笑,若她還是當初那個十六歲的人兒,她許是會像以往一般,將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帶進宮來,可如今的她已經失去過兩個孩子,如何還能那般魯莽,那些人也太小瞧了她一些。
李天佑的面色突然有些陰冷,滲着幾許寒意,那人這般行事,也是在威脅他,那人可以這般容易的,越過重重守衛,將沈清伊帶走,若是他願意,他可以隨時輕而易舉的要了沈清伊的性命,不過是因爲那人心裡還放不下她。
沈清伊見李天佑面色陰鬱的很,上前安慰道:“過去用了五六年的時間,才幫他把如今的威信與人脈建立起來,若想要將這一切收回來,總不能一蹴而就,佑郎還要耐心一些,萬不可衝動行事!”
李天佑緩過神來,又盯着沈清伊看了起來,道:“你沒有受什麼其他的傷吧?那個混蛋確實沒有碰過你?”
沈清伊有些無奈,輕嗔道:“這都問了多少次了,臣妾今兒就回答這個問題,便已經答了有二三十次了。姜嬤嬤等人不放心,皇上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唐少將軍不是在臣妾被抓住不久,便趕到了嗎?全程他都看在眼裡的,若是臣妾有什麼事情,或者那個傻子當真想要做什麼,他如何會置之不理?臣妾再最後答一次,除了一醒過來,手腕上綁着的麻繩,其餘的人,沒有動過臣妾,更不會有旁的傷痕,只是臣妾久居深宮,養的太嬌貴了些,才綁了不大會兒功夫,手腕上便淤青了。”
李天佑這纔算鬆了口氣,心裡暗罵,還算顧依然心疼沈清伊,口中卻轉換了話題,感嘆道:“你今兒個爲何要將那女子帶入凝素宮呢,朕不信你沒有覺察出,那女子是故意要接近與你的。”
沈清伊拉了李天佑在羅漢塌上坐了,輕聲問道:“佑郎覺着這個妙露是來做什麼的?”
李天佑有些厭惡道:“無非就是傳遞消息的,朕大多數日子都在凝素宮,他在外面心裡焦急的很,卻不知朕在凝素宮如何行事,自是着急的。”
“聽着皇上的意思,是認定了此人是顧依然派來的,而不是鎮國公府做下的事情。”沈清伊先前還沒想明白,這會兒倒是明白李天佑的想法了,若真是鎮國公府做的這件事情,定然會趁着那段時間毀了她,讓她再也不能回到李天佑身邊,這樣唐傲雪纔有機會,與端靜皇貴妃一爭高下。
可沈清伊又有些想不明白,便問道:“既然顧依然有本事將臣妾當着那麼多侍衛的面兒弄出去,爲何他不直接將臣妾藏起來,然後慢慢的熬着臣妾的性子,早晚有一日臣妾的性子會被磨平,他不就得償所願了嗎?爲何還要費心思弄個妙露過來?”
“難道說他把你藏起來,過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能將朕忘記了?!”李天佑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拽着沈清伊的手,一下子攬入懷中,大聲道:“你是朕的,不管如何都是朕的人,就算他把你藏到天涯海角,朕挖地三尺,也要將你尋回來!”
沈清伊被李天佑箍的有些緊,險些喘不過起來,翻了個白眼道:“根本沒有找到重點好不好?臣妾自是不會忘了佑郎的,又怎會委身於他,他害死了臣妾的孩兒,臣妾恨毒了他,若真有那一日,拋開皇后與誠王爺的身份,我是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與他同歸於盡的!”
“那怎麼能成?朕是不會讓你離開朕的身邊的,朕今日就該陪你去,不該給他這個機會!”李天佑有些憤憤然,事情只要牽扯到沈清伊與顧依然,他的腦子就有些不夠使了,怒火會直衝上來,沒有絲毫理智可言!
沈清伊死命推開李天佑,瞪着他道:“臣妾在問,爲何他沒有將臣妾直接擄走!”
李天佑見沈清伊生氣了,這才老老實實回答道:“因爲他沒那個本事,今兒個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唐子涵便尋到你了,之所以一直不動聲色,沒有現身,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一旦他起了要將你帶走的心思,朕的暗衛們定然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沈清伊這才冷靜下來,喃喃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他與佑郎你正對峙着,你不敢動他,是因爲他身後的人脈,賢王的稱號,若是你不佔理,很可能會被他取而代之;而他不敢動你,是因爲皇上的精兵暗衛,若是非要動起來,只會兩敗俱傷!”
