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你是不是會輕功啊?”張萱萱喘着粗氣發問。媽呀,她這個便宜弟弟跑得太快了吧?簡直跟草上飛一樣。
“輕功——是什麼?”含元掌門問。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輕功”這個詞語,這是隻有“二姐”才知道的吧?
“輕功啊,哈哈,也不是什麼,就是形容人跑得快跑得輕巧。”張萱萱打哈哈地說道,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快點兒抓小龍蝦吧,免得等會兒其他人來了,搶我們的龍蝦。”
含元掌門盯着張萱萱,盯得其惴惴不安,生怕含元掌門發現了她不是其原本的二姐,含元掌門忽然調轉視線,蹲下身,開始尋找小龍蝦。
張萱萱呼出一口長氣,用右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嚇死了,她以爲自己穿幫了呢!
其實,她確實穿幫了,甚至她以爲含元掌門背對着她看不到她的動作早已經落入了含元掌門的神識之中。
含元掌門一邊動手抓小龍蝦,一邊想着張萱萱的問題。這個“二姐”不是修真者,看起來也不是惡鬼,她更像一個普通人,也許是某個普通的鬼魂附體重生了。至於原本的二姐——含元掌門想到他們回家時發現張萱萱躺在地上的場景,或許在之前就已經去世了吧?
如果大姐知道二姐已經去世,肯定會非常難過。眼前這人對大家沒有威脅,且看起來對大姐和對家人也有幾分真心,那就先留着她吧。若她又對張家人不利的地方,再除了她。
張萱萱奮力抓着小龍蝦,不知道自己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
沒有其他人跟他們爭搶,兩姐弟抓了許多小龍蝦,籮筐和籃子全部裝滿了。含元掌門一個上午就來回家中兩次。中午吃過飯後繼續抓蝦,下午抓的比上午更多,含元掌門來回跑了三趟。第二天繼續,不過這天知道小龍蝦能吃的村民更多了,來抓的人也更多,含元掌門只得帶着張萱萱去了更遠的地方。
第三天、第四天……幾乎全縣城的人都知道小龍蝦能吃了,所有家中沒有餘糧的人全都跑出來抓龍蝦,即便家中有餘糧的也出來抓,畢竟誰會嫌棄食物少呢?
含元掌門和張萱萱只抓了四天就沒有再抓下去,實在是抓的人太多了,轉個身都是人,一隻小小龍蝦十幾個人搶,一天也抓不到半籮筐,兩姐弟乾脆停了這項工作。反正家中的小龍蝦已經夠多的了。去掉蝦頭和蝦殼,光是蝦肉就有一百多斤,姐弟四個省着吃的話,足夠他們吃三個月。至於蝦殼和蝦頭,張萱萱沒有讓張大姐丟掉,而是用石磨磨成粉用來養雞鴨以及撒到自家院子後面的菜地裡肥田。其餘人家也跟着他們學,將粉末撒到自家田地中。其他人家都是有田地的,不像張家,不是讀書人都是女人,不能下田種地,家中也就沒有田地耕種。
食物充分,張大姐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她再不用晚上趕工刺繡了,臉上的氣色好了許多,再加上她本就長得好看,一出門總能讓年輕的小夥子們看得目不轉睛。
這天,張大姐開開心心地出門挖野菜——雖然蝦肉夠多,但總不能只吃蝦肉,也要換着吃其他的才行——臉色蒼白地回到張家。
“大姐,你怎麼了?”含元掌門和張萱萱圍上前,關切地問道。
張大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走進自己的房間,將門關起來。
張萱萱盯着房門道:“一定有人欺負姐姐了。我去村子裡面打探一下消息,要知道誰欺負了姐姐,我絕對不放過她。”
說着轉身就往門外走。張萱萱來到古代後,張大姐是對她最好人,她心裡面已經將張大姐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決不允許其他人欺負她的姐姐。
含元掌門滿意張萱萱的表現,對她多了一份認可。
張萱萱出門打聽了一番後,回家家中,氣憤地對含元掌門道:“宋家給宋一鳴定親了,是隔壁村村長的女兒。”
含元掌門的眉毛豎了起來,張家和宋家雖然沒有定下婚約,但張大姐和宋一鳴早就兩情相悅,張家人也看好他們兩個,但現在宋家竟然毀約!是看着秀才父親廢了就看不起張家了嗎?
“我去找宋家人理論。”張萱萱說完又要往外跑,被含元掌門抓住了,“去什麼去!你去鬧只會破壞大姐的名節,讓大姐以後如何做人?”
“難道就這麼看着宋一鳴娶別人?”張萱萱氣道。
含元掌門道:“不看着又如何?”
