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就在沈清伊一番優美的舞姿後,不了了之的結束了,李天佑擁着沈清伊,帝后和諧的回了凝素宮,端靜皇貴妃見怪不怪的,將宴席收尾,唐傲雪恨的直咬牙,回到昭陽宮後終於發了怒。
“這個妙露,居然短短時間就被沈清伊收買了,居然讓本貴嬪受了這麼大的屈辱,費盡心思的謀劃,全部都折了進去!”唐傲雪這幾日裝柔弱裝的辛苦,才一進昭陽宮的正殿,便將小几子上一早備好的茶點,全部掃落在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殿外諸人聽得殿內杯盞碎裂聲,紋絲不動,隻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誰也不想作死,這個時候進去收拾殘局。
白更衣先前還擔憂有小宮女闖進來收拾,等了一會兒見無人進來,這纔開口道:“貴嬪娘娘不必這般動怒,這次看清楚了妙露的爲人,總算不會栽在別的上頭,雖說這次沒有傷害到皇后娘娘,但若是思量好了,也可以將這件事情推到旁人頭上,總不能白白浪費了這般謀算!”
唐傲雪正在氣頭上,如何能聽得進去,怒道:“本貴嬪奴顏卑膝了這麼久,本想一舉拿下,問沈清伊一個罪名,剪毀龍袍,說輕了是後宮爭寵,往大了說,便是藐視皇權,可沒想到那個沈清伊居然收買了妙露,讓本貴嬪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你讓我如何不生氣?”
白更衣很想問一句,難道你生氣,沈清伊就會少一根汗毛嗎?顯見是不可能的,那你生氣有什麼用?話到嘴邊,白更衣柔聲勸道:“現在貴嬪娘娘要想的是,怎麼收了這個場兒,若是您死死攀咬着皇后娘娘,皇上必然動怒,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恩寵,怕是沒了,所以現在貴嬪娘娘要想好了,讓誰擔了這個罪責,然後明兒個去向皇后娘娘賠罪,否則若是等皇后娘娘過來幫着貴嬪姐姐料理這件事,這昭陽宮怕是要大換血了!”
唐傲雪這才緩過神來,厲聲道:“那怎麼能成,本貴嬪好容易才收攏了人心,至於擔責的人,哪裡還用想,自然是皇后娘娘送來的那兩個宮女,一個叫做春桃,一個喚作秋菊的,皇后打量着本貴嬪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呢?送兩個這般蜂腰細臀的來,哪裡是來伺候本貴嬪的,分明是來伺候皇上的!”
白更衣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忍不住,終是開口道:“貴嬪娘娘此舉不妥當,若是那兩個宮女擔責,那跟說皇后娘娘所爲,有何不同,莫說皇后娘娘不答應,怕是皇上都會覺得貴嬪娘娘是故意在此事上誣陷皇后,第一個饒不過姐姐!”
唐傲雪險些氣得仰倒,問道:“那你說怎麼辦?你方纔不是會裝的很嗎?那般梨花帶雨的沒出息樣兒,還招惹皇上瞧了你兩眼!”
白更衣裝作沒聽到唐傲雪的嘲諷,心裡也含了氣,原就想好了,現在趕緊尋了一個昭陽宮的小宮女對口供,剪毀龍袍這樣大的事情,若是不利用下,太可惜了,就算沈清伊跑了,也還有端靜皇貴妃或是正得聖寵的鄧貴嬪,能拉扯上一個算一個,再不濟,點兩個位份不高的妃嬪也可以,可瞧着唐傲雪這般模樣,白更衣也懶怠給她出主意,出了主意,得了好,便是她的,出了事情,便要念叨自己,自己何必去做那個費力不討好的!
“嬪妾人微言輕,若不哭那麼兩嗓子,如何能引起皇上注意呢,再者嬪妾引皇上注意,也是爲了貴嬪娘娘,似嬪妾這般要樣貌沒樣貌,要家世沒家世的,皇上如何會看得上眼!”白更衣可憐巴巴的表示了自己的委屈,隨後一攤手道:“嬪妾也沒個主意,只知道如今此事不能攀咬上皇后娘娘,甚至於沾邊的人都不成,而且這出去背黑鍋之人,還要是姐姐身邊的得力人,隨隨便便的宮人,皇后是不會出了心中這口怨氣的,另外爲着姐姐計,這人還要是極端忠誠,怎麼也不會背叛姐姐的,否則若是被皇后娘娘嚴刑逼供,說出旁的事情來,就得不償失了,至於其他的,嬪妾哪裡能說得好呢。”
白更衣也算是替唐傲雪將該點的都點出來了,怎麼說這事兒,自己也有份兒參與,只要不禍及自身就好,至於爲唐傲雪籌謀什麼的就算了,不欲在這件事情上再耗費心力了!反正自己先前已經出過主意了,諒唐傲雪也不能說自己不幫襯她,讓鎮國公世子難爲自家哥哥!
唐傲雪想了想,咬了咬牙道:“罷了,本宮自己想法子便是了!”
另一邊,李天佑與沈清伊正情意綿綿,沈清伊一早便料到了今日的情形,縱然心中對李天佑有怨恨,但卻強自壓了下去,心中默默唸着“七年之癢,七年之癢……一定要熬過去”,自己各種心理暗示。
在腦海中不斷過着姜嬤嬤的話,“皇上不是不喜歡娘娘了,也不是多喜歡唐傲雪,只是一時接受了小女兒情態而已。娘娘您想,您日日對着您最愛喝的酸梅湯,喝了三日還要換個竹筍湯來喝,您那是不喜歡酸梅湯了嗎?並不是吧!只是需要改善一下口感而已,縱是您自己個兒,日日喝酸梅湯,怕是一早就要厭棄了的,所以偶爾換換口味,您過一日依舊可以喝酸梅湯!”
