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才把董八旺在小屋裡關好,就見客棧老闆帶着小夥計笑嘻嘻的拿着食盒來到了小院兒門外。
“您怎麼有功夫過來了?”廖庸一轉身正見到客棧老闆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看着。
客棧老闆見他們一羣人都站在院子裡,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也沒敢打擾,終於等到有人和自己說話了,這才諂媚的笑着走了進來。
“爺……這不……剛纔董爺過來了,臨進門的時候,讓我們準備些吃喝,這廚房都已經做得了,不知道董爺是準備在這兒用,還是準備帶走的……”
聽了這句話,賀萱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個董八旺的貪心倒是幫了他個大忙!眼下,應該怎麼回老闆的這句話呢?
還是廖庸的反應比較快些,他往客棧老闆的身邊兒一湊,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您把東西擱我們這兒就成了,八哥這是拿我們擋眼呢!他人一早就悄悄的從後面走了……”
“走了?”
老闆有些詫異,這董爺從了除客棧的大門走之外,還能從別處溜麼?這也不是他的性格啊!這人,到了哪裡只怕別人不認識他呢,今兒這是怎麼了?
看着老闆一臉的狐疑,廖庸知道自己的這個謊說的並不圓滿。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繼續下去了。
“這……咱們男人誰還沒點想悄悄辦的事兒呢,是吧。老闆!”廖庸又往老闆身邊捱了挨,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着說道。
老闆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追問什麼。就在這時候,他的目光掃到了一個人的臉……他叫小二放下了食盒,然後帶着人退了出來。
看着老闆的背影,廖庚走過來問道:“哥,你說,他能信你多少?”
“一分都是多的。”廖庸說着,轉過身來,對着皇上施了一禮,說道:“皇上,此處只怕是不能久留了。子卿請兵尚未回來,雖然這些侍衛都是精兵良將,但是也耐何不了這裡人多勢衆。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且退上一退,您看……”
“要是怕那老闆亂講話,把他也綁起來不就好了!”文溪說道。
“別胡鬧。你綁的了一個老闆,還綁得了所有的夥計麼?就算都綁了,這店裡的客人還能都綁了?那可真成了強盜了!”賀萱笑着說道。
聽了他們的話,左俊忠看了看皇上,皇上此時臉上沒有一點的顏色,看不出是憂是怒。
“皇上……”
“不,我們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可是……”
“我們留在這裡,可以少了許多百姓的無枉之災,他們不必費心費力的去尋我們,我們也不用勞心勞力的去躲。這樣不也很好麼!”
皇上說完這些,轉身回了屋子,富海也跟了進去,只留下院子裡的人們面面相覷着。
“怎麼辦?”廖庚茫然的看了看其他人問道。
“能怎麼辦?他若真只是個老爺還好,賀萱一下子把他打暈了,我們架着他放上馬車也就走了。可是他不是啊……”廖庸嘆了口氣說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但願子卿已經快回來了。”左俊忠說道。
他們這些估計完全的沒有錯,這家客棧竟是邱實的買賣,自然,他自己是沒這個本錢的,這裡是上次他替允臻辦事的時候,允臻送給他的。老闆前腳把這院子裡的人穩好,轉過身就派了人過去到衙門裡報信去了。
若只是單單的一個董八旺消失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這個傢伙又好色又好賭,憑空的無故消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銀子用光了也就自然出現了。可是,出現在院子裡的那個自己從未在這一羣人中見到的那個臉孔卻着實讓老闆起了大大的疑心。
雖然這老闆識字不多,可是對人的臉孔卻有着極強的記憶力。那張臉他記得,雖然還有點不一樣的地方,但是,確確實實是自己在老爺屋子裡看到的那張畫像沒錯。
接到客棧夥計的報告,邱實本來還沒完全醒透的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能確定麼?”邱實問道。
“掌櫃的說了,肯定沒錯。”
“他們到這兒多久了?”
“算日子,也有個三五天了。”
“三五天?那怎麼纔過來上報?”
“聽掌櫃的說,他們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那個人,今天若不是我們突然進了院子,只怕還是見不到的。若不是一直藏在什麼地方沒見人,就必定是化了妝什麼的!”
聽了這話,邱實點了點頭,心裡罵道,那一堆的混蛋!除了平時能從老百姓的手裡巧取豪奪之外,都沒屁有用!
