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挺好。”祈雋微微一笑,笑得平和,笑得釋然。
薛紫夜溫柔地看了他一眼,“他現在是日曜國的謀士了。”
“啊,這不是搶了花無闕的飯碗嗎?”懷瑾驚詫地說,頓時惹來衆人失笑瞬。
然而,她的笑容中仍是帶有一絲遺憾魷。
所有人都以爲祈雋死了,沒想到在異國他鄉還能看到,倘若花無闕也還活在異國他鄉那該多少,或者,在異世也行。
祈天澈摟了摟她的肩膀,看向祈雋,“希望你這個謀士謀的不是如何帶領日曜國攻打朔夜國。”
祈雋尷尬地笑笑,對他們,心中存在的內疚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的。
“不會的!我保證他不會了。”薛紫夜緊張地站出來保證,“他現在很努力地幫日曜國改善生活,每日都在想如何能自力更生,不再需要靠別的國家接濟。”
懷瑾輕笑,“祈雋,這樣的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喔。”
薛紫夜頓時紅了臉,羞赧地低下頭去。
祈雋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已經在珍惜了。”
薛紫夜愕然擡頭,再看向被他緊握的手,又看向他含笑的臉,眼中泛起感動的淚花。
這還是他第一次牽她的手,第一次當着別人的面這樣說。
是真心的嗎?還是,只是爲了讓他們放心?只是爲了讓他們相信,他真的放下了?
放下眼前這個明媚如初的女子?
她承認她永遠都不可能變成她那樣,光是瀟灑她就做不到,更別談她的有勇有謀了。
“那就親一個啊!”看到薛紫夜感動的樣子,就知道祈雋有多對不起人家,懷瑾忍不住起鬨。
祈雋猶豫了下,然後,微微挑眉,邪魅的笑容回來了。
他轉身面對薛紫夜,緩緩擡起她的臉,俯首,慢慢地,慢慢地朝那片朱脣靠近。
然而,就在零點零的差距時,薛紫夜倏然推開他,轉身跑了出去。
懷瑾和祈天澈,包括祈雋都有些懵。
“完了,我忘了紫夜是個害羞的女人。”懷瑾懊惱地說。
“不關你的事,是有人可能讓她誤會了。”祈天澈安慰她,順便提醒某人去追。
祈雋這才反應過來,轉身追了出去。
“祈天澈,你說紫夜誤會,該不會是……”祈雋還對她那啥吧?
“我也但願不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珍藏在心底的,有一個已經很不爽了。
“這麼說來,似乎我纔是禍水喔。”懷瑾點點頭,嘀咕,“不是都說古代的男人喜歡三妻四妾,怎麼一個比一個癡情?”
“嗯,我回去會考慮三宮六院。”某男很認真地點頭。
“你敢!”懷瑾一副悍婦樣的瞪向他。
“那就要看你以後還要不要當着爲夫的面炫耀別人對你的癡情了。”某男一副還有有得商量的樣子。
懷瑾暗笑,原來又在吃醋了。
通常這個時候呢,她不會再火上澆油,只會,幫他快速降火。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對我癡情,我也只看得見你的情深。唔,就像那句詞,弱水三千,只取你這一瓢飲。”抱上他的手臂,賣乖。
他屈指輕敲,“後面那一句該我說。”
“誰規定一定要男的說纔可以,女的說起來不覺得更有感覺嗎!”
“首先,我不弱。”
“嗯,是不弱。”
“我也不弱啊!”
“……”祈天澈直接默。
……
薛紫夜跑到了外面轉角處停了下來,卻沒想到有一個人早一步在她前面那裡,靠牆等着她。
她忘了他有輕功。
她轉身,抹淚就走。
他上前拉住她,一把將她拉到懷裡。
薛紫夜在他懷裡哭成一片汪洋
,他的擁抱更叫她覺得難受。
這肯定是因爲懷瑾叫了,他才追出來的。
想着,她開始掙扎,他卻抱得更緊。
“聽我說!”他抱緊她,“我承認,看到她我心裡還會有波動,卻不再執着了。我真的在試着放下她,你幫我可好?”
