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擡頭望去,皎皎月色下,男人一襲白色長衫,宛如月下神祗,翩翩而來。
肖媛冷冷施禮,退了出去耘。
“哪有什麼秘密,你聽岔了。而且,你是不是走錯地了?”懷瑾很聰明地轉移話題。
這時候不是應該在旭日宮與王楚嫣比鄰而居麼?
“今夜寶食樓的菜里加了醋嗎?”祈天澈走到她身邊,淡淡地問踝。
“唔,應是沒有。”
“可我卻聞到一股酸味。”
懷瑾望進他戲謔的黑眸,這才明白過來,氣得捶他。
“你來這幹嘛?不是早就眼不見爲淨了嗎?”
“嗯,好像更酸了。”話落,見她又想打他,他包裹住她的手掌,輕輕揉捏,“兩年前這裡要修葺,現而今修好了自然就回來了。”
聽了他的解釋,懷瑾怔了怔,“是哪裡需要修兩年?”
“嗯,缺了個角。”男人自然而然地輕摟她的纖腰,語氣淡淡。
“那補好了嗎?”懷瑾仰頭,明知故問。
“還差一點,但不妨礙。”他輕捏她的鼻尖。
懷瑾抓下,張嘴去咬,他也沒縮,害她下不去口。
“祈天澈,別人服喪好像要吃齋。”懶懶地放開他的爪子。
他勾起她的下頷,笑,“你不是別人。”
懷瑾瞬間心跳爆棚,有點傻兮兮地樂。
男人的薄脣毫不遲疑地烙下,吻住她帶笑的小嘴。
懷瑾安靜地閉上眼,雙手環上他肩膀,昂首迴應他。
情到深處,一切都自然而然,相濡以沫,不分彼此。
一吻,亂了呼吸,亂了節奏。
他打橫抱起她往裡走去,紗幔在身後層層落下,掩去旖旎春色。
到寬大的牀前,她看到男人掃向牀裡邊睡了的孩子,囧,忙保證,“明日我就讓人給他們做一張牀。”
男人沉靜的眸中帶着一絲邪光,將她放在牀上,俯身而下,輕撫開灑在她臉上的亂髮,勾出蠱惑的笑,“原來你竟是這般想獨佔我。”
“不過兩年,你的臉皮更厚了!我只是擔心……”
“嗯,擔心動作太大會吵醒孩子,我知道。”拿下她捏他臉的小手。
懷瑾臉色爆紅,什麼動作太大!
看到他眼中的求.歡訊息是這麼明顯,想起白日裡那個吻,她雙手勾住他的脖頸,壞壞地嬌笑,“先帝駕崩,要禁女.色呢。”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他笑。
“可是孩唔……
薄脣再度覆上,不再給她胡扯的機會。
來來回回地吻,一下一下,或輕或重,然後,耳廓一癢,只聽他說,“他們只會睡得更沉。”
懷瑾目露疑惑。
他輕笑,在她耳邊悄聲解釋,她頓時又羞又氣地打他,卻被他握住手,壓在頭頂上。
吻,如雨點般,輕輕落在臉上,額頭、眉、眼、鼻尖……每一處都不放過。
最後,等她緩緩睜開眼對上他灼灼的目光,他倏然猛地銜住她的脣,如膠似漆,再也分不開。
長舌強而有力地長驅直入,似是攻佔了一方領域,狂烈地宣佈他的所有權。
分不清是誰脫了誰的衣裳,只知一切都好像***。
然而,當他的手握上她胸前的雪峰時,手上收縮的動作微頓,貼在她耳邊的脣,續說着叫她臉紅心跳的話。
她羞得咬他肩膀,這男人居然說都握不住了!可惡!
男人低低而笑,捏住她的下頷就狠狠吻了上去,不留餘力,彷彿要把過去所有渴望都一次滿足。
然而,漸漸的,懷瑾明顯感覺到他某處正在迅速茁壯成長,明明已意亂情迷,腦海裡卻仍有兩個小人在做拉鋸戰。
因爲,他能吻她,能肆無忌憚的碰她,而非像過去那般,想而不得的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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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除了王楚嫣就只有冰蟬能解得了,她不想往那層上面去想的,可是大腦沒法控制。
想到他是因爲碰了王楚嫣才能碰自己,就感覺怪怪的,好像,得通過另外一個女人的‘幫忙’才能與他融爲一體。
中衣半敞,細碎的吻落在脖子上,一路往下……
漸漸地,祈天澈敏銳地察覺出身下女人的心不在焉,以及原本環在他肩頭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微微推拒。
睜開眼,他看到她別過頭去擰眉掙扎的神情,輕嘆,罷了手,爲她攏衣,翻身躺下,將她擁入懷。
懷瑾意外地睜開眼,卻立即被他按入胸懷。
她感受得到他緊繃的身體,她握了握拳,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細如蚊吶,“祈天澈,我回來了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不許再去找那個王楚嫣!
