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謙愣愣的望着她,子蘇甩了甩衣袖,就在院外的一張石椅上坐下來,涼涼的望着他。
“公子,我們是不是還要……”隨從朝左謙使了個顏色,左謙看了他一眼,一時沒有動彈。
他雖然是個草包,可不是個傻子,往日他爹同僚往來也曾見過,眼前這位姑娘,衣着打扮甚是光線,一舉一動皆非民間女子,再則便是她氣勢凜然,望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竟然片刻不敢上前。
“你,你究竟是何人?”
子蘇微微垂眉,平淡道:“怎麼?這與我的身份有何關係,若我的身份是你和你爹不能夠招惹的,你是不是要給我三跪九叩行大禮參拜啊!”
左謙朝前走了兩步,一時喏喏不知該如何是好,“左謙,左謙……”
子蘇輕哼一聲,“不過,註定要讓尚書之子失望了,我沒有任何來歷,只是個普通住店的女子,有一二分姿色,穿着也貴氣了些,僅此而已!”
她淡淡的看着他,左謙沉吟了片刻,他身邊的隨從忽的說道:“公子,她就是個普通人,公子不必怕!此地乃是我們尚書府,有尚書大人在,誰也不能對您如何?”
子蘇心中一樂,原來這左謙如此胡作非爲不只是爹孃教養不當,竟還有身邊之人挑唆的原因。
孃親常對兄長說:親賢臣,遠小人,則國興,親小人,遠賢臣,乃國之傾頹也。
如此想來,真真是極有道理的。
左謙又對着子蘇那張臉斟酌了片刻,大手一揮,“給本公子上,在我這尚書府裡,本公子就不相信還能讓一個小女子翻出花來!”
從地上爬起來的一衆打手再次朝着子蘇奔了過來,左謙仍在後面嚷着,“給我抓住綁了送到本公子的牀上去,本公子賞十兩黃金!”
一時間打手們前仆後繼而來,子蘇冷哼一聲,一個尚書一年的年俸尚且沒有十兩黃金,她今日倒是大開眼界了,竟然見一個公子一出口便是十兩黃金!
不過,這些打手如何會是子蘇的對手呢,這一次,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用,就被子蘇摞起來堆成了小山。
左謙氣不過的站在一旁,肥頭大耳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
他一腳踢在一個隨從身上,“去,再去給我叫人!我就不信,今日這許多大漢還拿不下一個小小女子!你們你們都等着,日後本公子家法伺候!”
那些打手們哀聲連連,有些想要求饒的,可是左謙平時威風慣了,哪裡還會聽他們的求饒。
子蘇涼涼的站在一旁,手中摺扇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合上,“一個小小的尚書之子,真實威風啊,怕是當今聖上都沒有你這份威風吧!”
平時兄長在宮中如何謹言慎行,如何聞雞起舞,她自是一清二楚,他那般努力,正是爲了國泰民安,百姓不再流離失所,國家不再山河動盪,只盼以後一日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是,竟然有人在背後裡如此胡作非爲!
子蘇氣憤交加,今日,她卻是要看看,身爲刑部尚書,該會如何處理他的兒子!
正在沉思之間,只聽腳步聲交疊響起,她回頭看去,暗道不妙。
來的正是尚書府的護院,以剛剛左謙身邊的那個隨從爲首,手持棍棒匆匆而來,氣勢洶洶。
左謙見狀再次凌厲起來,胖手一揮,“去,給我把她拿下,捆了送到本公子的牀上去!”
爲首的一人看了子蘇一眼,又看了看左謙,朝着左謙拱了拱手,“公子,不知這位姑娘是何人?如何會出現在我們府中?”
“此事你不必管,她昨日在外面下了本公子的顏面,你們定要將此人給本公子拿下了,替本公子長一長威風!”
那人無奈,只得再次拱了拱手,應了聲是,朝着子蘇拉開架勢,“得罪了!”
子蘇勾了勾脣角,“無妨無妨,不過,我看公子也是江湖中人,根骨極正,眉宇間一股正氣凜然,想必師出名門,學有所長,卻不知爲何在尚書府上做起了爲虎作倀的事?”
對方手持長棍正要動手,聞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正要回答,左謙又吼道:“別愣着了,快點!本公子還等着要嚐嚐鮮呢!小美人,我倒要看看,你在我家的護院教頭面前還要如何威風!”
子蘇只好站起來,朝着對方拱了拱手,“那就……領教了!”