薛紫夜頓時停止了掙扎,不敢置信地擡頭,“怎麼幫?”
祈雋看着這梨花帶雨的樣子,擡手爲她拭淚,然後握起她的手按在心口位置,“幫我把她從這裡擠出去,取而代之。”
“可是,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嗎?
她知道,他雖然跟她回日曜國了,可她還是走不進他心裡。
回來後,當年的休書雖然毀了,他說他們還是夫妻,可是,有哪對夫妻是分房睡的?
“是你,應該可以。因爲,你的淚水能穿石,你的溫柔能融化這世間的一切。”
剛抹乾的淚再次洶涌而出,她搖頭,“不要這樣說,我沒有那麼好。我怕我做不到。”
祈雋捧起她的臉,“無妨的,我的餘生都是屬於你和孩子的,你可以慢慢來。”
薛紫夜滿臉震驚地看向他,他剛纔說,餘生都是屬於她和和孩子的?
“你……再也不會走了嗎?”
“傻瓜,我撿回來的這條命是爲你們而活,而今,我只剩你們了,還能走到哪去?”
一聲飽含親暱的傻瓜,讓薛紫夜的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她撲進他懷裡,不停地點頭,重重地點頭,就怕他反悔方纔所說的話。
“我一定會努力走進你的心裡的,一定。倘若我做得不好,你要同我說,我都會改。”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好的是我。”祈雋撫着她的發,他想,真的不用太久的。
因爲,他已經開始學會心疼她的淚,學會對她不捨,學會體會她的所有感受了。
薛紫夜搖頭,“你很好,不管你做過什麼,變成什麼,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的,永遠是那個不顧一切跳下懸崖來救我的那個男子。”
“可我那時救的並非是你,只是誤把你當成她給救了。”他苦笑坦白。
薛紫夜一個勁地搖頭,“可若不是因爲你要救她,你也不會陰差陽錯救了我,我也不會認識你。”
“可你從城牆上躍下的時候說不願被我所救。”
聞言,薛紫夜驚恐地擡頭,弱弱地問,“我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話?”
祈雋輕笑,俯首在她額上烙下親吻。
薛紫夜受寵若驚地縮着肩膀,滿心甜蜜地閉上眼,感受他這個無比憐愛的吻。
是憐愛吧。
“我就說不難的。”祈雋看着一臉羞澀的她,笑道。
也許,她纔是上天賜給他的良緣吧,只是來遲了一步,讓他先愛上了另一個。
“謝謝你。”薛紫夜羞得不敢看他。
祈雋當然知道她與懷瑾大大的不同,笑了笑,摸摸她的頭,主動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帶她回去。
看到祈雋牽着薛紫夜回來,薛紫夜還一臉嬌羞的樣子,懷瑾和祈天澈心照不宣,也不敢再鬧她了。一家人回到他們在日曜國所住的宅子住下,吃了一頓火鍋。
那是當年她寫個那個四皇子帶回來的方子,聽說是這裡最受寵,因爲常年冰冷,可以圍在火爐旁邊吃邊暖和。
聽說,剛帶回來時,百姓們都不知道有多感謝她這個奉獻方子的。
※
翌日,見過日曜國國主後,吃了一個宴席,懷瑾便帶着祈天澈逛日曜國每一處地方,看他們這裡的風土人情,尤其,特別要求她帶他去當年她找到冰蟬的地方。
“祈天澈,你做什麼非要一直想着。”懷瑾滿臉無奈地對他說。
“因爲,心疼。”他握着她的手,認真地說。
懷瑾撫了撫額,“早知道當初在皇陵我就該讓你鞭你爺爺的屍。”這樣是不是就不那麼內疚了?
“懷瑾,我怕是一輩子都放不下了。”
“可我心疼你的心疼啊。”懷瑾脫口而出,她捧起他的臉,“祈天澈,所受的這些你已經加倍加倍地還回來給我了,如果我們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想着過去所謂對方受過的苦,而忽略了當下得來不易的幸福,是不是得不償失?”
