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名男子從周圍衝出,將三人圍住。金政明、寒雲、臨江從巷子另一頭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叫你們放開她,沒聽到嗎?”金政明的聲音跟表情一樣冷。
兩名男子驚疑地對視了眼,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他們似乎碰上了不能惹的人物。
金琳琅的心在看到金政明的那一刻,漏跳了兩拍,她的父親是美男子,她也一直以爲這個世上沒人比得上她的父親。沒想到她錯了,她的父親是美男子,可跟眼前這位男子相比,她的父親硬生生地遜色了兩成。眼前男子就像是謫仙,美麗的同時不乏逼人英氣,叫人瞧了便捨不得移開眼。劍眉星目挺鼻薄脣,在在都是那麼的完美。金琳琅覺得自己遇到愛情了眼前這位謫仙一般的男子就是她苦苦尋找的足以匹配她的那個人。
寒雲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兩把刀架在了兩個男子的脖子上,驚得二人臉色立時變成灰白色。金琳琅趁機掙脫,跑到金政明身後尋求庇護。
“將這兩人送到官府,就說我說的,強搶民女,逼良爲娼,叫地方官嚴加懲罰。”
“是。”一衆熟悉啊領命,押着兩名男子離去。
金政明回首看向金琳琅,見她正盯着自己,那眼神這些年來他已經相當的熟悉那是什麼意思——癡迷——忍不住皺眉,瞥眼望向寒雲,道:“送這位姑娘回去。”
一直站在一旁看戲的臨江看到這裡,嘴皮發癢地多了一句:“老大,這位姑娘好像驚嚇不小,您救下了這位姑娘,怎麼連一聲問候都沒有?”機敏如他,怎麼會看不出這位豔若桃李、美如天人的小姐被自家主子煞到了?可惜啊,他家主子從來不是好美色之人,這些年來總是獨來獨往。唉,方纔他還以爲主子是對人家小姐動了心,畢竟是那麼美的人啊,哪裡想到……嘖嘖,還真沒想到他家主子是那麼癡情的人,都這麼多年了,仍然對那個一面之緣的小女娃念念不忘啊。唉——小女娃啊,你在哪裡啊?你在哪裡啊?我們家的主子在等着你哪!
金政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相處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這個屬下的心思?只是他的心早在七年前的那個夜晚被一雙如精靈般的眼睛以及低沉滄桑的曲聲佔去了,今生,除了那個小女孩,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再美的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更別提他的心了。
金琳琅不解,怎麼剛纔還好好地一個人,轉眼就變了個人呢?
金寶沁遍尋不着金琳琅,只得回到客棧,想着或許人已經先行回到客棧了,然而她心裡實在沒底,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當她一隻腳跨進大門望着金琳琅朝自己飛奔而來的時候纔會那麼驚訝,甚至懷疑自己眼花,只是心理作祟。
“阿沁!阿沁!”金琳琅飛奔而至,“你可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麼那麼慢啊。”
聽到這熟悉至極又帶點高高在上的高傲的語氣,找人找的疲累不堪的金寶沁頓時滿肚子火氣不滿委屈都給爆發了出來。
“我慢?我這麼晚纔回到客棧是因爲誰啊?我慢?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爲?你這樣子像是當人姐姐的嗎?我叫你在那裡別亂跑,等我一下你會死啊!你跑什麼跑?你知不知道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出了個意外,我跟綠袖紅梅怎麼跟爹孃交代?你總是任性妄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有沒有爲我們大家想想?你一個人犯錯,憑什麼要我們所有人陪着你一起活受罪?憑什麼!”金寶沁一頓爆發,將在場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特別是跟隨姐妹二人前往雞林的家僕。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皆難掩眸
子裡的震驚。不得了,他們那一向好脾氣好說話愛笑幾乎沒什麼脾氣的二小姐竟然會發脾氣哎!
就連金琳琅都被嚇得不敢開口爲自己辯解幾句。的確,這次是她太過分了,而她自己也知錯。要不是她亂跑,她就不會差點被賣進妓院。阿沁跟她發脾氣是她自找的。
“阿沁。”可憐兮兮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寶沁望着金琳琅,隨後一把撤出衣袖,轉身上樓,並丟下一句話來:“綠袖,備妥乾糧跟水,從明天開始一路趕往雞林,沿途不再入住客棧。”
“是,小姐。”綠袖瞥了眼變了臉色的金琳琅,嘆了口氣,應道。這次,大小姐真的太過分了,也難怪小姐會發脾氣,換做她會發更大的脾氣呢。
所有家僕包括盡力幫你狼都苦着一張臉,一路趕往雞林耶,只能靠乾糧跟水裹腹,風餐露宿的,天啊,還要不要人活啊?
“主子,人已經安全送達。”寒雲欲言又止。
背對着寒雲,望着窗外的金政明不發一語。一旁的臨江發現了寒雲的不對勁,給寒雲打眼色,示意他到外面去,自己也跟着走出屋子。
寒雲站在門外,表情凝重。臨江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笑盈盈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臉色也忒凝重了點。”
寒雲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心事。“沒事。”
臨江雖然笑着,可那眼神很嚴肅。“是嗎?”頓了頓,擡眼看他,“寒雲,我們認識多久了?”