李天佑點了點頭,證明沈清伊所言有理。
沈清伊突然“撲哧”笑了,眼中盡是狡黠。
李天佑見到沈清伊這般嬌俏模樣,心裡早已化成了一汪兒水,擁着沈清伊,柔聲道:“你又想什麼壞主意呢吧。”
沈清伊依偎在李天佑懷中,晃來晃去的道:“既然他暫時拿佑郎沒轍,臣妾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折騰折騰,怎麼能罷休!”
李天佑寵愛的點了點沈清伊的鼻尖,笑着道:“好吧,隨你怎麼折騰,只要你自己沒事兒便成,只是朕再也不許你出宮了。”
沈清伊輕哼了一聲,沒有應,拉拽着李天佑的手道:“說了那麼久,這晚膳還沒有用,再不用,臣妾的肚子可就要反了天了。”
二人這才一同用了晚膳,晚間安置暫且不提。
時間如流水般過了一個月,妙露在各種打壓中,安份了不老少,姜嬤嬤笑呵呵的對沈清伊道:“四個二等宮女,輪番上陣,這不比不知道,咱們凝素宮的這四個丫頭還真是可人心的很。”
沈清伊正抿了一盞茶喝,莞爾一笑道:“還不是嬤嬤和雨荷在她們背後撐腰的緣故,否則她們四個哪裡敢這麼囂張的欺負人,嬤嬤可得提點着她們些,別將事情落到明面上,讓她覺得是本宮在背後縱着她們,否則本宮這麼白養了她一個月,可就太浪費糧食了!”
姜嬤嬤笑着道:“娘娘放心,這點兒分寸,老奴還是拿的住的。”
沈清伊安安靜靜的用完了茶,輕聲道:“這日子也過了一個月了,差不多了,一會兒便讓妙露過來,讓她也過幾日得意的日子,是時候該她有所動作了。”
姜嬤嬤應了,待到午膳的時候,妙露便被點了,入正殿服侍佈菜。
沈清伊似是方纔想起她一般,親切問道:“這些日子可適應了?這宮裡的日子,與宮外不一樣,你若是過不慣,本宮便給你一些銀兩,讓你出宮去,開個營生,好好過日子。”
妙露連連搖頭,誠惶誠恐道:“能得皇后娘娘庇佑,是奴婢莫大的福分,可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了,惹得娘娘不快,奴婢定會改過,還請娘娘莫要將奴婢再趕出去了,奴婢漂泊了這麼久,被賣來賣去的,只想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奴婢又是個沒有本事的,出了宮,萬一被那些人尋到,奴婢便是連命都沒有了的,還請娘娘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沈清伊輕輕一揚手,姜嬤嬤便將她攙了起來,親自去拂了拂她膝蓋上的浮土道:“妙露姑娘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咱們娘娘是好意,不想你過這種卑顏屈膝的日子,怕你不習慣的,這纔想着讓你出宮去,若是姑娘不願意,皇后娘娘自是極高興的,到底姑娘是娘娘的救命恩人,哪裡能不給姑娘留活路的。”
沈清伊當真不願難爲這妙露,說白了不過是個受人利用的棋子,若是她肯,自己自然會放一條活路給她,可她自己偏偏不肯,硬要受人擺佈,自己便是做些什麼,也只能說是她妙露,自作孽不可活了。
沈清伊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吧,正巧兒本宮午膳後,要去御花園轉一轉,你一會兒收拾收拾,一同跟着,本宮也帶你去瞧瞧宮裡的景緻,這入宮都有一個月了吧,估摸着規矩學的差不多了,日日裡看着凝素宮這一片小小的地界,定然是厭煩了的,待會兒一塊兒去賞賞花,五月裡,花兒開的正豔呢!”
妙露低眉順眼的應了,繼續服侍沈清伊,嘴角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沒有躲過沈清伊那雙如水的眸子,沈清伊也輕輕揚了脣角,這世上的事情,向來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怎麼能一直讓你們得意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