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聽得出來,你真的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聽着紅葡萄酒小姐的話,胡麻哪怕心裡早有準備,也實在有點對這敷衍態度無語了。
他頓了頓,嚴肅認真的道:“紅葡萄酒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懂,我真的,是鎮祟胡家的後人。”
“對啊……”
紅葡萄酒小姐道:“我又沒說你不是,那又咋地了?”
“不是……”
胡麻道:“我是胡家後人啊……”
“十姓裡的那個,斬五煞,打了官州府君的那個,參與了第一次轉生者大清洗的那個……”
“……”
紅葡萄酒小姐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我不是已經吃驚過了嗎?”
胡麻一下子就泄了氣:也對,人家吃驚過了……
低嘆了一聲,道:“其實,也就是因爲我是鎮祟府的主人,所以才能在下面擊退了那孟家的老祖宗,當然龍井先生也幫了忙,甚至說,連那堂堂通陰孟家的主事大老爺,也……”
還沒等他說完,紅葡萄酒小姐嘆了一聲,道:“這不用你說,我們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
胡麻這回是真的有點吃驚。
“別忘了我是把戲門小堂官,這江湖上有一半的人都是我的徒子徒孫。”
紅葡萄酒小姐笑了一聲道:“早先在那七箭出現,毀掉龍穴之時,這個江湖便亂了起來各種消息,真的假的,不絕於耳。”
“而在這麼多的消息裡,最讓人吃驚,而且保真的,便是走鬼胡家的後人,借了二十四旗壇,鬥法擊敗了孟家的主事大老爺,驚動了偌大江湖。”
“在那時候起,我們就知道胡家後人出現在枉死城了。”
“……”
胡麻聽着,都有些意外了。
這事倒是真的,但自己都是纔回到陽間,二鍋頭老兄又不在,誰的嘴這麼快啊?
不但傳出了這個消息,而且還能保真?
而紅葡萄酒小姐說了這事,便也帶了深意似的一笑,道:“我們把戲門的人走江湖,一是憑了自身絕活吃飯,二是靠了這消息靈通,所以,這麼大的事,我也真是很關心的。”
“胡兄弟你倒說說,這二十四旗壇是怎麼設的,那孟家主事怎麼敗的,也好讓我出去賺點碎銀子花用?”
“……”
胡麻一下子便有些尷尬了:這個自己是真講不出來啊……
紅葡萄酒小姐一點也不意外於他講不出來,而且憑着這多年闖蕩江湖的直覺,光是從這沉默裡就聽出了胡麻的尷尬。
便又笑了笑,道:“另外就是,上一次開會,咱們便都清楚,紫太歲如今纔是十姓的根基,也是轉生者上橋的關鍵,你發揚下品格,再給我們一些?”
“啊?”
胡麻又尷尬了:“這個,我目前是真沒有……”
“那就是了。”
紅葡萄酒小姐笑了笑,道:“你沒有,但我們手裡倒是已經有了。”
“當然,一切小心爲重,我們也沒冒然往外分,先找了小白,讓他看一看那紫太歲有沒有問題,一旦確定了沒有問題,你知道這足足灌滿了整個葫蘆的紫太歲,代表着什麼嗎?”
不等回答,她自己便低聲開口:“代表着,十姓的根基,即將被轉生者打破了。”
聽着這話,胡麻都察覺到了沉甸甸的份量,一時不語。
紅葡萄酒小姐說到這裡,才輕輕嘆了起來,道:“這對轉生者來說,是何等的功勞啊……”
“胡兄弟,既然伱告訴了我,你的身份……呵,就當你是吧……但你也不用壓力這麼大,更不用躲起來不見人。”
“有關第一次轉生者大清洗的事情,我們都還沒有搞明白,雖然都說與胡家有關,但轉生者羣體之中,也確實沒有與胡家結仇的傳統。”
“說到底,爲何沒有轉生者到了十姓門裡,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畢竟十姓成名百餘年,家大業大,一代一代,族人何其之多,曾經便有轉生者到了貴人張家門裡,卻被張家碾成了肉醬,那爲什麼,倒沒有新的轉生者在十姓門裡出現了?”
“……又或者說,只是小心慣了,便是轉生於十姓,也不敢冒險?”
“……”
“我這……”
一番話說的胡麻都不知道怎麼接纔好了。
不是,自己本來還打算引導一下子,這怎麼看着,完全不需要引導啊……
但有了紅葡萄酒小姐這份沉甸甸的“信任”,那就更放心了,以後,自己豈不是可以更加放鬆的轉生者圈子裡使用這鎮祟胡家的身份了?
若像以前一樣遮遮掩掩,事情便辦得不爽利,也無法將好處最大化,如今這關節,可謂打通得正是時候。
心裡想着,便也長長的鬆了口氣,道:“說了出來,心裡也就踏實多了,對了,紅葡萄酒小姐,我聽說,有人綁架了孟家大奶奶?”
