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白羽姬明顯發覺水幽在面對自己時發生了變化,他開始會偶爾露出溫柔的笑容,也會主動親自下廚做些很精緻很好吃的點心,見到美食白羽姬自然是吃得心花怒放,而且她漸漸發現自己開始越來越在意水幽,甚至每天早上希望一睜開眼就看到他美麗的臉龐,只要看到他笑,哪怕只是勾勾嘴角她也會覺得整整一天都會心情舒暢。
??一天一大早當白羽姬被水幽帶着來到蘭苑的大廳裡時,她發現廳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其中還有不少陌生的臉孔。東方綽正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一名看起來有三十多歲,滿臉塗着白粉的男子正端着個用絨布做成的盒子和他說着話。
??“羽姬來了?快點過來吧。”東方綽見白羽姬走了進來,便笑着衝她招招手。
??白羽姬走過去以後纔看清那絨布盒子裡密密麻麻的放着一排排的耳釘,什麼材質顏色的都有,看得人眼花繚亂。再加上週圍的下人們看向自己和水幽那奇怪的眼神,她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她從那些下人們的嘴裡聽來的,鳳凌洲有個習俗,不管所娶的人是男是女,都要由妻子或丈夫挑選一枚耳釘給他們的伴侶戴上,一是表示此人已經名花有主,二來也由所贈送的東西表達伴侶在心中的地位。假如是正夫或是正妻所佩戴的耳飾一定要是金子的,即使是小戶人家買不起大顆的,也至少會買米粒大小的。側室則沒什麼講究,除了金子之外銀子的,玉石的,瑪瑙的隨便什麼材質的都可以。爲伴侶選耳飾是件很隆重的事,甚至不亞於拜堂成親的禮節,只有佩戴上了耳飾才能說明伴侶在家中的位置。
??父親這是讓自己給水幽選耳飾呢,白羽姬意識到這點後她的臉不禁有些發燙,小心的瞄了身旁的水幽一眼,卻發現他一臉的坦然,並沒什麼表情變化。
??“來,羽姬,看看你喜歡哪一個。”東方綽把女兒抱到腿上,指着那一盤子的耳飾笑着問道。
??那些耳飾都非常的漂亮,大大小小,什麼材質的都有,白羽姬幾乎看花了眼,可是這些耳飾都太華麗了,並不適合水幽清新如蓮的氣質。最終她把目光落到了一枚墨綠色的小石頭上,這枚耳飾光滑圓潤,看着像翡翠,可卻能在陽光下變幻美麗的色彩,更重要的事這枚石頭給她的感覺就像水幽一樣,沉靜而溫柔,卻擁有着動人心魄的力量。白羽姬越看越喜歡,最後直接拿到手上把玩了起來。
??東方綽看着她眼中充滿了笑意,大手一揮道:“就這個了。”
??那首飾店的老闆急忙上前奉承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是用南山的祁連玉製成的,一大塊的石料纔出了這麼一點點玉,但是玉質是極佳的,算是小店最上乘的貨色之一了。”
??“祁連玉嗎?那還真是難得。”東方綽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去賬房拿銀子吧。”
??那首飾店老闆忙連聲道謝,點頭哈腰的退了下去。白羽姬還在把玩着那綠色的小耳飾,就聽美人爹爹說:“既然小姐已經選定了,但現在就給戴上吧。”
??一旁的僕婦應了一聲就走了過來,想取走她手上的那顆石頭。白羽姬一下子猶豫了,她擡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水幽,他的臉上還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她忽然想起拜堂的那天晚上水幽並不顯得高興,他一定不是自願嫁的。是啊,誰又願意嫁給一個連面也沒見過的傻子呢?而且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問過水幽,他究竟有沒有,或是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喜歡自己?
