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只是搖了搖頭,不肯再說其他的,只是一句又一句的重複,“我要見我家小姐!”
她身子隱隱發顫,令人見了心中不忍,洛青陽卻仍是道:“既然你不想說,此等小事也無須去只會王妃了,你且回去吧。”
“王爺?”眉兒心中驚詫,訥訥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仍是咬着脣搖頭,直耗得洛青陽沒了耐心,才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本王也勉強不得,我讓人送你出府,再到帳房……在本王的私房裡拿一些銀錢便回去吧。”
他從椅子上起身朝外走去,眉兒見狀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腿,語聲淒厲,“王爺,求您不要……”
洛青陽立時沉下臉來,從小到大,還不曾更有人如此衝撞過他。
秋韻忙上前拉住眉兒的身子將她拖開,說道:“眉兒姑娘,你在王妃身邊多年,只要你如實說出,若有困境,王爺定會幫你的,又何必如此難看?”
眉兒卻嚎啕大哭,不管不顧的撲在地上,哪裡還有半分身爲王妃貼身侍女時的威風和心機,只剩下滿臉惶然和無可奈何的痛楚,秋韻見了不禁搖頭,真實可悲,以她的姿色,若是安心伺候王妃,不生出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王爺何苦會將她遣送出王府。
不過,心裡如此想着,秋韻還是蹲下身子拍了拍眉兒的背,輕聲勸道:“如今王妃不適,不能受驚,眉兒姑娘若真的受了委屈,找王爺說也是一樣的,畢竟,這裡也算是你的孃家。”
眉兒悽悽然擡頭看了洛青陽一眼,就見洛青陽此時也皺着眉看着她,顯然是被她這一番大哭搞的沒了心情。
外面蘇誠此時進來,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洛青陽說道:“何事?”
“王爺,王妃那邊快要休息了,您……”
“這就過去。”
“是!”蘇誠應了一聲,小心的帶好了房門出去給青陽居傳信去了,洛青陽再次看向眉兒,“你可有話要說?”
眉兒再次眼淚決堤,自家小姐是什麼性子她自是清楚的,當初江府主母選了她做陪嫁丫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便是看中了她這性子,屆時若王府之中再進新人,江嬌在府上受了委屈,也好與她同說。
江嬌性子嬌軟,一方面是受了江嬌書香門第的教育,一方面便是天性使然,她以爲男子並無不好色的,是以在成全了江嬌之後,她也想委身洛青陽,自此之後跟隨在江嬌身邊,兩人也算有個照應。
未曾想到,洛青陽的反映竟然如此之大,甚至將她遣送出了府。
而江嬌,爲了不讓她落得太慘,也只好聽從洛青陽的發落。
然,千思萬想,眉兒也不曾想到她竟被洛青陽送給了一個年輕男子。不過那男子早年下身受了傷,看似跟常人無異,卻比常人陰狠許多。
被送過去的第一夜,眉兒就渾身是血的昏了過去,從那之後,更不曾有過一天好日子過。
她纔開始懊惱後悔,爲何在王府之中偏要動那種心思。若是她不曾有過,如今肯定還陪在江嬌身邊,做一個耀武揚威的王妃近身丫鬟,不管走到哪裡也會高人一等。幾年之後,由王妃和王爺共同做主,尋一個好人家,日子哪會落到這般境地。
想一想之前,再看一看如今,江嬌心中便只剩下無盡的痛苦和後悔。
在洛青陽的書房之中痛苦了半晌,才抽抽噎噎的將事情全部講清,洛青陽皺了皺眉,說道:“你說的此事當真?”
“當真,當真!”眉兒伸手說道:“若有一字虛言,眉兒願天打雷劈!”
“罷了,你先在府上住下,不過不能往青陽居去,也不能同任何人打聽王妃的事!”
眉兒連忙應了,感恩戴德的磕了頭,洛青陽吩咐秋韻道:“給她找個地方。”
“是!”
看着秋韻將眉兒帶出去,洛青陽才從書房中離開。
回到青陽居,江嬌正在歪在牀頭打瞌睡,她這些時日嗜睡的很,秋雨就站在一旁看着,偶爾會着急的皺眉,一見到洛青陽回來便笑了,立刻福了福身說:“王爺,給您備了熱水,奴婢伺候您……”
“下去吧。”
洛青陽擺了擺手,徑直朝牀邊走去,扶着江嬌在牀上躺下,只微微一動,江嬌卻驚醒了,“王爺!”
“是我!”
洛青陽扶着她的肩頭躺下,有點無奈,“不是告訴你了,困了睡便是了,爲何偏要等我?”
“後面給王爺準備了熱水,若是不熱了,我再讓人準備,王爺……”rwjf
“這是小事,你歇着吧,我一個大男人,還不能自己沐浴嗎?”
洛青陽沒有洛熠宸那種非要人伺候才沐浴的心思,行軍多年,他習慣洗戰鬥澡,江嬌只覺得眯了眯眼睛,身畔被子裡便多了一人。
不過她困的很,只微微的掀了掀眼睛,往洛青陽這邊蹭了蹭便睡了過去。
洛青陽無奈,只得掌風熄滅了燭光,放下牀帳也緩緩闔上了眼睛。
不過他睡不着,黑暗之中,他的目光極亮,靜靜的看着躺在身邊的女子,三個月之前,他還不曾想過自己真的會和一個女子同牀共枕,甚至共同生下孩子,不過如今,卻是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身邊有了不算心儀卻也不算排斥的女子,甚至未來王府之中會有一個小小生命,他心中不在毫無落點。
微微嘆了口氣,腦海之中仍然有一抹白色的影子飄過,若是能提前遇到,若是自己以前也多加爭取,若是自己不曾多年離京,是否會比皇兄更早遇到青梧,是否她愛上的人便是自己……
想着想着,洛青陽覺得有些可笑,無論如何,也都只是自己的猜測和假象,如今,他們有着屬於自己的一切,安定和幸福,而他,身邊也終將擁有其他女子。
微微側頭,身畔女子呼吸均勻,洛青陽也緩緩閉上了雙眼。
黎明之後,一聲雞啼,往日上朝的時間到了,若是以往,他定然不會錯過,不過今日卻難得不想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