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和太后回到宮中是幾天之後的事情,這兩個人是突然就出現在皇宮門前的,簡直就是神出鬼沒。雖然之前越然他們也預料到了這兩個人不會遵循常理,可事到臨頭,還是讓他們忙亂了好一陣。
迎接的儀式非常簡單,到場的只有越然兄弟四人和幾個朝廷重臣。上皇和太后兩個人和這些人稍微聊了幾句,就以舟車勞頓爲名,回到事先爲他們準備好的宮殿休息去了。
送走了越永兄弟和衆朝臣,越然迫不及待的一溜煙回了祥軒殿。
進了殿門,他把御逸拉過去坐下來,皺着眉頭說,“御逸,答應朕,什麼事情都聽朕的。”
御逸愣愣的看着越然的樣子,很是不解,半天才開口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越然點了點頭,“上皇和太后回來了。就是朕的父皇和母后。”
“這是好事啊。爲何陛下看上去愁眉不展呢?”
“什麼好事!”越然怒聲說,“他們回來,都到了皇宮門前朕纔得到消息,這兩個人……比以前更惡劣了!”
御逸還是沒有聽懂越然的話是什麼意思。越然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你別想了,總之,朕只想讓你知道,那個上皇和太后,兩個人都不是善類。他們不是好人!等你見了他們,不許和他們多做交談,別聽他們亂說,也別相信。他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別信。明白麼?”
御逸木然的點點頭,輕聲說,“陛下爲何如此描述自己的父母……我看書上寫的……”
“朕不是告訴過你麼。”越然皺着眉頭說,“書上說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對的。朕的父皇和母后,絕對和書上描述的不一樣,所以你不要把他們當做慈父慈母,他們絕不是。”
“誰不是慈父慈母啊?”
越然的話音還沒落下,另一個爽朗的聲音就從大殿中響了起來。
越然的頭嗡的一聲,頓時覺得大事不妙,拉起御逸護在了自己身後。
暖簾挑起,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這男人比越然略矮一些,臥蠶眉,丹鳳眼,輕薄的嘴角微微上挑,一看便知,此人年輕時一定是個俊美之人,如今雖然已是中年,但神情氣色依舊透着瀟灑之氣。
“然兒還是沒變,說出話來總是那麼傷人,爲父甚感傷心吶。哈哈哈……”男人走過來拍拍越然肩膀,笑着說。
越然狠狠的瞪着他,咬着牙說,“父皇不是說累了要休息麼?爲何到這祥軒殿來了?”
“爲父想兒子了唄。嗯?你藏什麼呢?你身後的是誰啊?”
越然的父皇說着探頭向越然身後望去,一眼看到了御逸,他馬上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半晌,他纔回過神來,一把拉開擋在他和御逸中間的越然,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在下越彌,是越然的父親,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御逸愣了一下,還禮道,“在下御逸,見過上皇。”
“御逸……”越彌似乎是品味了一番,才大笑兩聲說,“御逸公子,好名字,我喜歡。哈哈哈……你可別叫我上皇,我好不容易擺脫了皇位,現在就是白人一個。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彌兄好了。”
“不行!不許這麼叫!”旁邊的越然吼道。
越彌不滿的瞪了越然一眼,“爲什麼不能這麼叫?”
“他是我的……”越然話說一半,又咽回去一半,頓了一下,才接着說,“御逸才不會和你稱兄道弟呢。”而後又轉頭對御逸說,“你就稱呼這位爲上皇,不許叫別的。”
“不行!”越彌也吼起來,“我見這位公子面善,想與他稱兄道弟,你管不着。”然後轉頭對御逸說,“御逸賢弟,以後你就叫我彌兄,不許叫別的。你別怕他。”說完,越彌白了越然一眼,伸手就要過來抓御逸的手。
越然快他一步,趕緊把御逸拉到自己身邊,大聲說,“不准你碰他!不許你叫他賢弟!朕是皇帝,他不怕朕怕誰?怕你嗎?”
