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素宮中,沈清伊端坐在正廳首位,身着松花色寬袖掐腰織金色球狀蘭花外裳,蜜色串米珠百蝶穿花的撒花留仙裙,靜靜的品着一盞香茗,神色冰冷的打的量着衆人。
端靜貴妃穩居沈清伊下首,碧綠色的雲錦高腰襦裙,竹節青色水墨外裳,環佩一應俱全,卻半分聲響也無,只端端正正的坐着。雪貴嬪還在禁足,位置空落着,沈清婉柔柔弱弱的坐了,小聲兒的跟敏嬪說着話兒,衆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沈清伊這是要做什麼,請了安,也不說話,也不讓她們跪安。
“端靜貴妃,將本宮的懿旨宣了吧!”沈清伊瞥了一眼衆人,不耐道。衆妃嬪紛紛好奇,皇后這是要宣讀什麼旨意,看這不情不願的模樣,怕是又有人要遭殃了。
端靜貴妃起身行了福身禮,這才接過雨蓮遞過來的明黃色的錦緞小摺子,徐徐展開宣讀。旨意無非就是將沈清婉由正四品容華晉升爲從三品婕妤,這是太后的意思,只有沈清婉爬得越高,奉國公纔會愈加的有恃無恐,而李天佑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衆妃嬪不解皇后沈清伊的意思,按理說沈清婉晉封,皇后作爲其姐姐該高興纔是,爲何這旨意昭告的這般咬牙切齒,難道這姐妹二人還有什麼她人不知的矛盾不成。
沈清伊雖然面上表現的氣憤非常,但實則心底裡快要樂開了花兒,她終於不用在跟沈清婉表演姐妹情深的戲碼,那虛僞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連着這五日,李天佑都是宣召沈清婉侍寢,今兒個就晉封她的位份,她這個醋意甚濃的皇后也是時候該爆發了。
沈清婉還沒意識到沈清伊的彎彎繞繞,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行禮謝恩。雪貴嬪禁足後,她終於等到了機會,皇上對她越來越好,不僅頻頻召她侍寢,今日還晉封爲從三品婕妤,她相信,總有一日李天佑會落入她的溫柔鄉中不能自拔,貴嬪,妃,皇貴妃,皇后,她要一步步的爬上去。
沈清婉跪了半晌,喜悅的心情還沒在心裡捂熱乎兒,就發覺了異樣。沈清伊居然半盞茶的功夫,還不叫她起身,直至沈清婉覺得膝蓋都麻了,這才滿含幽怨的擡眼看了沈清伊。這一看才發覺,沈清伊正冷冰冰的看着她,沈清婉輕聲提醒道“皇后娘娘。。”
“起吧!”沈清伊語帶不屑道,“衆位姐妹們日後也該多學學沈婕妤纔是。咱們這宮裡除了妃嬪有孕,以及端靜貴妃協理六宮,曾經擢升過位份,各位妹妹們都是初入宮時封的什麼位份,便一直是什麼位份。這樣可不成,哪裡就有出頭之日了呢。”
在座衆人斂聲屏氣的聆聽教誨,顯然皇后娘娘這是動氣了,而且是跟自家妹子吃醋,她們唯一祈禱的便是莫要殃及池魚,哪裡有半分晉位的非分之想。誰惹得起這位姑奶奶!
沈清伊見衆人不說話,繼續她的“妒忌”言語,“既然皇上開了這個先例,本宮也順便學上一學,這樣吧,敏嬪當初小產傷了身子,卻又正趕上本宮肝氣鬱結,皇上與本宮都無暇看顧你,你與沈婕妤同居紫璃宮,也沾沾喜氣。”沈清伊扭頭轉向端靜貴妃,“再擬一個晉封敏嬪爲正四品容華的懿旨吧。”
沈清伊此舉如一顆巨石投進了平靜無波的湖面,令衆妃嬪竊竊私語討論了起來。敏嬪可算是運道極好的,先是懷了龍嗣,晉位,她們也說不得什麼,現在是怎麼着,產後傷身也要晉位?這理由未免牽強了些,皇后娘娘這分明是要給沈婕妤添堵,故意封賞的。如今衆人都暗自懊惱起來,爲什麼自己不是居住在紫璃宮呢,就算不能跟沈婕妤的皇寵分一杯羹,位份擢升也是好的。
敏嬪,不,如今是敏容華了,跪領了旨意,便含笑看了看沈清婉,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原本沈清婉還有些憤恨,可看了敏容華的表現,倒是笑了。自己曾應承敏容華在太后面前美言,可她在慈惠宮卻半個字也沒有提起,這會兒沈清婉晉封她的位份,敏容華還以爲是自己幫襯的結果,這樣也好,自己如今晉位,也算有了向爹爹要銀錢的理由,可爹爹自從被迫捐獻了十萬兩黃金後,愈發的摳門,給的銀錢實在有限,倒不如自己好好利用敏容華的好。
即便敏容華晉位又如何,就算她擢升到妃位,沒有皇帝李天佑的寵愛也是白搭,一個位份而已,待日後自己成功上位,還不是說賞就賞給別人了。沈清婉這般想着,也就釋懷了。卻不知道這僅僅是沈清伊的熱身運動。
“說完了獎賞,咱們來說說懲罰吧!”沈清伊掃了一眼沾沾自喜的沈清婉,端正了身子,喊道“雨蓮!”
雨蓮應聲,雙手恭恭敬敬的捧了個藏藍色錦緞小冊子,沈清伊嫌惡的接也不接,一拂袖將那小冊子掃落在光可鑑人的金石磚上。那冊子藉着力道蹦了幾蹦,敞開在偏中間的一頁上。
衆人正不知所措,打眼看去,冊子上不是別個,竟是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女,衆人皆是受過嬤嬤教導,並侍過寢,怎會不知這是什麼,登時都扭過臉去,連連抱怨。
沈清婉一見此物,立時滿面蒼白,扭身瞧向雨梅與雨菊,眼睛裡恨不得飛出刀子來。這東西怎麼會在沈清伊這裡?
“沈婕妤!你是不是跟本宮解釋解釋,這冊子怎麼會出現在你雪華閣?”沈清伊佯怒道。自打雨蓮提起芍藥姑娘曾經將一本男女交合的青樓用書給過沈葉氏,沈清伊便讓雨梅在雪華閣留了心,沈葉氏年紀大了,已經是國公夫人,地位無法撼動,她要那東西沒用,所以她定是爲了沈清婉才向芍藥拿了這小冊子的。
“皇后娘娘說什麼?這小冊子在我雪華閣?這怎麼可能呢?”沈清婉跪地驚訝萬分道。她是說什麼也不會承認的,反正在座的衆妃嬪都已經看到了沈清伊對她的妒忌,她完全可以將這個說成是沈清伊對她的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