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水幽果然並沒有再出現。而且都是那個叫朱梅的女人端藥過來的,白羽姬全都趁她不注意的倒進了花盆裡。因爲停了藥,所以她的傷勢恢復的變慢了,而與之相對的牀邊的那盆杜鵑花漸漸萎靡了下來。
白羽姬冷笑,她不知道治傷的藥中有什麼成分,也不想去思考使得植物漸漸枯萎的是藥物中的成分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總之水幽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儘量把從必須進嘴的東西減到最低的量,外敷用的傷藥一直放在她自己這裡,如今她手臂已經沒事了,便自力更生,自己傷藥,那個叫香草的小姑娘她雖然覺得過意不去,但也不能完全信任。碧玄宮裡全是殺手,而且最擅長用毒,她不得不多加小心。所以她每日除了只吃最少量的米粥和水外也要服下數美人爹爹原來給她的枚解毒靈丹以防萬一。雖然不知道這些解毒靈丹的作用如何,但至少希望能支撐到水幽回來。
一想到這裡白羽姬心裡就有氣,水幽這究竟是想幹什麼!?把自己弄到這個龍潭虎穴來,說是讓她養傷,卻沒想到她才稍微好了一點就拍拍屁股走了,還讓一個明顯對她有敵意的女人來照顧她!嫌她的命長是不是!?白羽姬這時回想起來她重生的這六年來真的是遇到了不少生死一線的事,於是更來氣了,她能活到這麼大容易嗎!
只是正在氣頭上的白羽姬卻沒想到她不信任碧玄宮中的任何人。但是隻要是水幽拿來的,無論是吃的,喝的,還是用的她都盡數收下,沒有絲毫的懷疑。
水幽已經走了十天了,這十天中白羽姬沒有喝藥,所吃的東西也只有少量的米湯和清水而已,可就算如此她還是覺得全身無力,每天都覺得疲憊,精神越來越不好了。白羽姬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那個朱梅一開始的時候還能保持完美的笑容,可是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卻顯得越來越煩躁。這中間肯定有鬼!白羽姬已經肯定了,可是她對於藥理和毒藥也只是一知半解,況且碧玄宮的人均是用毒的好手,她根本就無從防範,不吃不喝說起來倒是容易,可這樣一來恐怕水幽還沒回來她就已經餓死了!
就這樣到了第十二天,白羽姬覺得自己的左手臂開始發麻,就連想舉起來都變得非常困難,而且她的呼吸也變得不怎麼順暢了,總覺的胸口有什麼東西堵着,隱隱的還有些疼。
早上起來香草端了熱水來給她洗漱,白羽姬只是瞟了一眼,卻沒有動手,揮揮手讓她下去了。香草這幾天越來越沉默了,她本來就是個話不多的小姑娘。可是這幾日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了,她的變化白羽姬看在眼裡,心中卻對水幽更加埋怨起來。
吃了一口米粥,喝了一點點清水作爲早飯後,朱梅便笑盈盈的端着藥碗過來了,白羽姬覺得她今天的笑容有些刺眼。
“白小姐,該喝今天的藥了。”說完朱梅便把藥碗放了下來,同時也放上了盛着幾枚蜜餞的碟子。白羽姬看着那蜜餞眉毛跳了一下,往常朱梅都是端了藥碗來,然後再從旁邊的小隔間裡拿蜜餞,也就是趁着這個機會白羽姬才能把藥倒了。
可是今天很不尋常的是朱梅居然帶着蜜餞來,白羽姬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笑得很甜美很天真,看着非常善良可親的女人,而朱梅就坐在牀邊,屁股都沒有移動一下,殷殷的看着自己,只是那目光實在是有些滲人。
“我現在腸胃有些不舒服,你把藥先放在這裡吧,我等會兒再喝。”白羽姬可是不打算喝這藥的,於是拖延的說。
朱梅笑容一僵,立刻把碗端了起來遞到白羽姬的嘴邊說:“白小姐。這藥可是很貴重的,要是涼了就不好了。”
白羽姬的鼻子很是敏感,中毒差點死掉以後也曾經被美人爹爹訓練過一段時間,再加上這藥她已經吃了一個月了,立刻變發覺今天的藥湯裡多了一種味道,雖然很淡很淡,幾乎細不可聞,但還是分辨出藥湯裡多了一股有些發甜的味道。
於是她當下便把碗推開道:“我說過了我現在脾胃不適,不想喝藥!待會兒要喝時自然會讓香草熱的!”她提高了聲音帶着幾分威嚴。
朱梅卻顯得很情急,兩人推搡只見那碗藥有三分之一被灑在了地上。於是朱梅臉上僞裝的笑容立刻崩潰了,變得陰森起來,她端起碗走到窗邊兇惡的說:“你趕緊把藥喝了!”