不等對方出手,腳尖點地驟然射了出去,那教頭原本不想動手,以他的身份和身手自然不想與一個小姑娘爲難,可是,左謙催得緊,他在這府上當差,如何好不聽主人家的命令,二來,他看着那堆成小山一樣的打手們,心中也微微一凜。
還未等他想清楚,子蘇便直接動了手,爲求自保,他只好舉棍相迎。
子蘇多年受洛熠宸和葉青梧調教,內功以修習洛氏功法爲要,身手卻學了葉青梧,一向犀利,出手便是殺招,不過,此時她手中的兵器是一把摺扇便大大的打了折扣。
眼看着棍棒相加,她身子一矮,在那教頭的棍棒下鑽了過去,只是手腕微微一番,扇柄敲在對方的後腰上,力道不小。
饒是鐵錚錚的漢子,被敲中此處,也不禁悶哼一聲。
那教頭此事才道能將這些打手全部放倒的人不容小覷,要知道,這些人平日裡幫着左謙禍害了不少姑娘。
那教頭身後的人一見自家教頭吃了悶虧,各自相視一眼,同時舉棍相迎,叫囂着朝子蘇砸了過來。
人多勢衆,關鍵時刻,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將,一柄長劍揮舞密不透風,將子蘇護在了自己身邊。syht
子蘇微微一笑,“你如何來了?”
“還有心情說話,看來蘇小姐還沒有拼盡全力。”秦風答道。
“我爹孃教養我十數年,斷不是讓我來對付這些酒囊飯袋的!”
“好大的口氣!”秦風有些不悅,他是極不喜歡女子如此自負的,不過,卻依舊將她護了起來。
兩人聯手自比剛剛好了許多,漸漸的,秦風也看出子蘇的確是在耍着他們玩,而沒有拼盡全力,也只好將不再拼盡全力。
尚書大人今日剛回到府上便聽到後院陣陣吵鬧之聲,問道:“何處如此喧囂?”
管家不敢隱瞞,這短短功夫,有個女子大鬧了公子院落的事情已經闔府上下人人皆知了。
尚書大人袍袖一揮,哼了一聲,鬍子都氣的撅了起來,“我去看看!”
管家跟在身後微微搖頭,這位尚書大人別的毛病都不大,不過只有一點,令人不能忍受,護犢子!
“我先前讓你送去的東西,你可送去了?”
秦風點點頭,“已然按照姑娘的吩咐,親手送到了京兆尹大人的手上。”
“那便好。”子蘇點了點頭,“否則,若今日我出不了這尚書府,就要連累你一起了。”
秦風不由奇怪,“蘇小姐,就把那手串送去便可以了嗎?你究竟是和何許人也?”
“我啊。”子蘇笑了笑,今日已經是兩次有人問起她的身份了,而她纔剛剛離宮一日啊,心中甚是有些無奈,一邊擋開面前的木棍,她一邊答道:“我只是個普通女子。”
話音剛落,便聽前方有一道聲音洪亮的傳來,“我倒要看看哪家的普通女子敢在老夫的府上作威作福?”
子蘇和秦風相視一眼,加快動作短短几招之間就將尚書府上的一衆護院打的落花流水。
待尚書大人走過去的時候,便見到滿地落花之中,子蘇與秦風遺世而獨立。
子蘇喜笑顏顏,朝着尚書大人拱了拱手,“小女子不才,正是小女子將尚書大人的府邸攪得天翻地覆了,今日可終於見到尚書大人了呢。”
尚書大人四十五歲方纔得了左謙這個兒子,視爲天上月,海中珠,可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事事遷就,也就養成了左謙無法無天的性子。
如今有人動了他的眼珠子,尚書大人哪會給子蘇什麼好臉色看,臉色一沉,怒聲道:“你是何人?敢在我府上撒野!”
子蘇掏掏耳朵,看了秦風一眼,有點無奈道:“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出門淨有人問我是何人呢?我剛剛不是說了,我是小女子啊。”
秦風原本肅穆而立,被她這樣一說險些失笑。
尚書大人也是面色一白,氣哼哼的繼續道:“你是何人?家住何方?報上名來,竟敢憑着一分姿色就敢來誘惑我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來頭!”
子蘇面色微微一沉,不怒自威道:“尚書大人,你今日可要爲你說的話負責!”
“怎麼?你不敢說嗎?這就罷了,好生收拾收拾,入了我兒的院子,府中便不會短了你的吃喝,我兒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子蘇此時已經不是微怒了,是盛怒,一個尚書便敢爲了自己的兒子如此不講道理,若天下人人如此,哪裡還有什麼刑法可言,何況,他還是個刑部尚書!
“你便是如此做刑部尚書的嗎?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能威風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