張萱萱道:“可是大姐喜歡宋一鳴,宋一鳴也喜歡大姐,你忍心讓他們兩個有情人分開?”
含元掌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宋一鳴喜歡大姐,但他不得不聽自己父母的,否則就是不孝。”
張萱萱:“難道就不能爭取一下嗎?”
含元掌門:“爭取了又如何?宋家父母不喜歡大姐,就算大姐嫁去了宋家,也不會過上好日子。”
張萱萱頹然地跌坐在凳子上,她終於意識到了這是古代,不是自由戀愛的現代。賈寶玉和林黛玉有情還不是一個另娶他人,一個魂歸瀟湘館嗎?宋一鳴和張大姐這種有情人不能成眷屬的事情再古代很常見吧?那自己呢?自已以後是嫁給喜歡的人還是盲婚啞嫁給不認識的人呢?
“那,大姐以後要怎麼辦?”張萱萱茫然地問道。
含元掌門道:“我去參加明年的縣試,等我考上秀才。我們張家自然會重新立起來,到時候有宋家後悔的。等我再考上了舉人,一定幫大姐挑一個比宋一鳴更好的人嫁過去。”
張萱萱嘆氣:“就算那人再好,也不是大姐喜歡的人。”
含元掌門板着臉道:“喜歡不能當飯吃。二姐,你最好拋開這種想法,好好勸勸大家,讓她忘掉宋一鳴。既然已經不能成夫妻了,最好就是忘掉對方。”
張萱萱怏怏地應了一聲:“我現在就去勸大姐。”
張萱萱剛剛站起身,就聽到有人進了院子,她出門一看,正是宋一鳴本人來了。張萱萱氣憤地衝着宋一鳴道:“你來做什麼?向我們炫耀你要娶妻了嗎?”
宋一鳴苦笑,對張萱萱道:“二妹,能讓我見見雅兒嗎?”
張萱萱道:“誰是你二妹?我大姐不想見你,你快走。”
宋一鳴:“二妹,我有話跟你大姐說,你就讓我見見她吧。”
含元掌門也走了出來,道:“一鳴哥,你已經與其他人訂婚,如何能夠再見我姐姐?你想要壞掉我姐姐的名聲嗎?”
“婚姻不是我願意的。”宋一鳴忙道,“我喜歡的只有雅兒。”
“一鳴哥,姐姐的閨名,你還是不要再叫了。”含元掌門道,“以後姐姐跟你沒有關係你,你叫大姐的閨名,對她的名譽有影響。”
“含元……”宋一鳴沒想到一向支持自己和張大姐的含元掌門會這麼說。
含元掌門問:“一鳴哥,你能夠反抗你的父母,退掉剛定下的親事?”
宋一鳴臉色一白,他不能。他不能反抗父親的絕頂,否則就是不孝。也不能退婚,否則就會得罪隔壁村的村長。這兩樣,對他的前途都沒有好處。
含元掌門嘆氣:“一鳴哥,你沒有反抗自己的父母,又何必再找我大姐呢?見了面不過是多增添煩惱罷了,不如不見。”
“我……”宋一鳴說不出反駁的話。
就聽得一聲沙啞的聲音傳進三人的耳朵裡面:“大弟,讓他進來,我想見見他。”
“大姐!”含元掌門不贊同地叫道。
張大姐沙啞的聲音再傳出來:“大弟,有些話我想跟他說清楚。”
含元掌門聞言沒有再阻止,側身將門讓開,讓宋一鳴走了進去。
宋一鳴和張大姐在房間裡面說了好一會兒話,含元掌門尊重張大姐,沒有用神識去偷聽。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宋一鳴走出來。他的眼眶發紅,明顯落過淚。宋一鳴衝着含元掌門拱了拱手,對他道:“以後好好照顧你姐姐。”
說完,大步離開。含元掌門看着他的背影談了口氣。
張萱萱走進了房間,來到張大姐身旁,握住張大姐的雙手,小聲安慰道:“大姐,不要難過了。大弟說了,他明年會去參加縣試,要考秀才和舉人回來,讓宋家的人後悔,讓你以後嫁得比宋一鳴更好的男人。”
張大姐聞言露出一個充滿苦澀的笑容:“大弟有心了。”
“大姐,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有你們這樣貼心的弟弟和妹妹,我很開心。”張大姐這樣說着,眼淚水卻不由控制地留了出來。
含元掌門帶着張小弟走進房間,張小弟邁着小短腿跑到張大姐身邊,抱住張大姐的腿,奶聲奶氣地道:“大姐姐不哭,弟弟幫你打壞人。”
張大姐俯身將張小弟抱了起來,柔聲道:“沒有壞人,不用你去打。”
張小弟歪着小腦袋:“姐姐不開心!”
張大姐道:“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姐姐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