“好,你先去,告訴掌櫃的,悄悄的,別露什麼。我這邊兒帶上了人馬,馬上就過去。”
“是。”
應了邱實的話,夥計急急忙忙的又向客棧跑了回去。
賀萱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動靜,這一天,他們這個小院的門外,不停的有人在走動着,賀萱看得到,剛開始的時候,這來來回回的,都應該是這個院子裡的人。因爲這些人自己看着還算是眼熟些。
雨墨被賀萱派到街上去買東西,回來的時候悄悄的告訴賀萱說是,自己這一路上一直都有人跟着,而且,等自己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不少的客人,正在離開這裡。
賀萱點了點頭,看來,邱實已經準備動手了。
過了晚飯的時候,賀萱再次到門邊觀察着,外面的喧譁之聲已經完全的沒有了,但是在自己的院外,依然有些細碎的腳步聲。賀萱瞧了瞧,這些人也不再是先前見到的那些店夥計了……
“守好了。”
賀萱離開的時候,對侍衛說道。
回到屋子裡,賀萱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她取出了自己的兵刃,坐在燈下慢慢的擦拭着。一直以來,這兵刃都並未見過人血的,但是今晚,看來是要破了這個規矩了。
“外面怎麼這麼安靜。”廖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外,看着賀萱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聲問道。
“不是總有人說麼,要起暴風的海上總是特別平靜的。就像現在這樣,靜的都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你……”
廖庸想要安慰賀萱幾句,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兒,卻完全的說不出口了。自己要她怎麼樣呢?讓她不擔心?別說是她,就算是自己,此時也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根本不得片刻的安寧。讓她小心自己的安危?若是保護自己,那自己寧願受傷或者死掉的是自己,也不會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可是今天晚上,這一羣人,要保護的人是皇上!
“走吧。”
廖庸正在發呆,卻聽到賀萱對自己說。
“去哪?”
賀萱沒有應他,卻問道:“你的那個針盒帶來了麼?”
“帶了。”
“去拿上吧。”
廖庸點了點頭,在賀萱的陪同之下,取了針盒來,帶了幾次都沒繫好,賀萱沒有說話,默默的把刺先放在一旁,然後親手幫廖庸把針盒繫好。
“記着,你要好好的保護好皇上,更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我已經讓雨墨、雨青和巧智準備了一輛馬車。若是情形不好,就用針刺暈皇上,然後,你們護着他離開。所有的侍衛,我分成了兩班,一班在我這裡,守着門口,一班護着你們。相比起來,我可能會比你們更安全些。入凡,我……”
沒等賀萱再繼續說下去,廖庸把賀萱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別說什麼讓我聽着刺耳的話。不過是場小風波,很快就過去了。你看看那隻王巴,不就知道他們的成色能有多少了?”
賀萱一笑,低聲答道:“這樣的事,還是做最壞的打算吧。若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倒是無妨的;可若是想的不周全,到時候,只怕自己後悔都來不及了。”
廖庸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賀萱,說道:“等回去了。就去辭官吧。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依着你的性子繼續胡鬧下去了。這麼一天提心吊膽的,我真的要少活好幾年。”
“別胡說。”
“那你就得依我的話。”
賀萱點了點頭,答道:“這是最後一回。好麼?”
廖庸點點頭,還想說話,卻聽到門外侍衛報道:“皇上請兩位過去。”
廖庸答了聲“這就來”,然後握了握賀萱的手,把手腕上的針盒藏好,賀萱也從桌上拿了兵刃,兩人這才離了屋子。
來到屋子裡的時候,正聽到文溪問道:“皇上,您幹嘛不表身份呢。若是表了身份,難道還怕那個區區的七品縣令麼?”
“現在更是不能表身份的。若是不表身份,也許他們還不會動殺機,可是,現在他們的行動已經是在把皇上軟禁起來了,這已經是死罪無疑了。我們若是再露了身份,只怕他們就必要動殺手了。”左俊忠說道。
文溪聽了這話,咬了咬嘴脣,看着外面漸漸墨下來的天色,說道:“子卿,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是啊,現在這個院子裡所有的人,最想見到了就是左良。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聽到左良回來的聲音。
賀萱把這屋子裡人安頓好之後,準備到門口去,廖庸幾步跟了上來,說了聲:“小心。”
賀萱點了點頭,衝着他微微一笑,說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