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行不軌

“娘娘,臣與你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裴容卿哧的一笑:“你說的也不錯,本宮與你不但沒有利益衝突,你還需你從本宮這裡得到一些利益,說起來不過是各取所需,也沒什麼不好,有的時候,單純講利益的關係可比論感情的關係更讓人放心。”

“娘娘爲何會這麼想?只講利益的關係,一旦有更大的利益在他的面前,他就會很快叛變,但若是有感情維繫,自然會牢固一些。”他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不由笑道,“其實臣更想告訴娘娘,臣願意幫助娘娘,只是單純的仰慕娘娘而已,只是臣想,娘娘定是不信的。”

裴容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有的時候,本宮真的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臣對娘娘從來不說假話。”他目光坦蕩,衝着他柔和一笑,倒是比他對誰都笑容滿面的模樣順眼許多。

她安靜的看了他許久,忽然道:“不坐轎子了,本宮走回去。”

“那臣陪着娘娘吧。”他沒有阻止,吩咐轎子跟在後面,與裴容卿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一帶是宮裡相對比較荒涼的地方,因此比較空曠,沒走幾步,她就看到通往挽月齋的拱橋。

嘴角不禁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她名義上的夫君倒是這個宮裡最瀟灑自由的人,不必煩憂任何事,可以盡情的思念一個女人,還可以同時享受着天底下最尊貴的生活。

有的時候她真想命人斷掉給挽月齋的補給,輕哼一聲,她不由的加快腳步。

走在她身後的邵梓孺不緊不慢的跟着她。

今日的她很不對,從她見到厲擎天的時候就開始不對勁了,彷彿……他回憶那個場景,彷彿她和厲擎天是舊識。

而她低落的情緒,是不是也和那個男人有關?想起剛剛在她胸口看到的那一抹痕跡,他的目光沉了沉,暗暗告誡自己要防着厲擎天這個人物。

走在前面的裴容卿忽然放停了下來,看向河的對岸,神色漸漸沉寂了下來。

邵梓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的一怔。

挽月齋的四周被一條河包圍起來,輕易不能過去,但從河的對岸,是可以看到裡面的場景的。此時,裴容卿的目光就牢牢的鎖在那道蕭索的背影上。

元懷瑾側對着他們,手持一支翠綠的笛子,看着水面的波光粼粼,不知在想什麼,俊美無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憂傷的情緒還是從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透了出來。他整個人都被這種哀傷的情緒所包圍,彷彿脫離於俗世之外。

沒過多久,他將笛子放在脣邊,閉上眼睛吹了起來,裴容卿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但她聽出了其中的哀思和悵惘,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點同情這位尊貴的陛下,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在愛人故去一年多以後,依然時時刻刻的思念着她?

“娘娘,”邵梓孺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臣聽說,先皇后是太后娘娘送給陛下的玩伴,和陛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陛下的眼裡從來只有先皇后一個人。”

“陛下真是世間少有的奇男子。”裴容卿勾了勾脣角,語氣含着幾分諷刺,“不知先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臣早年進宮面聖的時候,有幸見過先皇后一面。”他低低一笑,“極爲溫柔婉約的一個女子,對陛下愛重逾常,甚至勝於自己的生命。只是,臣覺得,比起娘娘的風采,她差的遠了。”

裴容卿忽然笑着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對大多數男子來說,先皇后這樣的女子纔是他們的一生所求,邵大人不必擡舉本宮。”

“娘娘太過自謙了,他們不敢追尋娘娘這樣的女子,因爲他們本身太過平庸,娘娘對他們而言太高不可攀,他們配不上娘娘,陛下終有一天會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他沒有刻意放低聲音,因此這幾句話,也隨着清風吹到了河的另一邊。

裴容卿回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只可惜,本宮如今名分已定,這樣的話邵大人以後還是不必說了吧,本宮可不想招來麻煩。”

“是臣逾矩了。”邵梓孺含笑做了個揖,跟上了她的腳步,二人都沒有再往河的那一邊看一眼。

笛聲漸漸變弱,最終消散在空氣中。元懷瑾放下笛子,雙手輕撫着笛身,沉默了許久,忽然低低一笑,轉身回到蘭汀閣。

精緻典雅的房間如一位曼妙的女子,自從柳瑂兒死後,這裡的擺設就不曾動過。元懷瑾走到牀邊,雙手放在花瓶上,順時針轉了三圈,又撩開牀幔,找到一處凸起按下去,過了一會兒,一道暗門便出現在了牆上,他推開走了進去,裡面竟然別有洞天!

四角都懸着碩大的夜明珠,將這裡面照的亮如白晝,這裡的裝飾和一間書房差不多,但書櫃上擺的並不都是書,大部分被嵌着暗金的奏摺所佔據。

一個黑衣黑髮的男子見元懷瑾走進來,屈膝跪下。

“如何?”元懷瑾順手抄過一本摺子,漫不經心的問道。

男人的聲音有一絲異樣的粗糲:“娘娘和厲擎天的關係似乎並不尋常,好像二人早已熟識,厲擎天對娘娘……”

元懷瑾一怔,那張臉上難得出現了震驚的表情,良久他才輕笑一聲:“早已熟識?沒想到朕的皇后這麼大的能耐,連燕國的皇帝也能招惹上。”

“不僅如此,那厲擎天還對娘娘……對娘娘……” 腦子裡出現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他的眼睛都快要燒紅了。

“直說便是。”厲擎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欲對娘娘行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