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進來的女子一張團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格外有靈氣,進來的時候還腳下不穩撞了喬宛一下,兩人都差點跌倒在地。
喬宛臉色青青白白的,佇立在那裡看着進來的女子。
慄輕瑤看了一眼喬宛,“哪裡來的破落戶,瞧這一身寒酸樣。”說着就朝着禹雲英走過去,嘟着嘴又說道:“禹姐姐,我還想跟你一個房間呢,可是管事姑姑說房間不能隨意更換,倒是便宜了別人。”
禹雲英仿若並未看到喬宛委屈的都要掉淚的模樣,笑吟吟的說道:“你呀,淨淘氣。宮裡規矩大,不比家裡,你莫要胡鬧。”
兩人自顧自地說笑起來,完全不理會站在門口的喬宛。
說起來喬宛其實穿戴的並不差,雖不是一衆秀女裡最奢華的,但是畢竟是太后孃家,怎麼都不至於是慄輕瑤說的破落戶跟寒酸樣。
這裡頭原是有個緣故,竟是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喬家跟熙貴妃娘娘結怨,熙貴妃娘娘很討厭喬家的女子。於是這次喬宛進宮,大家都是繞着她走,再沒有當初喬靈夷初入宮的風光。
畢竟現在宮裡頭熙貴妃誕育兩子,又深得盛寵。而太后雖然還是太后,但是皇上掌控朝政之後,太后也就只是個太后了。相比起來,大家其實更懼怕熙貴妃,因此喬宛受排擠,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喬宛垂着頭一步步走到自己的牀邊坐下,看着那邊禹雲英跟慄輕瑤相談甚歡,堪比姐妹的樣子,一時坐在那裡垂首不語。
宮裡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自己那個嫡姐是在宮裡犯了事兒。
不然憑着跟皇上青梅竹馬的情分,怎麼也不會落到這一步的。當初就是因爲這份難得的青梅竹馬,所以喬靈夷才能踩着一衆姐妹進了宮。如今她在宮裡倒了,太后需要另一個人支撐顏面,於是她來了。
比起當初離開時的雄心萬丈,現在的處境是她萬萬想不到的。
原以爲自己頭頂上頂着個太后侄女的名頭,不管如何都不會太艱難,但是眼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喬宛信息落後弄不明白,那邊慄輕瑤眼角撇到喬宛雙目含淚,面上的譏諷更甚,對着禹雲英抿抿脣,低聲道:“瞧她那矯情樣。”
禹雲英輕輕頷首,示意她不要胡說。
說起來禹慄兩家也並不是一直都交好的,禹家原是曹國公一系,慄家是衛國公一襲,也曾經明裡暗裡沒少及對對方,抓過小辮子,伸腳絆腿子。
但是後來皇上清算的時候,這兩家目標一致,瞬間聯合起來,做了倒曹倒衛的先鋒,又有軍功傍身,也無什麼大罪過,因此這場風波中不降反升,成爲贏家。
這次進宮之前,這兩家的人都是通過氣的,是希望禹雲英跟慄輕瑤在宮裡能互相扶持,畢竟那熙貴妃實在是名聲太盛。皇后貴妃等一衆嬪妃在後宮顛簸起伏喪命貶謫,唯獨熙貴妃不僅平安生下皇子,還晉升爲貴妃,又深得帝心,獨佔龍寵。
外頭早已經把熙貴妃當成禍國妖妃了,只是誰也嘴上不說,心裡各自明白。
因此,這禹慄兩家想了想,就想了一個妙招,那就是像熙貴妃示好,與太后一系遠遠地。
不想這裡頭皇后又插了一腳,把禹雲英跟喬宛分到一處,可不是有熱鬧瞧了。
慄輕瑤哪裡是不知道喬宛的身份,分明是故意來尋事的。
因着之前後宮嬪妃獲罪不少,嬪位高懸,因此這一屆的秀女進宮,最後留選的名額肯定比以往都要多。所以這次前來參選的秀女,不能說個頂個的貌美如花,卻也是個個姿容不俗。
一時明秀宮裡百花爭豔,各自芬芳,明爭暗鬥瞧瞧展開,爲了最後能留選,自然是各展奇招,手段層出不窮。
姒錦穩坐頤和軒,好似對於選秀的事情無動於衷,倒是讓其他嬪妃一時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淑妃辦了個賞花宴,特意邀請了齊昭儀、李妃、李小儀、賢妃等人蔘加。就算是當初沒能晉封的諸位她也下了帖子,至於來不來就是她們的事情了。
姒錦看着手中精緻的請帖,笑着說道:“當初的曲妃,如今也成雅緻人兒了。”
姜姑姑聽出主子話裡的譏諷,抿脣一笑說道:“賞花宴倒是其次,估計是按捺不住,想要看看明秀宮幾位出衆的美人,談一談深淺。皇后娘娘選的這位淑妃娘娘,真是個活潑的性子。”
這性子選得好啊,沉不住氣才容易犯錯,容易被人捉住把柄,日後這個淑妃坐不坐的穩,還得看她自己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姒錦自然聽得出姜姑姑的意思,輕輕頷首,長嘆一聲說道:“皇后娘娘是個妙人兒,欲要壓制住賢妃,倒是曲妃這樣的性子能用一用。若是換上李昭儀,未必就願意跟賢妃交惡,更多會是虛與委蛇,兩邊討好呢。”
“娘娘說的是,皇后娘娘真是善用人才。”
姒錦垂着頭,聞言一笑,眼睛落在那輕貼上,後日花宴,自己要不要去呢?
