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周身並無他人,或許,這會是個唯美的畫面。院中的女子一身藍衣,靜靜而立,那一雙明眸緊緊的望着佛壇中詠經的僧人,佛壇中的男子盤腿端坐,一身有些發灰的白色僧袍將他襯托的越發出塵,他就好似那佛前的一朵蓮花,容不得人褻玩一般。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喚:“公主!”若不是這一聲突然打擾了那靜靜望的癡迷的人兒,怕是她就要這般呆望上好一陣。許輕狂回過神來,沒想到,皇帝哥哥要自己來請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她轉頭望向一旁的方丈,只見他一臉祥和,眼中笑的極有深意,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雙眼,讓許輕狂不自覺的紅了臉。只聽那方丈道:“公主是爲莫空而來的吧!”
方丈的語氣不是問句,許輕狂不禁合掌一笑:“果然是瞞不住方丈,皇上一直欽佩莫空師傅的才學,心中一直割捨不下,如今朝中丞相一位空缺,皇上特地派輕狂前來,希望能說服莫空師傅隨我回京,不知方丈可願放莫空師傅下山,與我一同回去造福百姓!”
元真方丈一臉慈睦的瞧了佛壇中的人一眼,對許輕狂軀身一禮道:“皇上與公主心繫天下蒼生,乃是百姓之福,佛祖普渡衆生,公主造福衆生,皇上欣賞莫空一事,貧僧也是知道的,萬事不過是個緣字,若莫空願意隨公主前去,貧僧怎會阻攔呢?阿彌陀佛!”
許輕狂終於放心一笑道:“有方丈這句話,輕狂就放心了!”
此時,方纔的那小沙彌領着一行疲憊不堪的人走進寺院,一行人剛一入院,就隨處席地而坐喘着大氣,想要休息一番。蕊兒與芯兒擡頭瞧見許輕狂,便又撐起身子,朗朗蹌蹌的走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公,公主,您,您走的太快了,也不,也不等等我們!”
許輕狂只是淡淡一笑,元真方丈見衆人都累壞了,便對一旁的幾位大師道:“快快帶幾位施主去歇息吧,順便準備一些齋飯!”
許輕狂趕忙攔道:“齋飯不用特意準備,我們與衆位師傅一同用齋就是了,本已是來寺中打擾了,又豈能再麻煩方丈呢?”
元真和尚點了點頭,而後道:“那公主與幾位施主請自便吧!貧僧就先告退了!”
許輕狂回了禮,轉頭又望了一眼佛壇中的人,嘴角露出一個深意的笑,而後便帶着衆人休息去了。已是到了用齋的時候,許輕狂一行人坐在後頭,一個個都在於自己跟前的素齋戰鬥着。這寺廟中的齋飯還真是清淡的很,對於蕊兒和芯兒來說,先前家中青黃不接時也吃過些苦,所以也算是習慣,而那些常年在外的士兵和趙逸自然就更不用說,不過這倒是苦了馮文昊與許輕狂,只覺得難以下嚥,不過還好的是,許輕狂原先在道觀中減肥的時候,也是日日粗茶淡飯,這齋飯還算是能夠強忍着嚥下。
一旁的蕊兒與芯兒望着自家主子,不覺有些心疼,芯兒湊上前去小聲道:“公主,實在
吃不下就別吃了吧!包袱中還有些糕點的!”
許輕狂搖了搖頭道:“咱們這是在廟中,一米一水都着實寶貴,你們不用管我,我還是吃的下去的,在寺中就別叫我公主了,叫主子就行。”將最後幾口稀粥喝下肚後,許輕狂站起身子道:“我去外頭走走,你們慢慢吃吧,不用來找我!”而後便走出了飯堂。
這凌雲寺建在高山之上,俯仰而望便能將周圍景緻盡收眼底,果然是個好地方啊,東陵的景緻果然是名不虛傳。許輕狂愜意的在寺中隨處的散着步,偶爾遇見幾個和尚,便合掌相互行禮,這凌雲寺倒是不小,不知何時竟已是走到了後院。只見院中的井旁站着一個好看的背影,修長飄逸,頭頂光禿,彎腰正從井中打着水。
瞧見那張好看的側臉後,許輕狂不禁勾脣一笑,幾步便走上前去,彎下身子轉頭平視與他,起聲道:“需要幫忙麼?”
耳畔突然傳來的悅耳清脆的聲音讓正在打水的人一愣,不覺轉頭望去,只見一張精巧的如雕琢出的玉顏,靡顏膩理,面含桃粉,一雙琉璃似地眸子盈盈帶笑,離着自己竟不過一掌的距離。只見他猛然的退開一步,手中的繩索也不禁一鬆,噗咚一聲,水桶連帶着繩索一同跌入了井中。
許輕狂直起身子望向他,似乎是有些詫異他的反應,只見他呆愣了一會,而後便轉頭瞧向井中,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許輕狂也翹首望去,知曉那是拜自己所賜,面上不免尷尬一笑道;“對不起,沒想到會嚇到你的!我這就下去幫你拿!”說完一腳已踩上井邊,作勢要往井中跳。
“不必了!”突然,一手攔在許輕狂跟前,只見一旁的和尚合掌朝她行了一禮道:“多謝女施主,還是讓貧僧自己來吧!”許輕狂拽住他的衣袖道:“等等,你個子高壯了些,跳下去會磕壞的!這井邊又滑,到時候你怎麼上來啊?又沒有其他的繩索,你會功夫嗎?”
