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卓帆腦中一片空白，脣齒間全部都是袁天的氣息，牙關被他蠻橫地撬開，舌霸道地攪進來，蠻不講理地橫衝直撞。
唯一閃過的念頭是，這家店的黑胡椒汁味道不錯，沒吃可惜了。
直到呼吸跟不上節奏，袁天才鬆開手，卓帆喘着氣，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你居然親我！”卓帆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袁天盡顯流氓相：“親你怎麼了，我還想對你做其他事情呢！”
“你想捱揍是不是！”
袁天把嘴湊了上來：“我很歡迎你親回來。”
卓帆一掌把他的臉按到一邊。
袁天不管三七二十開車就走，卓帆還在氣憤和混亂之中，許久纔回過神：“你帶我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袁天理直氣壯，車輛依然風馳電掣。
卓帆本想繼續把他罵一頓，可當他在袁天的眼中看到一絲瘋狂後，什麼都罵不出來了。
有多少人會爲另外一個人瘋狂一回呢？
瘋狂是會感染的，那一瞬間卓帆的腦中也涌起了瘋狂一次的念頭。
隨他，不管他要幹什麼，都隨他瘋一次。
在卓帆的縱容之下，袁天直接把車開出城，飛躍行星，他們越過湖泊丘陵，不知停在了哪座山巒之巔。
夜幕降臨，他們停歇在山上的密林間，月亮低得彷彿擡手就能碰到，銀白色月光好像糖霜，均勻地抹在樹梢上，靜謐的叢林只能聽到幽幽的蟲鳴。
袁天一聲不吭地下車，往車頭一坐，高大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輪廓。
太過安靜的環境容易使人胡思亂想，卓帆坐在車裡，望着月亮映照下的袁天，雜亂的思緒再次涌上心頭。
那一吻的觸感似乎還留有餘韻，粗魯而熱烈，霸道而狂野，哪怕現在都還能感覺到牙齒被他磕到的疼痛。
哦，還有黑胡椒味。
竺曦風的話迴盪在耳邊：難道你沒發現他在追求你嗎？
毋庸置疑，這個吻已把這層紙捅破，所有的渴求都暴露在了面前。
卓帆是個思維敏捷而跳躍的人，他很快就聯想到了許多問題。
我要接受他嗎？不接受他會死纏爛打嗎？會開着戰機來研究院示威嗎？接受的話，會有什麼不良後果嗎？爺爺會同意嗎？將來我們要是有了孩子，先姓袁還是先姓卓？讓他學戰鬥還是輔助？
各種各樣奇怪的問題在他腦中飛快閃過，最後落在一個最關鍵也最重要的問題上。
我喜歡他嗎？
喜歡？不喜歡？卓帆自詡聰明，可這個問題，往往越是聰明的人越難回答。
從小到大，卓帆的人生都是循規蹈矩的，該笑的時候笑，該謙恭的時候謙恭，學習煉藥，進入皇家軍事學院，參加鍊金師考覈，每一步都是一出生就規劃好的。唯一讓他的人生有重大變化的就是改修了冶煉，成爲一名機械師，也正是因爲這個決定才讓他認識了袁天。
可回想起與袁天相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完全與“規矩”格格不入，且始終伴隨着兩個字：抓狂。
抓狂似乎和喜歡差很遠，和一個不斷讓你抓狂的人能好好談戀愛嗎？卓帆嚴重懷疑。
一定會被他氣死的吧？
當卓帆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袁天的大腦也沒有閒着。
他思考的問題更加簡單粗暴，雖然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如浪濤拍岸。
我親他了！我親到他了！我居然親到他了！
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就此不理我了？完蛋了，他要是就此與我斷絕往來該怎麼辦？
不過他沒有跟我動手，應該不至於那麼糟糕吧？
腦子一熱開到了荒郊野嶺，接下來我該幹什麼呢？完全沒有頭緒啊！要不要問問星耀？
唔，他的脣好軟，好想再親一下！
兩人各自瞎想了一番，袁天終於動了。
他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卓帆，卓帆微微擡頭，不到兩米的距離，剛好能把彼此看個真切，在月光的映襯下袁天更顯挺拔剛毅，卓帆更顯溫和堅韌。
四目相接，突然之間，彷彿有一道電流穿過卓帆的心臟，電得他無法呼吸。情緒不再受控制，這是他過去從未經歷過的體驗。
袁天繞過車頭來到卓帆這邊，站在他面前。
卓帆心跳加速，不知道他準備說什麼，莫名地十分期待。
袁天揉着手套，躊躇半天道：“嗯……我的大貓好像要上潤滑油了，你能幫我看看嗎？”
一盆涼水澆下來，卓帆寒着臉：“你半夜三更把我拖到這裡來，就爲了讓我給你的戰機上潤滑油？”