“……”她,指的是當年那件不堪的事?
“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懷瑾偎進他胸膛,低低說。
明天她就拿冰蟬給他,不管他體內的蠱毒是不是已經經由跟王楚嫣的那啥解了,她也要拿冰蟬給他。
其實,她佔有慾很可怕,她知道。以前那三個老男人就一直笑她,說她將來一定要找個小媳婦一樣的男人才受得了她。
以前,她只想一個人,但是碰上了,愛上了,就再也不由己了。
其實,她初次給了別人,還那麼不小心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是最沒有資格這樣要求他的,可是,她就是忍受不了他跟別的女人也那樣親密,雖然,非他所願。
“……”男人心沉,人雖回來了卻還是在意是嗎?原本難以壓下的欲.望瞬間冷卻。
見他一直不說話,懷瑾有些慌,忙昂頭,“要不……”
“一回來就不停的折騰,是累了,睡吧。”祈天澈用力將她按回胸膛。
明明不行,還逞什麼強。
知他在替自己找藉口,懷瑾勾脣,埋入他的胸膛,乖乖閉上眼,頭腦卻很清醒。
祈天澈,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一直在騙你,你會怎麼做?
我有想過不回來的,因爲怕你沒法接受已爲人母的我,可是,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回來,況且沒爭取過就放棄不是我會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想擁有你,就像過去一樣擁有。
所以,我回來了。
祈天澈,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
卯時,紗幔外李培盛叫起。
望着懷裡的女子,一夜未閤眼的男人在她額上親吻了下,才小心翼翼地放開她,卻在挪身的時候發現了讓他心情巨好的小細節。
她的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從那皺褶來看已是抓了一夜。
沒想到過去心血來潮培養的一個小習慣竟真的戒不掉了。
那麼,這兩年沒有他在身邊她是如何睡的?
他輕輕扳開她的手指,把被角塞進去。
望着安睡的容顏,忍不住伸出指尖輕點她的鼻尖,笑了笑,看向裡邊還睡得很沉的兩個孩子。
寶寶睡得很安穩,就是貝貝會半夜踢被子,居然還可以很神奇地從牀頭翻到牀尾,再從牀尾翻回來,睡相真的有點像某個女人,只不過某個女人不會滾來滾去。
瞧,就這麼一會兒,貝貝一隻小腿就從被子裡逃出來橫在她哥哥身上了。
待她不動了,他便伸手輕柔地把那隻小腿放回被子裡,幫她調整睡姿後,這才撩開帷帳下榻。
走出寢宮的第一層紗幔,他才由李培盛帶人伺候洗漱更衣。
“李培盛,待她醒後,讓工部的工匠過來一趟。”那倆孩子不適合同他們睡在一張榻上,雖然牀不小,但多兩個孩子,她似乎連翻身都不敢。
“是。”李培盛記下,替爺繫上腰帶的時候,看到爺臉上沒有剛睡醒的惺忪,忍不住問,“爺昨夜一宿未睡?”
祈天澈冷瞥他一眼,沒答話。
“今夜還是照往常一樣點香吧。
”李培盛弱弱地提議。
自兩年前娘娘離去後,爺便很難入睡,最後是靠點‘沉香’才睡得着,後來每夜都習慣點上一點。
祈天澈目光冷冷掃向他,“爺的精神很差?”
