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越然下午離開祥軒殿後,御逸心裡仍有些不安。他披着披風在祥軒殿的殿門前踱步,留心聽着是不是有龍攆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御逸來回走的累了,轉身要回去的時候,突然細小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來。
“兔子哥哥!兔子哥哥!”
御逸回頭去看,只見越凝公主小心翼翼的蹲在院牆的邊緣處,衝着他這邊招手。
御逸走過去,也蹲下身,笑着對她說,“公主殿下不是得到了陛下的准許,可以到這裡來麼。爲何每次來都是偷偷摸摸的?”
越凝一擺手說,“我若是光明正大的來,身邊免不了會圍着一羣太監宮女。那樣辦不成事的。不行。”
“公主殿下來,是有什麼事麼?”御逸輕聲問。
“上次我不是和你說了麼。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告訴父皇。”說着,越凝緊張的看看四周無人,拉着御逸,俯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你跟我來。”
說完這話,越凝起身拉着御逸就往外走。御逸連忙說,“公主殿下稍等……”
“等什麼啊?”越凝不聽御逸說話,使勁兒拽着他。
“皇帝陛下不準在下出這祥軒殿的……”御逸解釋道。
越凝一愣,“不准你出去?爲什麼?”
御逸淺笑着說,“在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下出去是會惹皇帝陛下生氣的。”
越凝想了想,嘆了口氣說,“皇宮之中規矩甚多,想必父皇是怕兔子哥哥不懂規矩纔不讓你出去的。”
御逸點頭道,“在下確是不懂這宮中的規矩。”
越凝突然擡頭一笑,“兔子哥哥莫怕,你就跟着我走,擔保你不出問題。母后也不准我隨便出來,但是我總是偷偷跑到別的地方去玩,所以那些規矩什麼的都難不住我的。別人也抓不住我。其實今天我也是偷偷跑出來的。我們就去那裡看一眼,看到了就回來。別怕。”
說完,又拉着御逸往前走。
“皇帝陛下不知何時就會回來,公主殿下想去什麼地方,不如等陛下回來之後……”
“都說了不能讓父皇知道了!”越凝一跺腳,“你怕什麼啊?父皇剛纔去了虔享殿,他和皇爺爺他們聊天,怎麼也得一兩個時辰,我會算準時間的,沒事兒。”
御逸無奈,只好跟着小公主一路左轉右轉,一邊避開巡視的侍衛和來往的宮女太監,一邊默默記下路線,以免找不到回去的路。
這是御逸第一次離開祥軒殿在皇宮中走動。御逸以前只知道越然早朝的時候會乘龍攆出去,有時也會去御書房,但他從沒想過,原來皇宮竟然這麼大。
走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越凝有些氣喘吁吁的。御逸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似乎滿頭大汗,輕聲問,“公主殿下是否累了?”
越凝揮揮手說,“沒關係的,馬上就到了。”
又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物一變,一座漆色斑駁的宮門立在他們二人面前。
越凝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仔細聽了聽聲音,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才躡手躡腳的走上前,推了推那巨大的木門。
木門穩穩的閉合着,溫絲沒動。
小公主似乎有些着急,又使勁兒推了推,木門還是沒動。
“怪了……”越凝嘟囔着,“前兩次我來的時候這門都一推就開,今天怎麼了?”
半天推不動門,越凝顯得非常失望,她回頭望着御逸說,“兔子哥哥,我沒有力氣,你來推試試吧。”
御逸走上前,輕輕推了一下那門就知道門是從裡面被劃住了。
“看樣子這門是被鎖住了。在下也推不開。”
越凝失望的嘆了口氣,嘟囔着,“早不鎖晚不鎖,偏偏今天給鎖了。這羣奴才……”
御逸蹲下身,笑着問,“公主殿下不妨講講,想讓在下看的是什麼?”
越凝看看御逸,無奈的說,“這房子裡面放着一口透明的大缸,缸裡面有一隻大白玉老鼠。那隻老鼠也會動,和兔子哥哥送給我的白玉兔子差不多……”
御逸聽越凝這樣說,不由得大吃一驚。
御逸送給越凝的那隻白玉兔子乃是本族兔妖的真元,不是尋常之物。能保存獸妖真元的,就只有獸神。鼠族的獸神早已經不在人世,莫非是其他獸神保存了鼠族的真元,然後把它留在這裡了?
御逸心裡疑惑,望着眼前的宮門,也想進去看看究竟了。
“這宮殿之內,會不會有人?”御逸似是自言自語的說。
越凝搖搖頭道,“這裡以前可能是給哪個妃子住的地方,皇爺爺和父皇的妃子都少,所以這裡就荒廢了。我來過兩次,裡面已經沒有人了。”
御逸仔細辨別了一下聲音,覺得裡面確是沒有人了,才蹲下身對越凝說,“公主殿下,在下帶你進去吧。”
越凝聽他這麼說,眼睛一亮,“你可以帶我進去?”
御逸笑着點點頭,張開雙手。
越凝會意的跑過去抱住御逸的脖子。御逸抱起公主,吸了口氣,雙腳點地騰空而起,兩人輕盈的越過高大的宮門,無聲無息的落在院中。
“哇……兔子哥哥,原來你會飛!”越凝驚訝的瞪大眼睛看着御逸,不可思議的驚歎。
御逸放下越凝,掃視了一圈這座院子。
院中雜草叢生,一條青石鋪成的路直通大殿。大殿的門虛掩着,整個院子看上去甚是破敗。
越凝走在前面,御逸跟着她到了大殿門前。越凝叮囑御逸,“一會兒進去的時候你要小心,不要碰到東西,那些東西上都是灰塵,碰掉了的話就會有人知道我們來過了。還有地上的腳印,你要挑有腳印的地方走,不要踩出新的腳印來。”
這個時候,御逸不得不佩服眼前的這個小公主了。沒想到她這麼小的年紀,做起事來竟然如此細心縝密。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進了大殿,大殿果然佈滿了灰塵。地上幾行腳印非常明顯,看得出是剛留下沒多久的。御逸皺着眉頭想,看樣子這裡是常有人來了。
隨着小公主越凝走過幾道門,來到了一個比較陰暗的房間裡,一進入那房間,御逸便看見了越凝所說的,那個透明的缸。
隔得老遠御逸就首先看到了缸中的東西。
陰暗的房間之中,只有那個東西散發出幽幽的粉紅色光暈。
“農亦兄!”御逸失聲叫了出來。
他緊跑兩步來到缸前仔細去看,那確實是一隻碩大的鼠族真元,而且那真元不是別人,正是從前的鼠族獸神,鼠神農亦!
御逸萬沒料到此事。他一直以爲農亦選擇了結束生命,他的真元也應該隨之殞滅了。他甚至不知道,原來獸神的真元竟然也是可以保存下來的。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又是誰把農亦兄的真元放在此處的?
御逸震驚之餘仔細觀察着透明的大缸,只見農亦的真元懸浮在缸的中間,而那缸底似乎凝結着厚厚的一層黑稠的東西,他提鼻子一聞,心裡頓時折了一個個兒,血腥味!
“兔子哥哥你看,那老鼠的尾巴還會動呢!”越凝歡快的指着缸中的真元說,“是不是和兔子哥哥給我的兔子一樣?我猜它一定是被人養了很久了,你看它,身上的毛都很清晰了呢!”
御逸也看到了那些毛,那粉紅色的光暈就是環繞着這些毛散發出來的,御逸皺着眉頭仔細去看,只見那毛的末端都變成了淡淡的緋紅色。
無論是誰做的這件事,恐怕都不會是出於善意。
御逸長嘆了口氣,心想,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