“我正氣着呢!”
紅葡萄酒小姐的聲音裡,都一下子帶了情緒,比起剛剛聊起胡家後人的話題時那份敷衍,可是一下子更多了幾分情緒,道:“醪糟酒那幫子人,可是真會惹麻煩,沒事綁她幹嘛?”
“居然還想給我送過來,換紫太歲?”
“我不罰他二十斤血食,都是好的了。”
“……”
‘我還在想誰這麼奇葩,原來是這位老哥啊……’
胡麻心裡都忍不住嘆了一聲,道:“倒是不用發愁,回頭送我這裡來吧!”
“?”
紅葡萄酒小姐忽然有些警惕,道:“你想幹嘛?”
“咱們雖然被這個世界當成了邪祟,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有底限的……”
“……”
“?”
胡麻都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不做是啥,忙道:“這就想遠了,不是這個意思。”
“主要是,如今那孟家大老爺,已經落在了我的手裡……”
“……”
“?”
這回輪到紅葡萄酒小姐發懵了:“你們這是商量好了讓他們兩口子齊齊整整?”
胡麻笑道:“只是想到了,轉生者要起勢,如今那孟家不是正合適?”
“他們家的老祖宗吃了虧,短時間內不一定能夠露頭,再加上陰府裡面,陽宅之中的兩位主事人都落進了咱們手裡,便恰是收拾這孟家的時候,再就是,孟家的老祖宗確實可怕,但是……”
他頓了一下,才說了出來:“龍井先生告訴了我一個它最大的弱點。”
紅葡萄酒小姐微驚:“快講。”
胡麻也知道這些信息的重要性,便將那孟家老祖宗無法同時看向兩個人的弱點,以及聽龍井先生說的紫太歲行功之法,國師背叛之事,甚至是曾經的上京祖壇,統統講了一番。
這些消息,無一不是價值巨大,影響深遠的,直將她也驚住。
通陰孟家,底蘊深厚,再加上那孟家老祖宗只是受創,卻未傷及筋骨,仍然是無比的可怕,但轉生者裡面,永遠不乏奇人異士,只要知道了它這個弱點,便總能想到法子應對。
再加上孟家丟了兩位主事,想不亂都難,恰是轉生者的機會。
而在這過程中,自己甚至不需要做別的什麼,只要孟家吃了虧,便是胡家受了益。
臨到末了,他才與紅葡萄酒小姐敲定了那孟家大奶奶的交接事宜,並且說道:“另外,我也需要幾個,能讓陰魂乖乖說話的法子。”
“讓陰魂乖乖說話?”
紅葡萄酒小姐立刻明白了胡麻的意思,笑了笑,道:“法子多的很,要說專業最對口,當然便是刑魂門道,但孟家人下去服侍老祖宗,已經成了傳統,怕是早就防着刑魂了。”
“你若真想穩妥,我倒建議你找一個人,向她請教一個法子。”
“……”
胡麻微怔:“誰?”
紅葡萄酒小姐笑道:“當然就是小白了。”
“無論救人還是害人,養人還是折磨人,司命門道,向來都很有一套的。”
“……”
本來確實只是想着找個刑魂門道,不找地瓜燒是因爲地瓜燒如今這身本事,還不太夠,怕對付不了孟家大老爺這樣的存在,可得了紅葡萄酒小姐提醒,胡麻倒是心下豁地開朗。
只是,找醫生打探折磨人的法子?
雖然怪,確實蠻對口。
這趟回來,原本便有些許,要找白葡萄酒小姐,胡麻便也答應了下來,與紅葡萄酒小姐略微盤點,確定各方信息與交接之事,都已妥當,這才斷了連接。
“胡家後人?”
而紅葡萄酒小姐切斷了與胡麻的聯繫之後,也是沉吟稍許,便又通過本命靈廟,聯繫到了竹葉青,嘆了一聲,道:
“那位老兄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份藏不住了,倒是把他手底下這位實在小兄弟推了出來背鍋。”
“只是他這想法,也讓人看不透了,他雖然遮遮掩掩,但卻一直在實打實的爲轉生者做事,只是總不肯交底,卻又爲什麼?”
“……”
本命靈廟那一端,竹葉青沉吟道:“會不會是,他自己也有一些搞不明白的事情?”
紅葡萄酒小姐點了點頭,道:“多半如此,從老白乾的提議裡,看得出來,他們如今是有意要借鎮祟胡的名頭,將通陰孟給拉下神壇來的,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如今轉生者纔剛要起勢,更是不可能因爲這些猜疑而生出嫌隙。”
“他既不肯說,那我們便也只能暫時裝不知道,可該有的小心要有,傳話出去吧,便以鎮祟府之名,傷孟家,分紫太歲,準備奪橋!”
“然後,找房樑神問問那位老兄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