沈清伊一路都在自己心中默唸,雖不願承認感情不比吃食,但人在深宮裡,又能怎麼樣呢?自己就是李天佑最鍾愛的酸梅湯,如果自己非要李天佑日日喝酸梅湯,一定會喝傷了,日後只要提起來,就想吐,更莫說要喝了,所以她必須時時勸着李天佑,要雨露均沾,這樣她才能是李天佑最鍾愛的那一個!
鑑於這一路的心理暗示,到了凝素宮,沈清伊依舊嘴角含笑。李天佑提及方纔的事情,道:“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一定……”
沈清伊蓮手輕擡,捂住了李天佑的嘴脣,道:“今兒個是佑郎生辰,不說那不高興的事情!”
李天佑果然很受用,擁着沈清伊在他腿上坐了,憐愛道:“你何時會跳舞的,給了朕好大的驚喜!”
沈清伊垂首微笑,當初李天佑中了情蠱的時候,還是姜嬤嬤爲了自己的身子,請來了舞娘,自己本就爲了身子康健,沒想到順便學了舞蹈,沈清伊身段極好,縱然舞藝比不得當年日日苦練的沈清婉,但憑藉一張傾國傾城的顏面,便佔了三分的美感,只消挑一些基本舞步,便可舞出絕世風華!
若是以前,沈清伊一定會說,自己不過是爲了身子康健,無意所得,可如今七年之癢的她,受姜嬤嬤指點,巧笑嫣然道:“去年佑郎生辰禮時,臣妾就留心了,原想着學好了,在凝素宮裡跳給佑郎看,可偏偏唐貴嬪的事情出的突然,臣妾身爲後宮之主,又不想搶了貴嬪妹妹的風頭,不得已,纔將這壓箱底子的功夫,端上門面來,佑郎不惱臣妾就是了!”
李天佑心裡早已軟和的成了棉花,關心道:“那你臨時抱佛腳,練習的一定很辛苦,腰痠不酸,朕瞧着,方纔可是好幾個下腰的動作。”
李天佑一邊說着,一邊手腳不老實的,環上了沈清伊的腰,沈清伊覺得癢,急忙躲開,一轉身的功夫,李天佑拉拽了沈清伊的手腕,沈清伊突然“嘶”的一聲兒,倒吸了一口涼氣。
先前沈清伊爲了李天佑解情蠱之毒,曾割了手腕,李天佑急急道:“可是觸碰了舊疾?”
李天佑說着就要去查驗沈清伊的傷勢,偏沈清伊不肯,死死捂着說沒事。李天佑急了,拽着雨荷便問道:“皇后娘娘到底怎麼了?”
沈清伊猶自強撐着道:“沒什麼,當真沒什麼!”
姜嬤嬤卻是突然皺了眉,幾步趕着到了沈清伊跟前,吩咐道:“雨荷,還不快拿了傷藥和白布來,咱們娘娘的傷口又出血了!”
沈清伊這才發現,玫紫色的袖擺已經染成了棕紅色,登時也不捂着了,姜嬤嬤和雨荷有條不紊的拿了傷藥,白布,重新包紮了。
姜嬤嬤纔對李天佑道:“皇后娘娘不肯說,老奴便多個嘴吧!方纔唐貴嬪在宴席上說的明白,自己的十根手指都是爲着給皇上您縫製龍袍,才紅腫了的,奴婢不知道唐貴嬪在女紅上的造詣,但想着怎麼也比皇后娘娘的針線活要好一些吧!唐貴嬪說的沒錯,咱們娘娘原本就要給您縫製龍袍來着,奈何繡藝不精,所以老奴便建議皇后娘娘自己裁製了,餘下的繡活,由奴婢等完成,誰知道,皇后娘娘,剪壞了兩塊兒料子,還不得,第三次發了狠,一剪子下去,竟是劃到了手臂上,觸及了當年的舊疾,可皇后娘娘偏偏忍着,不讓奴才們說,只說怕皇上您心疼了的!”
雨荷護主心切,沈清伊方纔憋了半天沒跟李天佑發火,雨荷慣是個心裡明白的,也順嘴道:“這一切都是奴婢不好,娘娘一片心意,傷及自身,才準備好的龍袍,擔心自己的繡活不過關,讓皇上您穿出去,丟了臉面,這才讓針線房做了的,可費了這半天心血,就因爲奴婢無意中跟昭陽宮的人透露了,唐貴嬪竟然也繡了龍袍,皇后娘娘知道了,也沒跟她賭氣,只說唐貴嬪先前在娘娘面前伏低做小的緊,本就是先皇后的嫡親妹子,有幾分傲氣,是一定的,許是心裡存了氣,這才故意與娘娘對着幹,讓奴婢們不要聲張,偷偷將龍袍送去內務府,以內務府的名義送過去也就是了,反正最終都穿在了皇上身上也就不計較了!可沒想到今日唐貴嬪竟然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也不怪皇后娘娘用那樣鄙夷的神色瞧着唐貴嬪,好歹是鎮國公府出來的嫡女,怎麼跟先皇后差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