“不喝!”白羽姬往後縮了一下,奈何她的雙腿行動不便,這藥肯定是有大問題的,她要是真喝了就是天大的傻瓜了!
朱梅陰森的一笑,一掌打在白羽姬的肩上,白羽姬只覺得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一絲力氣也沒有,同時朱梅欺身上前一手扼住了白羽姬脖子,一手將藥碗塞到她的嘴邊惡狠狠的說:“給我喝下去!”
白羽姬哪裡肯,她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右手拼命扒着朱梅如鐵箍一般的手掌,緊閉牙關,那瓷碗的邊緣撞得她牙齒生疼!這個時候她除了堅持別無他法,可是牙齒之間還是有縫隙的,而且她被扼住咽喉呼吸不能,痛苦非常,碗中的藥更是一絲絲的滲入口腔,流入咽喉之中。
她心下大驚,下意識的對着朱梅按下右腕。可是卻是一空,她當心心中一片冰涼,原本安裝在手腕上的暗器不見了!她現在身上一點防身的東西也沒有,對方的又是個武藝高強的人,難道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嗎!?
就在她因爲無法呼吸而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脖子上忽然一鬆,然後便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慘叫聲!白羽姬無暇顧及,她的身體反射性的撲到牀邊,然後就開始用右手指摳自己的喉嚨,拼命的想要嘔吐,可是胸中的鬱悶感覺卻越來越重,而且疼痛了起來,終於喉管中涌起一股腥甜,她哇得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污血。
“羽姬!”耳邊傳來水幽的驚呼聲。
白羽姬卻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他會來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轉而她又覺得諷刺,這老天還真是喜歡耍她啊!
身體被一個人緊緊抱住,白羽姬覺得自己胸中氣血翻涌,一股股的腥甜味道涌上來,身體沒有一個地方不痛,意識也漸漸模糊,可是她仍然撐着一口氣,擡起頭看向表情已然慌亂的水幽咬牙切齒的說:“你……你究竟……要……害死我……多少次……才甘心……?”接着她的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羽姬!”見白羽姬閉上了眼睛水幽心中大驚。飛快的扣上了她的脈搏,手指間傳來的脈象卻讓他萬分的心驚,他迅速扯開懷中女子的褻衣,點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然後取出一枚丹藥塞進她的嘴裡,在她的咽上某處一點,那丹藥便滑入了她的喉管中。
接着水幽取出針盒在她的身上施針,最後一針下去的時候白羽姬有了反應,輕咳了一聲,口中又吐出一口污血,可是見此狀況水幽反而鬆了一口氣。他又將白羽姬的身體扶了起來。將手掌貼在她的背上運氣,過了一會白羽姬的身上變出了一層薄汗,蒼白如紙的臉色也稍稍恢復了一些。
水幽收了銀針,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收攏白羽姬的衣服時他看到了她肩上那可怖的淤痕,仔細查看後他赫然發現白羽姬左肩的骨頭已經完全斷了,顯然是被人硬生生的打了上去。壓抑着胸中的狂怒給白羽姬處理了傷口後水幽才轉過身,看向了已經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朱梅。
因爲宮中的急事他不得不隨暗出宮了十天,事情辦完後馬不停蹄的往回趕,一回來就直接來見白羽姬,可是一進門卻看到了那駭人的場面!朱梅被他一掌打飛,他剛纔是下了狠手的,朱梅就算功力深厚也肯定是受了重傷。
水幽一步步的走下臺階,一直走到朱梅的面前,朱梅身負重傷,恍惚中覺得有人向她走來,睜眼便看到了一雙純白無暇,沒有一絲灰塵的白靴。這碧玄宮中只有一人會穿這種純白的衣服,她不禁心神動盪,伸手就要摸上去。
可是那雙腳卻沒有給她留情面,水幽見她顫抖着伸出手,心中只覺得憎惡,一腳擡起便踹了出去。朱梅慘叫一聲,身子也飛了出去,吐出一口鮮血。
“把她帶下去,不要讓她污了這裡。”水幽冷冷的說。
站在一旁的暗摸着後腦勺看看四周,香草已經嚇得跪在一旁抖個不停,估計是站不起來了,看來叫的就是他了。撇撇嘴,他有些厭惡的將朱梅從地上拎了起來,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惋惜的,碧玄宮裡的人必定是從小培養,他和朱梅也算是一起長大了。這個女人本事不錯,但總有些自以爲是,如今她的命數怕也是到頭了。
她的心思暗很清楚,也曾經暗示過她不要抱有一絲的僥倖,她心儀的那個男人是個極度冷血的人。在那個人的眼中除了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外,其他人的性命一點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