聞言,李培盛怔了下,這才明白,笑呵呵地哈腰,“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爺只有在心情極好的時候纔會自稱‘爺’,想來,爺定是興奮得一夜未睡吧。
他真是笨啊,都伺候那麼多年了居然還看不出爺臉上的喜悅。
※
天大亮,懷瑾在臉上的瘙癢中醒來,睜開眼就見兄妹倆抓着她的頭髮掃她的臉。
包子在牀頭竊笑,劈風也在牀前坐等,一見到她醒來,立即站起,躍躍欲試的樣子,眼神完全是在說‘我也要玩。’
她巨汗,懶懶起身。
首先第一時間就是看倆孩子有沒有尿牀。說來,寶寶貝貝還挺體諒她的,週歲後晚上就不需要墊尿布了,之所以這麼緊張就是怕他們第一次睡這麼大的牀沒憋住。
還好,沒有。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帶小少爺和小小姐小解過了,就等您醒來用早膳呢。”包子開心地道。
懷瑾輕捶小腦袋瓜,不得不說,這是她這兩年來睡得最沉的一夜,大約又是因爲有他在的緣故。
可能潛意識裡知道,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擔心。
再看看兩個小萌娃,心裡對他更愧疚了。
不是他的孩子,她卻這麼本能地把孩子丟給他照顧,對他未免太不公平。
想着,她立即下榻,順帶着把倆孩子抱下去,“包子,你先帶他們用早膳,我有事出去一趟。”
把寶貝給包子帶後,她麻利地洗漱穿衣,然後匆匆走出承陽殿,包子和肖媛只能奇怪地目送她的背影。
※
懷瑾從皇宮冰窖裡取回冰蟬,這才鬆了口氣,不顧冰涼,捧在懷中,順道拐去金鑾殿,因爲這時候他大約快下朝了。
然而,卻在半道上遇見她不想看到的人,至少此時此刻超級不想,會直接影響到她一天的好心情。
站在那裡拈花而笑的王楚嫣似是早料到她會經過這裡,不,應該說專門是在這裡等她的,瞧那花被掐斷在手中就知道了。
王楚嫣揮退左右,盈盈走來,掃了眼她捧在胸口的東西,微微勾脣,“姐姐,您手裡拿的是什麼,可否讓嫣兒開開眼界?”
懷瑾對她呵呵笑,“這是聖物,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污染的。”
說完,傲氣凜然地從她面前走過。
“姐姐不說我也知道,那是冰蟬!”
得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懷瑾愕然停下腳步,轉回身。
王楚嫣走上來,瞥了瞥她寶貝的冰蟬,笑得更得意了,“姐姐是想拿這冰蟬來解我和天澈哥哥之間的情蠱嗎?”
懷瑾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可惜啊可惜,你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冰蟬怕是要白費了。”
果然!
懷瑾只覺得腦袋轟然炸開,倏地,滿臉肅殺地衝到王楚嫣面前,“你給我說清楚!”
王楚嫣無畏地輕笑,“冰蟬不過是先帝趕你離開的藉口,因爲我與天澈哥哥之間的情蠱只有彼此相結合方能解,而且這輩子也只能是彼此的另一半。”
懷瑾憤憤攥拳,指甲陷入掌心裡。
原來這就是真相,她離開后皇帝老頭根本就沒跟祈天澈說她真正離開的目的!
想當然,她臨走前塞給小太監交給他的信也沒有落到他手裡!
恨!恨不得去把那老頭從棺材裡挖出來問個明白!
當年,他明明跟她再三保證,只有找到冰蟬才能解的!
原來只是騙她離開,就因爲知道祈天澈非她不可,所以用這樣惡劣的方式讓她傷了他的心,讓他死心!
原來,這就是爲什麼他看到她回來卻一點兒也不開心,那般冷漠,那般無法原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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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居然只當他是怪她沒有當面道別,而且一去就是兩年!
懷瑾還是不願意相信,轉身拿冰蟬去試。
“別白費功夫了,冰蟬能解天下奇毒是沒錯,但是沒說能解蠱毒,尤其是情蠱。就連當年體內有蠱王的瓔珞都沒有把握,當年天澈哥哥曾讓她給我解蠱,但是我們體內的蠱若用了不恰當的方法除去,另一個也會隨着蠱的死,活不了,你說我又怎捨得讓天澈哥哥拿命去賭呢?”
聽王楚嫣說完,懷瑾攥了攥拳,回身,冷笑,“說了這麼多,你無非是想告訴我,這輩子你和他綁定在一起了,誰也離不了誰,想讓我知難而退!但是,我告訴你,我看上的男人,只要不是他不要我,我就絕不放手!”
