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在翠綠色的帷帳後面嚶嚶哭泣,可竹端了銅盆,在架子牀邊站定,低聲勸道:“公主別哭了,皇上待您是極好的了,勞皇上親自做媒,這樣的事情,也只有誠王爺有這個福份,您可是頭一個呢。”
玲瓏哭的愈發厲害,哽咽着道:“你服侍我這麼長時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何苦用這樣的話,在我傷口上撒鹽。”
可竹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勸道:“公主,不是奴婢不心疼您,實在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深厚,這宮裡的人都是知道的,您想要成爲後宮妃嬪中的一員,實在艱難,又何況皇上眼裡根本就容不下旁人,公主不如在京城勳貴的少爺裡面挑一個好的,好好過日子。”
“天佑哥哥怎麼就容不下人,那皇貴妃和夫人,還有那個唐修容,不都是天佑哥哥身邊的?怎麼就不能再容下一個我?”玲瓏有些不可理解,她不過就是想留在天佑哥哥身邊,又不是要爭奪沈清伊的位子,皇嫂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公主,您怎麼能跟她們比得,皇貴妃是太后的侄女,唐修容是太后擡舉入宮的,至於敬慧夫人,那是救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性命的人!”可竹一個個給玲瓏公主唸叨着,只希望玲瓏公主能聽得進去勸,早早將這件事情放下!
“太后……對!太后!”玲瓏抹了抹眼角的淚,從架子牀上跳下來,趿着鞋就往外跑,道:“我要去給太后請安!”
可竹還端着藥碗,聞聽此言趕緊追了上去,這公主哪裡是去請安的,分明是去尋太后做主的,這樣也好,若是太后肯做主,自是極好的,公主遂了心願,也就不會再這麼鬧騰了,若是太后不肯,這件事情也算是有個定論!
可竹直到慈惠宮門前,纔將玲瓏公主追上,低聲道:“公主,您如今還在病中,這麼跑過去,可不大妥當,太后會以爲公主是裝病。”
玲瓏也是在月涼皇宮長大的,旁的沒有學會,什麼時候什麼行爲,還是知曉的,登時便邁着小碎步,一點點向慈惠宮移動,心裡琢磨着跟太后的說辭。
太后自打知道先帝爲蓮妃留下後路之後,很長時間都臥病不起,這些日子方纔好些,正由悅萱郡主陪侍着,在後園子裡轉悠,鬆鬆筋骨,聽徐嬤嬤說,玲瓏公主來了,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玲瓏怎麼會來?”
徐嬤嬤聲音略低的跟太后說了一遍,太后歷經兩朝,如何能不明白玲瓏此刻來慈惠宮是做什麼?
“就說哀家身子還沒有好,讓她過些日子大婚後再來!”太后經歷先帝與蓮妃的事情,哪裡還會在李天佑和沈清伊中間添堵,所以話說的乾脆,一下子就指到了玲瓏大婚之後。
徐嬤嬤在太后跟前道:“聽說皇上方纔去過了,將玲瓏公主推到在地不說,還將公主說的直哭,這還沒有半個時辰的功夫呢,就來了太后這裡,可見是委屈了!”
徐嬤嬤這話的意思是,皇上已經給玲瓏委屈受,玲瓏在宮裡也只有皇上和太后兩個倚仗,若是太后再拒人於千里之外,怕是玲瓏不懂事,會鬧起來。
太后嘆了口氣,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也就對着沈清伊的時候會輕聲細語的,對着旁人,哪裡有那般好臉色,這件事情皇后沈清伊不好出面,到底還是要自己善後。
“罷了,讓她進來吧!一路從瑰麗閣跑到慈惠宮,也累了,好歹進宮裡來歇一歇。”太后由悅萱郡主攙扶着,輕聲道:“過會兒子怕是還要讓你來做中間人!”
悅萱郡主低聲道:“太后放心便是,清瑤知道該如何做!”
太后放了心,拉着悅萱郡主進了殿,就見到將眼睛哭成了桃核的玲瓏公主。
太后根本就不給玲瓏公主說話的機會,笑着道:“你的事情,哀家都聽說了,你且放心,皇上定然會給你挑了好人家,絕不讓你委屈了,這女人嫁人,猶如重生,皇上豈會不慎重?你就放寬心等着吧,日後你和駙馬,也一定會如同皇上跟皇后似的,兩人好的如蜜裡調油,根本插不進去一個人!”
“太后……玲瓏還不想嫁人!”玲瓏本來想說,自己不想嫁給旁人,她想要嫁給自己的表哥,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轉了個彎,太后已經說了,天佑哥哥和皇嫂好的蜜裡調油,自己又如何張口,只能靠着太后拖着。
“胡說什麼,哪有不想嫁人的,只有不想嫁給不好的人的,你這麼說,難道是不放心皇上不成?皇上曾在你母后面前承諾過,自然就不會食言,他說要將你嫁給京城勳貴之子,就一定會這麼做,否則皇上違背誓言,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太后直直的道,隨後還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沒容得玲瓏說一句話,便端茶送客。
悅萱郡主安清瑤親自送玲瓏公主出去,見玲瓏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將她帶到了後園子裡,勸道:“公主的心思,怕是闔宮上下都知道了,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情意非同一般,二人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公主如今年幼,不過是犯了執念,你且細細想一想就會明白,這樣的決定,無論是皇上還是皇后,或是太后,都是爲了公主着想,退一萬步講,即便公主當真入宮爲妃又如何,如今皇上除了凝素宮,哪裡都不去了,公主又何必非要上趕着做那讓人厭煩的事情?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
玲瓏自然是知道面前是何許人的,因爲她的份例,便是比照着面前的悅萱郡主設立的,說的明白些,悅萱郡主不過是空佔了一個郡主的名頭,若不是她不肯再嫁,沈清伊始終護着她,她的生活,未必像現在這麼如意!
說到底,悅萱郡主也是皇嫂那邊的人,定然是悅萱郡主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所以太后纔會對她說那一番話,讓她想要求太后做主的話,沒有說出口。
玲瓏公主越想越氣,張口便道:“你說的輕巧,你怎麼不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苦哈哈的替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的李慕昊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