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據我推測,可能是因爲當年獨孤皇后勸隋文帝殺戮李家的時候,把原因全盤托出了。又或者沒有全說,但是肯定說了李家是命定的天子,否則以隋文帝的性格是不可能對功臣施行滅族之舉的。”南宮笙仰望着夜空點點繁星,徐徐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蕭紫依點了點頭,歷史上的隋文帝可是非常的仁厚。史書上說他怕老婆怕到連妃子都不敢娶的地步,但是她覺得這並不是怕獨孤皇后,而是他在履行以前對她所下過的承諾。永不納妾。一個皇帝能做到這種地步,最少他是非常愛惜自己的名聲。可是他卻對李家下了那麼大的毒手,這除了他相信李家會威脅到他的皇權,別無緣由了。
“我想,隋文帝晚年肯定也會後悔,所以也許和身邊親近的人說過這事。所以這件事就一直隱秘地傳了下來。”南宮笙猜測地說道。
“身邊的人?”蕭紫依看他已經像是有了定論,所以輕聲問道。
南宮笙輕點額頭道:“嗯,我前幾日好奇地翻進前朝的藏書庫,發現當年隋文帝身邊的一個老太監,很巧,他姓沈。”
“沈?”蕭紫依一暈,這代表什麼?
南宮笙脣角微翹,他當時發現的時候也覺得是個很不可思議的巧合,但是在思考了一陣之後,他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其實姓沈也不奇怪,早就有人說過。沈家早年就是獨孤皇后的家臣。但是在銷聲匿跡百餘年之後,突然間大富大貴,這難道不讓人懷疑嗎?”
“突然間?也就這最近的三四十年……”蕭紫依突然想到一個她以前就覺得奇怪地地方,“如果這個沈家就是獨孤皇后的家臣後代的話,那爲何還會和獨孤家處處勢不兩立?難道……都是障眼法?”
南宮笙半撐起身。點了點頭。他非常喜歡和蕭紫依聊天。因爲她很聰明。她雖然天真的不解世事,但是並不代表她單純。她只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了解。其實他也不想把這些事都告訴她,讓她徒增煩惱。但是她既然在知道秋獵不簡單的情況下還主動要求去。那他必須要讓她知道這裡面地恩怨糾纏,說不定兩個人合力還會發現點什麼。
蕭紫依地心亂成一團,她以前的猜測全部成真。獨孤家和沈家,一個代表着舊勢力地高門大閥,一個是新興的商業豪富;一個是控制着至少一支武器精良地菁英部隊。一個是掌握着半個國家的經濟動脈;一個武,一個商。若是他們兩家真的在暗地裡聯合去想捧蕭策上位,那蕭景陽就算是名正言順也登不了基。
咦?不對,若是蕭策當上了皇帝,那對於這兩家會有什麼好處?他們已經一個位極人臣,祖上有祖訓不許當皇帝,一個是富至極點,就算換個皇帝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而且南宮笙不會無緣無故提到李家……蕭紫依不禁苦笑,懷抱着一絲希望問道:“南宮。你的師傅……不是叫李隆基吧?”
“不幸。就是他。”南宮笙陪着她苦笑,果然她什麼都知道。“李家的人從一生下來就知道先人傳下來地仇恨。當年他們的先人利用了高祖報得大仇。按理說這個仇恨已經隨着隋朝的瓦解而煙消雲散了。可是本來有希望建國有功的李家先人卻因爲高祖在宮中得到的一個前朝手諭而沒有得到一官半職,反而被人變相監禁了起來,以後李家的子弟也都如此待遇。許多人都不知道因爲什麼,但是時間一長,每個人的心裡卻都認爲太原李家並不是好東西,所以李雲清和他的妹妹到處受歧視。”
蕭紫依聽得感慨道:“我想,當年就算是獨孤皇后也不會想到她的一紙號令,會引出這麼多地事情。”
“不止這樣。”南宮笙坐起身,臉上地苦笑更深了,“李家其實多多少少也知道當年關於他們的傳言,而且因爲歷代地皇帝對其的防備越深,就越加相信自己就是真命天子,所以幾乎所有的李家子弟暗中都有所作爲。這也是我當年和師傅相處的時候,隱約察覺到的。而我覺得,沈家突然之間的大富大貴,也和我師傅有分不開的關係。”
蕭紫依想到之前在沈家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沈老爺有個要好的朋友幫他制定的一系列計劃,不禁無語。“那麼當年你退出戶部,原因也和他有關?”蕭紫依最關心的還是南宮笙,既然他和李隆基曾經鬧翻,那麼轉折點就在他辭官這裡。
“嗯。”南宮笙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又回到了當年那段艱難的日子,一字一字地從牙縫中說出話來道:“其實主要原因,還是我的家人……”
“這麼說……”看着南宮笙面上現出來的慘然,蕭紫依又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她真恨她良好的記憶力。
“嗯,你猜得沒錯。我娘其實是他殺死的。”南宮笙說這話的時候反而俊顏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木然得讓蕭紫依心疼。
她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他冰涼的手,南宮笙緊緊地反握回去,像是這麼漫長的時間以來,才抓住了一個宣泄的通道。蕭紫依體貼地調開眼神,看着天上皎潔的月色無聲地嘆息着。他們兩人久久沒有出聲,雙手就那麼緊緊相握,在冰冷的夜裡互相尋找着彼此的溫暖。
“紫依,你別對其他人說。這事誰都不知道。”
“嗯。”
“就連他都不知道我知道了。”
“嗯。”
“他還以爲我因爲我孃的死受了打擊一蹶不振,才放棄了我。”南宮笙慘然一笑,“當年……他做的手腳還算是完美……真的,若不是當晚我貪戀我孃親的琴聲偷着想去學習,也許……也許我也不會知道。家裡的人,都以爲我孃親她是身體虛弱才離去的。也就是那晚,我才知道我那完美的孃親是爲了控制我爹才下嫁的。我娘拒絕了他的要求,一點點地死在他的毒酒之下。”
蕭紫依沒有再說話,主動靠進他的懷中。
南宮笙撫着她如雲的秀髮,輕聲道歉道:“紫依,所以別怪我一開始的時候總是試探你。實在是因爲我師傅、我孃親……讓我很難再相信任何人。”
蕭紫依心中對他唯一的一塊心結漸漸瓦解,真想這麼握着他的手,永遠都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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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陽:誰能舉一道關於時間的問題?蕭湛:父王,什麼時候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