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偷看了那綠衣女子幾眼,聽下人們說白清露已經有六女三子,最大的兩個兒子已經出嫁,六個女兒中也有四人要麼入朝爲官,有了自己的門戶,要麼嫁入別的豪門,算起來她至少也應該超過四十歲了,但眼前的女子依然膚若凝脂,細嫩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看起來也就是名二十多歲的美少婦,當下心中唏噓不已,想着什麼時候一定要把自己這位母親大人的駐顏秘方給弄到手!
就在白羽姬想得天馬行空的時候,美人爹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溫柔如水的神情,他衝着白清露微微一欠身道:“家主大人,請屋裡坐吧。
白清露點了點頭,一行人便走進了書房。將白清露讓到了上座之後,美人爹爹從桌子上取了一塊糕點遞給了白羽姬,然後抱着她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羽姬,叫母親大人。”美人爹爹指着白清露輕聲對白羽姬說。
白羽姬看着坐在上位那名依然面無表情的女子,覺得沒有一絲的親近感,她之前應該是大病了一場,可不管是病中,還是她醒來後的這半個多月,一直都是美人爹爹在照顧自己,白清露這位母親可是一次都沒有來過。雖然她想過因爲自己只是個庶出的女兒,又是個白癡,所以在這個家中肯定不被重視,但也能看出貴族世家中親情的淡漠。所以白羽姬是很不願意喊她母親大人的,但爲了不讓美人爹爹難過,最後她還是極勉強的喊了一聲:“娘……”
白清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取過長清剛剛奉上的清茶淺淺的抿了一口才說:“聽說前段日子羽姬病了,可好些了沒有?”她的語氣很冷淡,彷彿說的是個不相干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女兒,這更在白羽姬的心裡增添了幾分厭惡。
“是啊,她這一病反而因禍得福,現在已經能聽懂別人說的什麼,偶爾也願意開口說話了。”美人爹爹溫柔的看着坐在自己膝蓋上的羽姬。
美人爹爹和白清露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把長清叫了進來,將白羽姬交到他手裡吩咐道:“你帶着小姐先出去吧,我同家主大人還有事要說。”
長清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但還是抱起了白羽姬,恭敬的退了出去。等到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了,東方氏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拔下軟塞倒了幾滴金黃色的液體進白清露剛纔只喝了一口的茶水中。
“我這次出去見着這麼一瓶‘百香露’,原料和做工都是上好的,我知道你最喜歡這個味道,所以就要了回來,每次喝茶的時候只要放上一滴就能芳香四溢,而且清熱敗火,你平日裡公務繁忙,要多加註意身體。”
白清露雖然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神色卻柔和了許多,她又喝了一口茶嘆道:“果然是最上等的品質,不過綽,你專門把我請來,不會只是爲了給我這瓶‘百香露’吧。”
“呵呵,”東方綽輕笑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他仔細的觀察着白清露的神色,本來以爲她這次前來是來詢問前段日子關於那三皇子的事的,卻不想白清露對此事隻字未提,於是便又說:“事實上我今天也本想去和你商量一下關於羽姬的事。”
白清露不語,等着他的下文。
東方綽有些憂傷的說:“羽姬的樣子你也看見了,雖然再過幾日就滿十歲了,但心智上仍然是二三歲的孩子。前些年凌月遠嫁他鄉,如今我身邊就這麼一個女兒,就算先天不足也是我生養的,所以早就下定決心無論怎樣都要把她撫養長大。我守了十年,老天總算開了些眼,讓羽姬會說話了,所以我想趁機幫她再衝一下喜。”
“你想怎麼做?”