晚上蕭祁過來的時候,姒錦就開口說了這事兒,笑着問他,“你說我要不要過去湊湊熱鬧?”
蕭祁換了衣裳過來,看着躺在榻上睡得正香的一大一小倆孩子,眉眼彎彎,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湊那些熱鬧做什麼,由着她們鬧去,你只管做你的富貴閒人,安享榮華,瞧那些作甚。”
這話說得……真爽!
好吧,算他過關了。
蕭祁換了奶孃進來,把兩個孩子都抱去睡了,這纔跟姒錦寬了衣尚了牀。
掩了帳子,蕭祁就撲了過來,把姒錦壓在身、下,低頭吻了下去,直鬧得姒錦不住求饒,這才消停幾分。
第二日一早,姒錦掩着疲憊之色打個呵欠,提水進來服侍的宮人,個個垂首低眉,姒錦更衣洗漱,用過早膳後,對姜姑姑說道:“淑妃那邊的賞花宴替我道個惱,就說我身子不適,就不過去了。嗯,既然是賞花宴,我也湊個熱鬧,你把院子裡養的那盆墨蘭送去,給大家添個樂趣。”
“是,奴婢這就去。”
姒錦點點頭,如今做到了貴妃的位置上,有些事情不想做也要去做了。這花宴可以不去,不過這事兒要辦的漂亮,送盆好花過去,也能擋擋衆人的眼。
到了賞花宴那日,聽說皇后也去走了一遭,略站站就走了,並未多留。這也是給淑妃這個顏面,若不是要用她壓着賢妃,想來皇后也不大願意去這樣的場合。
給人當猴子看的。
不過那日聽說出了點意外,好似有幾位秀女花粉過敏,聽說當時亂糟糟的,還有秀女被推倒在地摔傷的。
姒錦聽說這些後,都能想到淑妃那鐵青的臉有多難看。
好好的一個花宴,結果鬧成這樣,夠心塞的。
姒錦忍不住想,也許這輩子淑妃都不想在辦什麼花宴了。
這麼一折騰,宮裡又安靜下來,聽說那日花宴之後,童姑姑去了明秀宮,有幾位秀女被逐出宮去了。
又是沉不住氣的。
姒錦想當初原主能一路pk到最後留選,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眼的人啊。就憑着明秀宮的競爭之激烈,能安穩的留下,其實原主真的是個聰明人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原主的情緒了,想來已經是想通了,大約投胎去了。
今世已了,願你來世能得償所願。
很快就到了殿選留牌那一日,早早的姒錦就起來了,服侍着蕭祁去上早朝。
今日殿選留牌,蕭祁也是要露面的。
早上起來,瞧着姒錦妥當的爲他打理衣裳,蕭祁就覺得渾身發毛。
無事獻殷勤,絕對沒好事兒。
用早膳的時候,瞧着姒錦那和風細雨般溫柔的面容,蕭祁都快吃不下飯了。
選秀這種事情,其實他也挺想廢除的,只是他廢除了,後頭兒子孫子們怎麼辦?
萬一娶個皇后不合心意,還能從嬪妃裡找個合心意的,自己廢了選秀,兒子豈不是也跟着受委屈。
可是兒子們不受委屈,他就得先受委屈了。
臨去上朝前,輕咳一聲,抓着姒錦的手,萬分真誠的說道:“你等我,咱們一起過去。”
這樣總可以了吧?
到哪都帶着你,看別人還能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