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李天佑在前朝的事情上遮風擋雨,端靜皇貴妃米雨柔在後宮裡挑大樑,一向要應對各方勢力的沈清伊突然放鬆下來,除了做米蟲養肉,沒有旁的事情可以做,日日百無聊賴的跟鄧昭儀發牢騷。
一次兩次的還好,當鄧昭儀發現沈清伊比和淨公主還要粘人的時候,實在忍不了了,應是透了口風。
誠王爺的庶出妹子顧依夢到了該指婚的年紀了,現在揚國公夫人正在帶着自家小女兒積極相看着,顧依然自是想要通過姻親關係,拉攏人脈,先前他的兩位側妃,一個是兵部尚書之女上官丹慧,一個是吏部尚書之女杭玉盈,兵部,吏部全部攏住了,現在的念想便只剩下掌管着官員考評升遷的戶部了,戶部可是管着銀子的,也難怪顧依然將眼光落到了戶部周家,先前他以爲自己最是不缺銀子的,可現如今呢,上下打點,安插人,收買人,沒有銀子什麼都做不成。
“誠王爺想要顧依夢嫁給周家的長子嫡孫?”沈清伊說不出是什麼心態,顧依然冷寂了這麼久,難道當真僅僅是不希望自家妹子受委屈,莫說李天佑不信,便是自己也不肯相信。
“一個國公府的庶女嫁給周家,成爲宗婦,管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便是揚國公夫人想着這顧依夢不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願意讓她陷入這泥潭裡,那周家能願意一個庶女佔着他們長子嫡孫媳婦兒的位子?周家到底是高門大戶,日後還要不要在京城裡露臉了?”沈清伊覺得這樁婚事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成的。
鄧昭儀滿臉不在乎道:“這算什麼,高門大戶裡的腌臢事兒什麼時候少過,也不差這一樁,先前太后也是這麼覺得的,也就沒怎麼上心,誰知道這兩日揚國公府和周家倒是越走越近了,這周瑜打黃蓋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便是想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啊!”
沈清伊皺了皺眉,這一家一家的,還當真沒什麼好貨了。
鄧昭儀一見沈清伊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心裡總算鬆了口氣,撂了話兒就要走,沈清伊哪裡能依,拽着她不撒手,問道:“皇上想要怎麼着?太后想要怎麼着?”
鄧昭儀長吸了一口氣,終是耐不過沈清伊的渴望小眼神,攤攤手道:“皇上正在侯府裡扒拉呢,太后倒是打了唐少將軍的主意,宣了唐少將軍去了一回慈惠宮,可是唐少將軍不同意!”
沈清伊細細琢磨了琢磨,李天佑就未必沒有打唐子涵的主意,怪道那天晚上還問她,唐子涵是不是跟他夫人情深意重的很,怎麼他夫人都死了三年了,唐子涵還是不肯再娶。
李天佑估摸着是奔着這方面去想了,也是,唐子涵的夫人三年前死於一場風寒,正是唐子涵出任務受重傷,變了性子的時候,如今唐子涵的府裡只丹娘一個打理着,旁的姨娘送人的送人,打發掉的打發掉,竟是要過起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了,可奈何丹娘也是暗衛啊,不過是上下級的關係,哪裡就當真是貼心的小棉襖了!
沈清伊想了想,若是李天佑在侯府裡尋人,到底門楣低了些,怕是揚國公夫人那邊就不好看,更別說一門心思希望通過姻親關係,巴上戶部的誠王爺了。揚國公夫人手裡的小小姐,雖說是庶出,奈何揚國公府就她一個姑奶奶啊,人家哥哥是王爺,父親是國公爺,嫡母是太后的手帕交,唯一一個不大好的,就是生母,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即便是她,母儀天下,傾國傾城,如今不也僅僅是個孤女嗎?可見老天爺公平的很。
沈清伊的心思轉了幾轉,還想跟鄧昭儀說話兒呢,哪成想,再一擡頭,哪裡還有人,早風一般的跑了,生怕自己揪住她的尾巴。
可這挑起來的話頭,總要結束了,人心才能安,否則哪裡用的下膳去,沈清伊怎麼想,都覺得太后的法子好,雖然說嫁給唐子涵,只是個填房,可好歹是個世子妃吧,就算在廟堂裡,要對頭裡的夫人執妾禮,但到底那人已經歸了黃土了吧,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頭裡那位夫人沒有孩子啊,顧依夢嫁過去,生下孩子就是正經的嫡出。
而且人家唐子涵還將先前一個個擡進來的姨娘全部打發了,就一個名義上的丹娘在,這多好,又有人幫襯着打理府裡的事兒,又不實際爭寵,有一個美貌多姿的丹娘在,也不用擔憂旁人說自己沒有正室範兒,不用一房一房的姨娘往家裡擡,到時候生下個胖小子,浪子回頭金不換,和和美美的過小日子,這多好。
沈清伊越想越覺得有理,沒人跟她探討,她便只能自己去尋人了,當下便讓雨荷將唐子涵宣了過來,唐子涵現在管着後宮裡的侍衛,自己這個後宮之主,宣召他,也沒那麼突兀。
唐子涵心裡打着鼓,頻頻給李天佑使眼色,李天佑裝作自己埋頭於奏摺之中沒有看到,他又何嘗不希望唐子涵應下呢,只要唐子涵敢應,他就敢下旨賜婚,反正揚國公夫人一門心思的認爲自己是親兒子,自然對自己的提議贊成。可架不住唐子涵油鹽不進,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沈清伊頭上了,若是沈清伊能說服他,也是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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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跟親兄弟是的,什麼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什麼絕不難爲他,都隨他的心意,都是屁話,現在人呢,裝作沒看到,自己的眼睛都快眨的抽抽了,他還埋首在奏摺裡,他怎麼不挖個坑兒,把自己藏進去!