東方綽鄭重的站起身朝白清露行了一個大禮道:“綽想替羽姬娶一房沖喜的小侍。”
“作爲白家的小姐,羽姬當然可以娶自己的侍郎,但她如今還不滿十歲,於理不合啊。”白清露說道。
“綽知道,所以這才請你來商量。”東方綽幽幽的說,“其實這次沖喜還是其次,主要是爲了羽姬日後做打算,如今雖有我照顧她,但我畢竟不能陪她一輩子,所以我希望能找個善良穩重的孩子,讓他和羽姬一起長大,同時也照顧她的衣食起居。雖然現在只是個小侍的身份,但日後如果他們相處融洽,扶爲正夫也未嘗不可。將來只求你還念着這個孩子,給她一些薄產,一生衣食無憂也就行了,否則我將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必定不會瞑目的。”
“你……,你能想到這些也真是難爲了。”白清露有些感慨的說,“那這件事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吧,雖然只是小侍,但羽姬畢竟也是我的孩子,身份不同一般,就在家生子中尋找年齡合適,個性機靈的孩子好了。”
誰知東方綽卻苦笑了一下說:“家生子若願意嫁那自然是好,但府中的下僕大多是已經在白家服務三代以上的了,眼界不比尋常人家。你也不是不知道,稍微出色一些的家生子眼睛都是往上看的,又有誰會甘心嫁給一個癡兒呢?所以不如在外面選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日後也好調教一些。”
“那你看着辦吧,聽說下個月會買一批新的小廝進府,其中有不少籤的是死契,我讓管家給你送來,假如看上了哪個家生子也只管告訴我。”白清露說。
有了家主的承諾東方綽才放下心來,開始着手準備各項事宜,蘭苑中的下僕都是跟了東方綽多年的人,主人的心思他們也大概都猜出來了,只是在沒有宣佈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多嚼一下舌頭。
而作爲主角的白羽姬此時卻還完全被矇在鼓裡,家主白清露上次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踏進蘭苑了,她也就再次過起了起牀就吃,吃飽了玩,玩累了再睡的腐朽生活,心中無比的愜意,想着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就好了。不過她也敏感的發現這幾日一直照顧自己的長清神色有些不對,特別是自己看向他的時候他會立刻把目光移開,彷彿心虛似的在躲着什麼。不過白羽姬也沒有多加在意,那個長清是家生子,父母都是白府的下人,他似乎很小的時候就被派給了美人爹爹當侍童。長清今年已經十四歲了,相貌清秀,爲人也很機靈,只是白羽姬並不怎麼喜歡他,理由很簡單,這個叫長清的少年平時說話女裡女氣的,還喜歡發嗲,特別做作的感覺,每次看到他裝可愛的樣子白羽姬就汗毛直豎。
長清躲的自然也是白羽姬,這大戶人家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日東方綽和家主白清露說過話之後不止蘭苑,甚至整個白府的下人們都知道東方相公要替自己的女兒娶小侍的事了,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
雖然身爲下人,生死都可以由主人決定,但即使是貧苦人家出身的也定是不願意嫁給一個傻子的,就算嫁了能保證一生衣食無憂,代價卻是一輩子幸福。所以但凡是家中有適齡兒子的,都儘可能的躲着蘭苑的人,更有甚者告病在家,想以此混到這件事結束。但長清是東方綽的貼身侍童,自己的一切都被主人看在眼裡,無端告病是行不通的,他便只有硬着頭皮繼續待在蘭苑,只是這段時間他老覺得別人看他的眼神像都在暗示着什麼,彷彿針扎一樣,弄得他惶惶不可終日。
然而該來的還是該來的,一日他端着茶盤從東方綽的書房前經過的時候被叫住了。
“長清,你隨我進來,我有些話要問你。”東方綽細細的大量了他一陣後開口說道。
長清低着頭,覺得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胸口一緊,連雙手都顫抖了起來,他直覺的明白東方綽要說什麼。他覺得腳下的步子有千斤重,冷汗不住的從後背上往外冒,直到走進了書房他都不敢擡起頭來。
東方綽端坐在椅子上輕聲道:“長清,你跟着我的日子也不短了……”
長清是個何等聰明的人,他聽東方綽這麼一說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心中強烈的恐懼和慌張讓一向穩重的他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行爲,手中的茶盤乓啷一聲從他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滾燙的茶水立刻灑了一地,但他卻無暇管這些,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拼命朝東方綽磕着頭道:“相公……相公你放過小的吧!小的願一輩子當下人服侍小姐,但是……但是……”
“但是你並不願意嫁給小姐,對吧。”東方綽替他把後半句說了出來,但語氣已然變冷。
長清跪在下面聽得是心驚動魄,他哪裡不瞭解主子的脾氣,只好全身發抖的蜷在地上,等候責罰。
但是許久之後頭頂上卻只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你起來吧。”東方綽輕聲說,“其實我也猜到你是不願意的,但總想着你自幼跟着我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情,罷了,我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你既不願意今天的事便當從未發生過。只是記住從今以後要格外用心的照顧小姐。”說完東方綽便開門出去了,留下長清一人在房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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