寒雲有些不解他爲何這麼問,看了他一眼,仍然回答了他的問題:“二十三年,我們都是七歲被尊主收養。”
“真沒想到,我們在一起生活已經二十三年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感情比親人還親。寒雲,你認爲你有沒有心事能瞞得過我這個家人嗎?”臨江輕搖摺扇,笑望着他。
寒雲沉默,少許,道:“那位姑娘是金文大人的女兒。”
“哦,着跟你的心事有什麼……”頓住,雙眼瞠大,“你說什麼,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姐是金大人的女兒?”
寒雲點頭。
臨江難以置信地呆望着寒雲,嘴脣顫抖,像見了鬼似地,話不成句地道:“那、那、那豈不是……”說着,還急急忙忙地將手伸進懷裡摸來摸去,稍許,取出一封信來,打開閱看。
寒雲望着臨江受傷的信,皺眉:“你還沒將信交給主子?”
臨江睨了他一眼:“我口頭轉達了還不行?”收起信,繼續道,“況且你認爲主子看了信就會回去?”
寒雲再一次沉默。是啊,以主子的性子恐怕看到這封密信恐怕會立即逃之夭夭。不過……“你是怎麼口頭轉達的?”
臨江眉一挑,笑得見牙不見眼:“當然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轉達。”
寒雲纔不相信他會老老實實的將宮裡來的密信口頭轉達確切,打死他都不相信。
臨江嘿嘿笑了兩聲,攬過寒雲的肩膀,道:“老實說吧,你我都相信主子要是看了這封信鐵定會跑得遠遠的,說不定還會來個長期離家出走,到時候咱們是對主子盡忠了,可是上面呢?況且依照我看主子不等到當年那個小姑娘是不會成家立業開枝散葉的,作爲屬下咱們得爲主子的將來着想,總不能一輩子找不到一輩子不成親吧?你說,對吧?還有,你還記得尊主說過的話嗎?”
寒雲點頭。當年他跟臨江被尊主派遣終身侍候在主子身邊護主子周全時說過,主子是上位之人,真龍在身,要他與臨江發誓,這輩子主子是比他們的命還重要的人。
臨江看他樣子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道:“所以,這封信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主子看到。”
“那你到底口頭轉達了什麼?”
“我說,例行公事,另外附加一條,宮差在路上,再過幾日將有信送達。”
“所以主子才決定臨時在這座小鎮落腳?”
臨江點頭。
寒雲沉默了下,然後拉開臨江的手,朝旁邊挪了步,說:“我先聲明,這件事與我無關,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嘿嘿,想拖他下水?沒門。
臨江伸出食指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心底嘆氣——都怪他潛移默化有方啊。不過……嘿嘿,知情不報算不算是罪?
金寶沁很生氣,在得知金琳琅差點被賣進妓院,更是氣得不得了,一路上連看都不看一眼金琳琅。她在生氣,不僅僅只是氣金琳琅的任性差點害了自己,更氣她自己明明可以阻止金琳琅卻放任不管差點釀成大錯。以至於這一氣惱,一路上都沒怎麼吃東西,到了雞林,整個人氣色極差,當天夜裡就病倒了。
金寶沁的房間外,金文聽着綠袖述說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氣得吹鬍子瞪眼,當即前往金琳琅的房間,幸好金夫人及時阻止。
“相公,都這麼晚了,孩子們趕了一路也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好事,把那丫頭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金夫人瞄了房內一眼,示意金文聲音低一點,道:“可是琳琅已經知道錯了,再說不也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多虧那丫頭走運遇到善人,不然看你還能怎麼說!”金文氣呼呼地甩袖離去。金夫人看了眼熟睡中的金寶沁,嘆了口氣也跟着離去。不是她不疼愛二女兒,可大女兒畢竟是她親生的,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難免要多疼一點。
另一邊,金琳琅的房間。
婢女紅梅匆匆進入房間,坐臥難安的金琳琅急忙迎上前。“怎麼樣,怎麼樣?”
紅梅喘了口氣,道:“大夫已經走了,二小姐也喝了藥已經入睡了。”
“大夫怎麼說?嚴重嗎?”金琳琅急切地問道。
“沒事。”紅梅搖頭,“大夫說只要好好休息個幾日,就可以痊癒了。”
聞言,金琳琅才鬆了口氣。
“可是,小姐……”紅梅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麼了,紅梅?”見紅梅咬脣不語,金琳琅感到不妙,“說啊,怎麼了?”
紅梅遲疑片刻,才道:“可是老爺很生氣,方纔就要來找小姐,幸好被夫人攔住了。”
小臉一白,“小妹生病又不是我願意的,我都已經知道錯了。”
“小姐,怎麼辦?老爺看起來很生氣。”紅梅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一臉擔憂。
金琳琅在桌邊坐下,雙拳緊了鬆,鬆了緊,許久,才平靜地開口:“爹他說了些什麼?”
紅梅見自家小姐臉色恢復正常,也跟着放下心來。“老爺沒說什麼,就說都是夫人寵壞了小姐。”
金琳琅沉默了半晌,然後笑了起來。“紅梅。”
“奴婢在。”
“我累了,想休息了。”
“啊?”紅梅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時候我累了,想休息了,還不去準備?”
“啊?哦。”紅梅轉身離去。
金琳琅起身推開窗戶,仰頭望着明月。突然地,她笑了起來,緊接着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爹爹,是不是女兒永遠都不如小妹?在你的心裡,可給女兒留有一席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