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朕的皇后。”
“只有你一個人這麼認爲!”
“終有一日,你定會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他志在必得。
葉青梧一甩袍袖走到貴妃榻上躺下,涼聲道:“可惜,皇上,我已經走遠了!回來的路,早已認不得了!”
“無礙,江山萬里,皆是歸途!紅妝遍地,我會爲你引路!”
他的信誓旦旦換來她一聲不屑的冷笑,自貴妃榻上閉上眼睛,兩人自此睡下,第二日清晨張寶端帶着宮人前來爲皇上洗漱更衣,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葉青梧,當下便被打翻了用具,“滾出去!”
洛熠宸面無波瀾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張寶端,“繼續!”
宦官再次打來洗臉水,葉青梧忍無可忍正欲奪門而出,卻聽到洛熠宸淡淡的聲音,“你要習慣有朕。”
“呵,怕是一輩子都習慣不了了。”
“別忘了,你的屬下還在朕的天牢裡。”
袍袖舒展,葉青梧在偏殿換了衣服,等洛熠宸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她已然持劍在宮中晨練了,劍招凌厲,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洛熠宸駐足在旁看了一會兒,張寶端幾聲催促才擡步離開。
出乎意料,葉青梧早膳結束,自宮中轉了一圈,想着還要再惹點什麼亂子,畢竟,梧桐苑內一個守衛都沒有,比之曾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瓊華宮,梧桐苑奢華不少,卻也自由許多。
洛熠宸沒有束縛她的自由,葉青梧有些意外,卻也知道,他並不畏懼她再做出一些什麼事情。
“主子可要出去走走?御花園的花兒開的正好,不如您去看看?”夏意擺上一盤葡萄,龍眼大小的葡萄水靈靈的,葉青梧掃了一眼,這宮殿輝煌,器皿精緻,其實,不過是一個奢華的牢籠罷了。
“去瓊華宮走走吧。”
她站起身,走出宮殿,夏意和夏至隨後跟上,紅衣翩然,她的衣櫃裡此時放滿了紅妝,如血一般。
昨日之事,不知爲何竟然沒有傳遍皇宮,各處太監宮女見到她紛紛行禮,恭謙有禮,像她從未在宮中離開過一樣。
葉青梧特意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轉彎處停下步子,這才聽到幾個小太監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不,剛纔過去的那個就是修養了幾年的貴妃娘娘,皇上太寵愛娘娘了,身子剛好就要封皇后!”
“是啊是啊,是正紅呢,這宮裡,就算是涼心公主也不敢穿呢。”
“皇上對娘娘可真好啊。”
各種豔羨之聲不絕於耳,葉青梧聽着心中冷然,五年前,洛熠宸在這皇宮裡,在朝廷上,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她本來可以戳穿,現在卻給了他一個良好的補救的機會。
瓊華宮也因修繕梧桐苑,而得以修正,已不復上次來時落魄,雖不想梧桐苑富麗堂皇,至少不會積塵滿地。
佈置依舊,葉青梧支開夏意夏至在宮裡轉了一圈,發現後院的荷花池竟也清理乾淨了,蓮花滿池爭相綻放,映日荷花點綴其間,她不禁向前走了幾步,露出入宮來的第一個微笑。
忽然,她覺得腳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滑去,與此同時,耳後一聲破空之聲襲來。
葉青梧心知不妙,強行扭動身子朝一側翻滾,腳腕似被什麼東西牽引住,一動便是生疼,猶如剜心。
箭頭擦着她的肩頭險險擦過,青梧一手撐地,身子用力向右翻轉,另外一隻手亮出袖中短刀,手上運力朝下劃去,一下竟然沒能砍斷束縛住腳腕的東西,她眉頭一皺,反手幾根銀針便甩了出去,正對着之前所來的那個方向,只聽“噗噗”幾聲,銀針刺入那人身上,便是一聲聲痛苦的悶哼。
葉青梧不敢耽誤,短刀再次朝着腳腕劃下,腳上力道變輕,她在荷塘邊的軟泥上擡起腳這才發現竟是一根天蠶絲,柔韌有利,非神兵利器刀割不斷,火電不着。
葉青梧嘆了口氣,當真太大意了纔會被人打了招呼。
不過,這種天蠶絲能難住別人,但難不住她,葉青梧從指上退下一顆指環,與平常人所戴指環看似無異,卻見葉青梧輕輕在頂端按了按,便有一小小的精巧機關露出,將天蠶絲扣於其中,只“啪”的一下,天蠶絲便斷了。
痛感密佈,葉青梧吸了一口冷氣,強忍着疼痛從將天蠶絲洗漱收好,夏意和夏至也到了,一人來扶她,一人去制服剛剛偷襲她的人。
“主子,您怎麼樣?”夏至焦急的問。
“無礙。”葉青梧擺手,邁步欲走,卻被夏至扶住,“奴婢來扶您。”
葉青梧不動聲色的避開她的手,將那一團天蠶絲遞給她,“清洗乾淨拿給我,順便再去看看那邊的樹下是不是有東西?有人就抓住。”
夏至不敢耽誤,立刻接了天蠶絲朝那邊的大樹跑過去,夏至此時也抓到了那個被葉青梧所傷,意欲逃跑的人,一身宮中禁衛軍的打扮,此時胸口處有三根銀針盡數沒入盔甲,疼得臉色煞白,汗大如豆。
“主子,這傢伙跑不了了,奴婢先去請您至前廳稍作,宣了太醫如何?”