唐子涵一路腹誹着,從乾坤宮到了凝素宮,到底一咬牙,一跺腳,硬着頭皮去對付沈清伊的美人計,是啊,美人計,沈清伊這樣的美人,便是隨隨便便的一開口,誰捨得回絕,反正李天佑那個大尾巴狼捨不得,也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微臣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道皇后娘娘召喚微臣來,有什麼事情,皇上那邊還有事兒,一會兒就到了侍衛換崗的時候了,微臣還得盯着些……”唐子涵給自己排了一堆的藉口,只等着一會兒藉着其中的一個腳底抹油,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硬生生的打斷了。
“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事情先撂一撂,什麼事情也比不得這件事打緊,今兒個就是乾坤宮的琉璃瓦盡數碎了,皇上被困在裡面,你也得先將這件事給本宮一個交代,才許走人。”許久沒有人給沈清伊找事了,沈清伊一個人悶得慌,先拿大話將唐子涵摁住,再說旁的。
唐子涵咧着嘴,將自己個兒中午剛剛吃了韭菜餡餃子,就着大蒜味兒的兩排小黃牙一呲,存心想要沈清伊厭煩了他,將他攆出凝素宮去,“您說,什麼事兒這麼着緊,您放心,皇后娘娘說話,微臣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一定應了,想當初皇上不在船上,微臣與娘娘一同對抗鎮國公,微臣大逆不道的,連皇上的衣裳也敢套,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唐子涵一門心思的希望,沈清伊念在他先前的功勞上,別逼着他娶那個十三四的小姑娘,這擱現代是犯罪啊,人家小姑娘未成年呢。
哪知道沈清伊先用皇后的架勢將人摁住了,便採取了懷柔的政策,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突然間溫溫柔柔的說話,你是聽還是不聽,誰也別裝樣兒,擱現代,范冰冰,林志玲笑眯眯的跟你輕聲細語,別說讓你娶個二八小姑娘了,就是讓你去撞牆,你也絕不帶半點兒猶豫的。
“哎呦呦,瞧瞧,瞧瞧,這屋裡沒個正經八百的夫人就是不成,瞧瞧唐少將軍這牙口,有些日子沒漱口了吧,丹娘到底對正室夫人的活計不在行,讓她去拋個媚眼,莞爾一笑還成,這種過日子的活計還是得正室夫人做。”
還沒容得唐子涵插嘴,沈清伊便又道:“唉,可着京城找去,也就揚國公夫人跟前的小小姐數得着,那可是咱們太后娘娘親自指過去的教養嬤嬤教導着,甭說是個庶出的小小姐,這京城裡,誰有這份兒殊榮,那規矩禮儀絕對差不了,瞧瞧她哥哥誠王爺的風姿,那模樣還能差得了。這可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一個府裡缺個少夫人,一個正在放眼尋夫君,可不是正好嗎?”
沈清伊兩頭說了一通,這纔想起問唐子涵,眼巴巴的瞅着,笑眯眯道:“唐少將軍說,本宮說的對不對?”
唐子涵張大了嘴,這算怎麼着,他順着沈清伊笑得彎彎的眉眼,就要答是,一個大美人笑語晏晏的跟你說話,那話兒還能錯得了,決計錯不了。
可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兒,唐子涵苦哈哈的決定說實話,否則他絕對過不了這個美人計:“微臣心裡有人了,實在不能娶揚國公府的小小姐,還請皇后娘娘別難爲微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