宣誓般地說完,傲然轉身,走了幾步,懷瑾又想起什麼,回頭,嫣然勾脣,“對了,我還得感謝你告訴我,當年即便沒有我他寧死也不打算要你的事,這不由得讓我更愛他了。”
“你……”王楚嫣就這麼被她輕輕的一句話挫傷,本來處於勝地的她,就這麼一敗塗地。
懷瑾以勝利的姿態離開。
哼!她和祈天澈之間是兩三句話就挑撥得了的嗎?
……
“娘娘留步。”
就快到達金鑾殿,走過轉角時,懷瑾又被人叫住。
她回頭看去,看到來人,火上心頭,氣沖沖地衝過去拎起那把老骨頭,“說!那老頭當年到底對祈天澈說什麼了!”
“娘娘息怒,老奴就是奉先帝遺命來找您的。”劉氓顫巍巍地道,兩年不見,這太孫妃還是這般彪悍。
懷瑾這才鬆開他,咬牙切齒的等着。
劉氓瞧了下四周,便悄悄將她拉到角落,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給她,“娘娘,這是兩年前您離開後先帝就寫下的親筆書信,您看了就明白先帝爲何要那般做了。”
懷瑾恨恨地一把搶過信,拆開來看。
【丫頭,朕欠你一聲‘對不起’,這件事情上朕的確自私了……】
接下來就是什麼,他只有祈天澈這麼一個孫子,什麼朔夜國的將來都靠祈天澈了,騙她去取冰蟬,爲的只是讓祈天澈因爲她的離開而死心,轉而接受王楚嫣。
這是老皇帝的懺悔信!
看完信後,雖然明白了他這個做爺爺的良苦用心,但她心裡還是氣,一時間難以原諒他。
“娘娘,老奴之所以沒隨先帝一塊去就是因爲要將這封信親自交到您手上。”劉氓好像完成了天大的使命一樣,長鬆一口氣。
“當年,老頭到底是怎麼跟他說的?”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傷他傷他那麼深。
劉氓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怕怕地道,“先帝知太孫殿下非您不可,就連殿下當時決定對付太子.黨,對付自己的父親也是因爲先帝質疑娘娘您不適合當太孫妃,所以,先帝便對症下藥,讓殿下對您死心,而死心的方法就是……”
劉氓特地瞄了眼臉色不滿殺氣的女子,膽顫心驚地繼續,“就是知殿下怕您離開的弱點,所以先帝在殿下找上門的時候,便拿出當年允諾您的那道還您自由的聖旨。”
懷瑾身子微微一晃,臉色刷白。
【懷瑾,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同樣,我希望,不管……你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都不許放開我的手!做得到嗎?】
【祈天澈,既然選擇了你,不管好的你還是壞的你,天堂還是地獄,我都奉陪到底!】
在她跟他許下了生死不離的諾言後,卻被他以爲,她爲了自由而放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離他而去。
若換做是她被這樣對待,她會恨一輩子,會老死不相往來,會永不原諒。
可是,他卻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對她冷言冷語幾句,關鍵時候還是捨不得她傷心,捨不得她受委屈。
恨一個人的同時,卻又情不自禁地對她好,那樣很痛苦。
可是,他卻在做着,寧可自己在心底默默地痛苦糾結,卻不願傷她。
懷瑾閉上眼,兩行淚水滑落臉頰,爲他,只爲他。
“娘娘,老奴還有一個請求。”劉氓看着眼前這個默默流淚的淚人兒,
不忍地開口。
懷瑾始終微昂着頭,閉着眼,恢復堅強的模樣。
劉氓屈膝跪下,“老奴希望娘娘不要揭穿當年先帝騙了太孫殿下的事,娘娘也一定不希望太孫殿下怨,甚至是恨生平最疼、最愛他的皇爺爺,何況,逝者已矣。從小到大,真心疼太孫殿下的也就那麼一個,老奴希望娘娘能好好考慮一下。”
我不要!
懷瑾攥緊拳頭,心裡吶喊,但是,卻只能點頭,答應。
劉氓欣喜,感恩地對她磕頭,“老奴多謝娘娘成全!”
“劉公公,你在做什麼?”
清冷熟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懷瑾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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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melodycn】的荷包,謝謝【清風依雲】的月票,麼麼噠( ̄3 ̄),現在的小揪心是爲了以後的大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