只見他搖了搖頭,低頭皺眉瞧向自己被拽住的袖子。許輕狂順他目光望去,才發現自己竟是對人家動手動腳的,不禁趕忙鬆開,故作無事道:“放心吧,扯不壞你的衣衫,還是我下去吧!你在這等會!”說完,不顧欲想阻擾的人,縱身便跳入了井中,本想用雙臂雙腳撐住井邊,可哪知剛碰到滿是青苔的巖壁,就一滑落入了水中,從水中探出頭的許輕狂擡頭向上望去,只見井口邊的人一臉憂色,她大聲笑道:“我沒事!”
許輕狂拿起一旁的繩索,將木桶倒扣在水中,用手借力一撐便飛身直衝出井口,落在了外頭。衣裙已是變得溼噠噠的,許輕狂也顧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狽,將手中的繩索遞給他道:“把繩索的一頭拴在井口旁吧,下次就不會掉下去了!”
離着幾步之遙的人,從許輕狂手中接過繩索一邊合掌施禮道:“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而後再擡眼瞧向許輕狂時,竟是一愣,猛然便轉過了身去,耳根處還有一絲
不易察覺的紅。
許輕狂一臉莫名其妙的看他,問道:“喂,你轉過去做什麼啊?喂!”見他不理,許輕狂一撅小嘴,繞到他跟前道:“喂,你幹嘛啊?”可是卻見那人又是馬上轉身背過去。許輕狂有些氣憤和不耐了,硬是拽住他站到他跟前吼道:“莫空和尚!你幹嘛不願意看本姑娘啊?”
只見那莫空微微一愣,似乎詫異她爲何知道自己的法號,但卻依舊低着頭,焦躁不安了許久後說道:“小僧,還有事,女施主還是快回去吧,彆着了風寒。”說完,鞠了一躬後便匆匆的逃離了。
許輕狂不悅的在後頭大叫道:“你,你不要打水啊你!”憤憤的一甩衣袖後,一臉奇怪的望向自己,瞧見自己一身溼漉漉的衣裙緊貼着身子,胸前還能隱隱瞧見一些深溝,許輕狂不禁噗哧一聲,大笑出來,那個莫空真有意思,還以爲他怎麼了呢,原來是瞧見了不該瞧的東西。滿是笑意的小臉上,露出嬌紅的桃粉,心中越發覺得這莫空有趣起來。
知曉自己現在這個模樣,實在是有些不妥,許輕狂便用了輕功飛身落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前。剛想推門,卻見一旁馮文昊與趙逸還有自己的兩個丫頭朝這邊走來。蕊兒與芯兒瞧見許輕狂滴着水的身子,趕忙跑上前來急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身溼的?”
許輕狂輕輕一笑:“沒事,不過是幫一位師傅跳到井裡撿了個水桶!”轉頭望向後頭的二人,卻見二人都通紅着臉,雙目飄忽不定,許輕狂壞壞一笑道:“都看見了?”
二人猛然搖頭,許輕狂一笑:“是嗎?都學會說謊了啊!看來得讓你們好好去聽聽佛法了,明日你們兩個就去佛壇裡給我聽經去!”
“公主!”二人一臉委屈,許輕狂笑道:“怎麼?不願啊?那每人五百兩銀子,你們以爲你們家公主的身子是白看的啊?”瞧見默不作聲的二人,許輕狂咯咯笑起;“好啦,明日我也一同去聽佛法,蕊兒,芯兒,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說完便推門進了屋中。
已是入夜,這山中的夜晚靜的厲害,許輕狂爬上屋頂,想好好欣賞一番這難得的月色。擡眼望去,只見後院靠近崖壁的亭臺上坐着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這皎潔的月光中,分外的惹眼。許輕狂飛身落在了他的身旁,一旁的莫空已察覺到她的到來,卻依舊閉目合掌,絲毫不爲所動。許輕狂在他身旁盤腿坐下,撐着頭盯着他的面容看了許久。
“你爲什麼會出家呢?”身旁的人未答話,許輕狂也不急,只道:“我還以爲佛祖會解答世人的苦惱呢!”
果然一旁的莫空靜靜的張開雙目,淡淡道:“莫空長在寺中!”
身旁的美人兒輕輕嘆了口氣,而後慵懶的撐着頭望着前方道:“唉,真是可惜了,明明長的那麼好看,做了和尚真是太可惜了!”身旁的莫空淡淡瞧了她一眼,又閉上雙目,依舊念着心中的佛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