祈天澈微微點頭。
“所以啊,我們要做的是享受當下的幸福,把過去所受的苦用幸福加倍討回來,嗯?”
祈天澈笑了,他萬般珍愛地擁住她,“是,娘子大人,是爲夫愚鈍了。”
“無妨,偶爾讓我秀一下智商也是可以的。”懷瑾燦爛地嬉笑。
某男爲難了,“這……秀智商這活還是讓爲夫來吧。”
“祈、天、澈!”懷疑她的才華也就算了,現在連她的智商也要懷疑,這是鬧哪樣。
祈天澈低眉淺笑,額頭抵上她的,“我似乎曾聽人說過,一孕傻三年,那你一下子生了兩個,不是傻六年,所以,爲夫對你的智商堪憂。”
“祈天澈,我要殺了你!”懷瑾氣得追殺他。
某男早已先一步溜掉。
於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裡,兩道俊美的身影在追逐,超凡的輕功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過足了眼癮。
午後,懷瑾帶着吩咐李培盛做好的滑板,帶着孩子跑到一座雪山上,滑雪。
滑板很長,可以坐兩個大人。懷瑾先試着滑了一次,很順利就到達底下了。
她利用輕功飛上去,回到孩子們身邊。
“沒問題!”更何況他們還有輕功,如果中途真發生什麼事,也能利用輕功避開。
“麻麻,貝貝也要玩,鍋鍋也要玩!”貝貝迫不及待地跺腳要玩新玩具。
寶寶則在一旁自個去挪動滑板,想要自己上陣的樣子。
懷瑾看向祈天澈,“我帶寶寶,你帶貝貝,比一場?”
丫的,這男人站在雪山上更加清冷高貴了,總讓她覺得自己就是渣的感覺。
祈天澈微微挑眉,“輸了當如何?”
“輸了啊,唱歌給對方聽吧,我好像還沒聽過你唱歌,肯定不會唱,這樣我以後就有得取笑你了。”
“我怎麼好像記得,有人說過我醉酒唱曲?”
唔……糟糕!一時得意忘形,忘了這茬兒了。
“那是喝醉的時候,我要聽你清醒時唱的是啥樣,喝醉都能唱成那樣了,清醒了肯定更好笑。”懷瑾趕緊圓過去。
“嗯,爲夫也想聽娘子唱曲是啥樣。”祈天澈胸有成竹地笑道。
“那就來吧,你老……娘子我專業滑雪二十年,你輸定了!”懷瑾亦是信心滿滿。
祈天澈挑眉,讓李培盛把滑板擺上,而後在上面拉着繩子穩住。
那邊,包子也同樣在做。
很快,兩人都抱着孩子坐上滑板,準備妥當。
李培盛開喊,“三,二,一!走咯!”
兩人同時把滑板推下去,包子恐自己會拖後腿,於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自家娘娘推下去。
一邊的劈風也在撒歡地跟着從上邊跑下,與滑板賽跑。
起初,雙方齊平,但馬上,懷瑾這邊就比較快了,一旦快了一些就表示勝負已分。
畢竟是從高往下,全是靠陡來完成,後面不會再有任何推力,一衝到底。
“咯咯……”
四周都回響着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懷瑾最先到達,父女倆也緊跟着到了。
她開心地狠親了身前的兒子一口,得意地對孩子的父親道,“我贏了,準備好放聲高歌吧。”
劈風也到了,氣喘吁吁地猛搖尾巴,求撫摸,求表揚。
懷瑾蹲下身拍了拍它,“劈風也很棒,某人差點連劈風都跑不過了。”
得到讚揚,劈風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祈天澈抱着女兒起來,拍去女兒身上的雪,“我家貝貝真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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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失笑,“你不能輸了就賴女兒啊。”
嗯,她家貝貝越來越朝圓的方向發展了。
有時候,有這麼個幫忙拖對手後腿的女兒也是不錯的。
所以,她決定,讓貝貝繼續圓下去吧。
祈天澈抱起女兒,“爲夫認輸,今夜只唱給你一人聽可好?”