“去吧。”葉青梧看了眼被抓住的那個侍衛,又看了看夏至,先回了正廳。
夏至那裡並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線索,只是在後面的柳樹上找到一隻滑輪一樣的東西,葉青梧拿在手裡微微笑了笑,眼中卻閃過狠光。
夏意去宣太醫,夏至找了繩子將那侍衛模樣的人五花大綁起來,丟於外殿,用水盆取了水幫葉青梧清理傷口,葉青梧坐於貴妃榻上,撩起褲腳,腳腕上已經紅腫一片,鮮血淋漓,夏意驚呼一聲,跪在她的腳下,“奴婢保護主子不利,請主子責罰。”
葉青梧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與你無關,起來。”
她指着冷水中的帕子說道:“擰乾帕子給我。”
“是,”夏至立刻將帕子擰乾,跪在葉青梧身旁幫她小心擦拭,謹慎模樣如對待珍寶一般,葉青梧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接過帕子,自顧自的擦拭起來,滿不在乎的模樣使得夏至又是一聲驚呼,“主子!”
葉青梧將腳踝上的血漬清理乾淨,揚手將帕子丟進盆中,從袖間掏出一個紅色的瓷瓶拿掉塞子便往傷口上撒去,夏至忙磕頭道:“主子,夏意已經去請太醫了,是不是等太醫來了之後再行處理?”
“不必。”葉青梧撩了她一眼,手指抖了抖,白色的粉末自紅色瓷瓶中灑出來就要落在她腳踝的傷處,就在此時,一陣掌風襲來,藥粉四散,葉青梧臉頓時沉了下來。
洛熠宸大步鏗鏘有力走進來,“聽說你被偷襲了,怎麼會這樣?”
葉青梧擡起頭,舒展雙腿一隻手撐在旁邊的几案上,“人多眼砸,人心難測,我被偷襲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青兒……”他斂起眉心,“你在責怪我嗎?”
“您是我吾皇萬歲,責怪二字怎敢當?”葉青梧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又一次曲起腿準備上藥,洛熠宸此時已走至她面前,這纔看清楚她的腳踝。
被細細的天蠶絲用猛力向前拖過,葉青梧腳踝上皮膚已然被盡數割開,有少部分血肉模糊,此時仍不斷有鮮血滲出,只是她身穿紅色衣裙並不太明顯。
如此傷勢,縱是洛熠宸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葉青梧卻始終面色如常,白色的藥粉眼看又要落下,手腕卻被洛熠宸擒住,“此傷與其他傷勢不同,太醫也馬上就要到了,還是先等太醫來了之後再做處理吧。”
“不必了,小傷而已。”
葉青梧掙開他的手,卻又被他牢牢抓住,洛熠宸一揮手,“退下!”
夏至和剛剛纔小跑着過來的張寶端氣還沒喘勻,立刻躬身退下,並替兩人關好殿門。
洛熠宸目光如炬盯着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怎的變得這樣倔強?腿變成這樣也一聲不吭。”
“說與不說有何分別,都沒有人心疼罷了。”葉青梧用力將手掙脫,將藥粉灑在傷口處,又拿起紗布一圈圈包紮起來,不多一會兒便將腳上的傷處理好了。
洛熠宸面色複雜,卻心有不甘,“如何就沒人心疼了,是你不給我機會!”
“我敢嗎?”葉青梧從貴妃榻上下來,試着走了兩步,洛熠宸的臉色越發陰翳,兩步上前正要將她抱起,卻見葉青梧一個轉身躲開了他的手,“我怎知道,你的心疼是不是包藏禍心,畢竟,皇上是有前科的人。”
“朕不會再做那樣的事!”
“誰說的準呢?”
葉青梧袖子一甩,打開殿門,夏意正帶着江鷓鴣在外面候着,江鷓鴣上次出宮滿心以爲能找到葉青梧,沒想到卻是空跑一趟,此時見到她不免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卻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臉色一變,“姑娘,您受傷了?”
“小傷,已經處理了。”葉青梧自他身旁經過,看向被夏至看守起來的那個侍衛,他見她出來眼睛裡立刻放出兇狠的光,喉頭滾動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葉青梧揚手兩個巴掌,又是一擊重重擊在他的後腦,那人立時咳嗽起來,兩顆帶着鮮血的牙從口中吐出,被葉青梧一腳鏟飛,這纔看向他,“你是何人?因何要刺殺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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