??一陣糾結之後她握緊了手上的綠色耳飾,從美人爹爹的腿上跳回地面,然後拉着水幽的手就往外跑。她這突如其來的行爲讓大廳裡的人嚇了一跳。
??“相公,這……”剛纔的那個僕婦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東方綽卻笑着說:“羽姬怕是害羞了,她既然已經選好了耳飾就隨她去吧。”
??白羽姬的確是害羞了,而且是非常的害羞,之前娶水幽的時候她是被趕鴨子上架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實在感,可如今要選耳飾了,她就覺得緊張無比。興奮,甜蜜,不安各種感覺在腦海中糾結,以至於一整天她都覺得渾渾噩噩的。水幽什麼也沒說,依然像往常一樣侍候她。
??等到那些身強體壯的僕婦將沐浴用的大桶擡進了房間裡她才發現天色已經很晚了。輕輕的嘆了口氣,屏退了下人她才解開衣帶爬進了巨大的木桶裡,她憋住一口氣把頭埋在了溫水裡,直到實在忍受不住了才探出頭來,深深的呼吸着。沐浴的水裡添加有美人爹爹配製的藥材,有種清涼的感覺,這也正好能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一下。
??可就在這時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頭髮,白羽姬覺得全身像過電一般,下意識的把身子又往水裡埋了埋,臉上紅得都能擠出水來了。
Www⊙ttk an⊙¢ ○
??那是水幽的手,自從娶了他爲小侍之後他就負責起白羽姬所有生活起居的事,甚至還要幫她洗澡。雖然知道自己一個十歲還沒發育的小孩沒什麼看頭,可白羽姬還是不習慣別人給她洗澡。勉強讓水幽給她清洗完了頭髮,當那纖長的手指探到她鎖骨的時候她就悄悄的移開了,轉過身子,扒在木桶旁邊糾結得看着面前的少年。
??水幽已經退去了外衣,只穿着雪白的裡衣和褻褲,領口微敞,透着些許白皙的肌膚,爲了給白羽姬洗澡方便他高高的挽起了袖子,露出一雙藕荷色的手臂。溫熱的洗澡水蒸騰出陣陣飄渺的薄霧,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藥香,白羽姬只覺得他優雅的身姿在霧氣更顯得朦朧。她覺得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心裡卻想着那細膩的皮膚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感覺,她知道自己這樣一直盯着人家不好,可怎麼也無法移開目光,只想着能這樣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白羽姬自認爲不是個浪漫的人,至少在前世的時候她從未對一個人動過心,她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觀察着,但也在默默等待着心裡的那個人。可是就算她不想承認也知道自己動心了,而且還是很狗血的一見鍾情,自從她看見水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甚至欣喜他是自己的小侍,讓自己可以理所當然的霸佔他所有的世間。雖然也反思過對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少年動心是件多麼傻的事,可她就是喜歡了,根本無法控制……
??只是今天她也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似乎只有自己喜歡着水幽,水幽卻從來沒有什麼表示,所以今天選耳飾的時候她猶豫了,假如水幽根本不喜歡自己怎麼辦?假如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怎麼辦?她終歸無法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看見個喜歡的就搶過來,所以她想好了,假如水幽不喜歡自己,那麼等長大後她有了能力便會放他自由……雖然是這麼想的,可白羽姬卻還是覺得心裡一陣抽痛,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羽姬怎麼了?是不是水太熱不舒服?”水幽哪裡知道白羽姬一個人蹲在浴桶裡想了這麼許多,只看着她鼻子一皺,大大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似乎要哭出來了。
??白羽姬看水幽目光中的擔憂不似假裝的,心裡又涌起了一點點希望,於是顫巍巍的朝他攤開了右手,那顆祁連玉製成的耳飾就靜靜躺在她的手心裡。她眼巴巴的看着水幽,小聲的說:“這個……你願意要不……?”
??水幽看着那墨綠色的耳飾愣住了,他擡眼看着縮在水中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美麗少女,烏黑柔順的秀髮在水裡輕輕飄蕩,水中的霧氣襯得她小臉白皙裡透着粉紅。一雙大眼睛微微的盪漾着,裡面充滿了不安和期待,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又想起那日他們落水時白羽姬表現出來的超乎尋常的“英勇”水幽覺得自己心的某一個地方變得柔軟了起來。
??微微一笑,他握住了白羽姬的手柔聲問道:“你願意幫我戴上嗎?”
??白羽姬全身一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水幽無比恬靜的小臉她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於是趕緊低下頭輕輕的點了兩下。
??水幽蹲下身子,保持和她一樣的高度,引着她的手捏着那耳飾放到自己的左耳上,微微一用力那耳針便穿過了他薄薄的耳垂。
??“啊!”白羽姬沒想到水幽就這麼穿過去了,想想就覺得痛,可水幽卻渾然不覺一般,反而笑着問:“羽姬覺得好看嗎?”
??一顆鮮紅的血珠自水幽左耳上流了下來,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綻開耀眼的紅梅。可白羽姬只覺得痛,心疼不已,本想用手抹去那駭人的血跡,可她又擔心隨便摸會使傷口感染,於是竟鬼使神差般的扒着浴桶邊緣撐起身體,將嘴湊到水幽的耳邊,輕輕的舔了一下。
??立刻血液特有的腥甜在舌尖的味蕾上瀰漫開來,水幽的身體猛的顫動了一下,而白羽姬也愣住了。她剛纔的行爲完全憑的是本能,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有多麼大膽和曖昧,甚至……甚至有種色情的味道,她這是在做什麼啊!調戲未成年的小男生?臉騰得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她尖叫一聲竄回了浴桶裡,把整個頭都埋在了水下面。
??真是丟臉死了!她……她居然做出了這麼大膽的行爲!要知道她兩世爲人都沒有和異性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而且對象還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少年!完了,完了,這臉丟到姥姥家去了,不知道水幽以後會怎麼看自己……
??白羽姬憋正在水裡胡思亂想,水面之上卻傳來了水幽的聲音,似是在呼喚她的名字。可她此時只想做自我逃避的鴕鳥,任他怎麼叫也不肯出去,終於一雙手臂伸到了水下,硬是把她拉了上去。
??此時白羽姬也到了極限,不免一番劇烈的咳嗽。
??“傻瓜。”水幽的聲音自上方響起,同時一個溫軟溼潤的東西貼上了她的額頭,這個吻很輕,就像蝴蝶輕輕落了上來,轉眼間又飛走了一樣。可白羽姬卻覺得世界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心裡的某一個角落花開了,忍不住在眼中噙滿了淚水。
??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自從上輩子父母在眼前葬身火海後就再也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心被填的滿滿的,她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孤單了,在一刻她覺得什麼都不再重要,只要有他在,只要一直都擁有這種平淡的幸福她還要求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