糟糕，他果然在生我的氣！趕緊認錯吧！袁天心想。“你別生氣，其實我……嗯……剛纔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什麼？”
“親你，我是一時衝動才親你的，不是故意的，不對，我沒想親你的，也不對……”
卓帆更氣了，搞了半天不是真想親的！原來是自作多情了！“那你以後不要亂來了！”卓帆沉着臉。
“我保證！”
袁天信誓旦旦，可卓帆心底燃起了無名之火。
“卓帆。”袁天又靠近了一些，手撐在車門上。
“幹什麼？”卓帆沒好氣道。
“我能親你一下嗎？”袁天小心翼翼。
明明是句十分欠扁的話，可就這麼瞬間澆滅了卓帆心頭的火。“你不是說不亂來了嘛！”
“所以我不是在向你請示嗎？”袁天無辜道。
卓帆又要抓狂了。可怎麼回答他呢？好，你親吧？滾，走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反正這回我請示過了。”
袁天終於聰明瞭一回，按住他肩膀低下頭。柔軟的脣瓣相貼，這回袁天沒有更深一步的動作，只是輕輕咬住他的脣，細細地碾磨吮吸，彷彿在品嚐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美味。
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好軟好甜，好甜好軟。
卓帆身體僵硬，緊緊靠着椅背，周身被袁天溫暖的氣息包裹。
許久袁天才放開手，在卓帆近乎呆滯的眼中，看見了星月交輝。
“我想我們可以試試在一起，你覺得呢？”袁天說。
卓帆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腦還處於當機狀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袁天故技重施。
卓帆眨了眨眼：“哪有這種事？”
“那你說怎樣纔好？”
袁天可憐兮兮的樣子戳到了卓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卓帆清了下嗓子：“你送我回餐廳，我車還在那裡。”
“不行！”袁天激動地大吼一聲，見卓帆嚇了一跳，趕緊又放低音量，“我明天一早就要回駐地了，今天晚上我怎麼都不能放你走！”
“那你想怎麼樣？”卓帆驚詫，他這才意識到他們在太過偏僻的地方，方圓百里恐怕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袁天想要乾點什麼不好的事，肯定拿他沒轍。
卓帆緊張起來。不會吧，他應該不會那麼急色吧，剛剛表白，就要那什麼？
“我們……”袁天又靠了過去，一翻身跳進了車裡，摟住他的肩膀，目光灼然，“我們今晚賞月吧！你看這月亮多圓啊！”
袁天自認爲做了個一個十分浪漫的決定，卓帆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
“不好嗎？”
卓帆冷冷道：“嗯，很好。”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袁天一拍大腿。
卓帆閉上眼睛，揉着太陽穴：“你慢慢賞吧，我先睡一會。”
“卓帆，卓帆。”袁天不停地叫喚。
“幹什麼！”卓帆不耐煩。
“再讓我親一下好嗎？”
卓帆睜開眼，看見袁天輪廓分明的臉，可那眼神分明是討要糖果的小孩。
袁天繼續沒等卓帆同意，捧住他的臉又親了下去。
這回比前一次來得深一些，舌尖探入口中勾住舌頭，糾纏不休，他那笨拙的接吻技巧，似乎也隨着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中飛速進步。
卓帆有些暈眩，感覺有點缺氧。
袁天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我還想再親一下。”
難道你以後每次接吻都要先問一句？卓帆正要開口，剛剛發出的聲音又淹沒在脣齒間。
卓帆覺得無法思考了，他渾然不覺自己居然無意識地用了“以後”這個詞。
“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看在一起的，你說呢？”袁天輕咬着他的耳垂，呼吸打在他耳朵最敏感的部位。
卓帆喘着氣，脣瓣被咬得微微紅腫，令人產生更深的慾望。
“好。”卓帆啞着嗓子回答。
袁天笑了起來，他是如此容易滿足，只要卓帆說一個好，就能讓他高興上很久。
“我還想再親。”袁天抱住卓帆，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下，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親吻，渾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