“這個好。”懷瑾不假思索,他唱歌當然只能唱給她一個人聽,兒子女兒也別想。
“但爲夫不會,娘子可否先教爲夫?”一副誠心討教的樣子。
“好啊!”懷瑾更開心了,她得好好想想教他什麼歌能整到他。
卻不知,已經落進了某人的陷阱裡。
教的自然是先唱,這場比賽,還是他贏了。
雪山上邊
“要不要也玩玩?”祈雋問身邊無比溫順的女子。
薛紫夜立即搖頭,那麼高,她光看着都怕,怎麼敢。
祈雋看向兒子,“可是,我看子俊很想玩。”
薛紫夜也跟着看向兒子,就見兒子一直盯着還空出來的唯一一塊滑板,目露渴望。
“那……那你帶子俊玩吧,我在這上邊等你們,不,我待會和李培盛他們一塊下去。”薛紫夜道。
祈雋掃了眼屁股下面已經一人一塊板的李培盛和包子,道,“一起吧,你抱着孩子。”
“一……一起?”薛紫夜緊張得結巴了。
如果能跟他一起的話,當然好,她再害怕也相信他能保護好她。
“嗯,一起。”祈雋對她笑了笑,上前把滑板拿過來擺好,而後固定住,讓薛紫夜先坐上去。
薛紫夜磨蹭了好一會兒纔敢坐,才坐下,兒子就被塞到她身前了,緊接着,背後傳來一股溫暖,他厚實的胸膛緊貼着她的背,她頓覺羞赧,所有的緊張感也消失了,心裡滿滿都是他。
祈天澈坐在母子身後,確定安全無虞後,問,“可以了嗎?”
薛紫夜抱緊孩子,堅定地點頭,閉上眼,像是慷慨赴義的樣子。
祈雋忍不住想要捉弄她,“好,開始了!”
喊了半天開始,薛紫夜覺得好像沒動過,不由得睜開眼,“已經到了嗎?”
話音才落,滑板突然劇烈下滑。
“啊!!”
她嚇得尖叫。
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伸過來緊緊摟住她和孩子,她的尖叫頓時減弱。
有他在,她不用怕。
“哈哈……那個壞壞的祈雋回來了。”下面看戲看得很過癮的懷瑾不禁鼓掌笑道。
祈天澈贊同地點頭。
這纔是記憶中的十二,瀟灑不羈,又壞又邪。
祈雋一家三口到達後,薛紫夜嚇得整張臉都白了。
懷瑾上前扶起她,“沒事吧?”
薛紫夜驚魂未定地搖搖頭,看到兒子沒事,再看到祈雋沒事,她就沒事了。
“那好不好玩?”懷瑾笑問。
薛紫夜乖寶寶的點頭,“好玩。”
“那再玩一次好不好?”
薛紫夜立即劇烈搖頭,剛恢復了血色的臉又刷白了。
懷瑾笑倒在某男懷中,“紫夜,你真的很好玩。”
薛紫夜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只是溫柔地笑了笑,一點兒也沒有生氣。
祈雋看向她,“想玩的話,下次再帶你們來,反正這座山不會跑。”
薛紫夜笑着點頭。
只要有他在,都好。
“啊!!爺……快讓開啊!”
從上面下來的李培盛打破了幸福氣氛,七扭八歪地從上面滑下來,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馬路殺手!
所有人即使避開,讓他安全着陸。
緊接着,是包子
。
整片天空下都是她的尖叫,直到到底了還在叫,眼睛死死閉着,雙手都要把扶手給掰開了。
“包子,到了!”懷瑾湊近她的耳朵大聲叫醒她。
包子嚇得立即睜開眼,看到自己安全到達,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娘娘,奴婢也做到了!”開心得直接撲向她家娘娘。
過癮了,一行人收拾東西,說說笑笑地離開。
“下次來的時候就該讓紫夜一……”
懷瑾忽然止住話,臉色凝重。
所有人也同樣是僵了笑臉,齊刷刷地看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