越彌瞪了越然好半天,表情突然緩和,又笑了起來,“哈哈哈……然兒果然還是討厭我啊……哈哈哈……好好,你是皇帝你是皇帝。怕你了還不行麼……”
他邊說邊笑,一屁股坐在了御逸剛纔坐的凳子上。
越然皺着眉頭低吼,“你怎麼坐下來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越彌聽這話,白了越然一眼,“沒有事情還不能來看看兒子麼?我來關心關心你,看看你日子過的好不好,順心不順心,不行麼?”
越然只覺得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越彌又仔細打量了幾眼御逸,“御逸賢弟似乎臉色有些蒼白,氣息有些不順,莫非是有傷在身?”
御逸點頭道:“在下確是有傷在身,承蒙……”
“御逸!”沒等御逸話說完,越然就大聲打斷了他,“朕剛纔告訴你什麼來着?”
御逸被越然嚇了一跳,不再說話了。
越彌氣呼呼的一拍桌子,大聲說,“然兒!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了?怎麼?還不準別人說話了?”
還沒等越然說話,只聽外面腳步聲響起,又一個人挑暖簾進來了。
進來這人正是越然的母后。她的孃家姓單,名叫單影奉。越彌沒做赤焉國皇帝之前曾遊歷各國。他的這位皇后,便是他在遠方的崎甲國結識的。單影奉是當地最大的山賊頭目的女兒,爲了迎娶她,越彌也費了不少心,吃了不少苦。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兩人結爲夫婦之後感情只增不減,直到越彌把皇位傳給越然,兩人才決定離開赤焉國,隱姓埋名,過閒雲野鶴的生活。
此刻,只見她已經換了便裝,一身輕布衣裙外罩絨緞襖,走起路來很是輕盈,舉手投足透着利落,眉宇之間英氣不減。
“彌哥,你來看然兒也不和我說一聲,害我好找呢。”太后進門就嗔怒道。
“奉妹來的正好,我來引薦個人給你認識。”越彌高興的走過去拉過單影奉,對着御逸說,“御逸賢弟,這位是愚兄的妻子,也是然兒的母親。你叫她奉姐姐就可以了。”然後又轉頭對單影奉說,“奉妹,這位是御逸賢弟。”
單影奉仔細打量御逸半天,才笑着一抱拳說,“御逸賢弟,有禮了。”
御逸趕緊還禮,“御逸見過太后。”
越然緊緊的拉着御逸,不讓他上前半步,見他還了禮,纔對單影奉說,“母后,你可別被父皇誤導了,御逸和我年紀相仿,你怎麼能叫他賢弟呢。”
單影奉嫣然一笑,“叫賢弟恐怕是不恰當。”她看了越彌一眼,越彌也看着她點點頭,她又接着說,“御逸公子若是肯聽得我們二人稱他爲賢弟,便也是給我們面子了。”
越然暗叫不好,心想這兩個人一定是看出什麼端倪了。
“奉妹,你快管管然兒,這孩子現在都霸道的不讓人說話了。”越彌躲在單影奉身後吐苦水似的說。
單影奉一皺眉,問越然,“真有此事?”
越然從小到大都很怕自己的母后,被她這麼一問,心下一驚,連忙辯解,“我沒有!”
“你就有!”越彌高聲說,“你不是威脅御逸賢弟來着嗎?”
單影奉一瞪眼,看着越然說,“你威脅人傢什麼來着?”沒等越然說話,她又轉頭問御逸,“御逸賢弟,他威脅你什麼了?跟奉姐姐說,別怕他。”
“我真……”越然皺着眉頭想要解釋,可話剛說出口,又被單影奉擋了回去。
“你不許說話!讓御逸賢弟說!”
御逸被這一家三口人的對話弄的有些暈頭轉向,他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越然,又看了看越彌和單影奉,良久,纔開口道,“在下身負重傷,多虧陛下相救才得以倖存。陛下並未威脅在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