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是冷白的月色,照應着青石的地板透着有些陰森的白骨色。莫空端坐在前堂的太師椅上,閉着雙目,還有些發白的俊顏已經轉爲平靜,手中不停的轉動着佛珠,一直爲許輕狂念着佛經,希望佛祖能保佑其平安無事。玄關處,林凡玉正擡腳跨了進來,莫空聽見沉重的腳步聲睜開眼來,正瞧見林凡玉身後被拖入的男子,方纔還算衣冠端正,如今竟是蓬頭亂髮的,好不狼狽,右手手指上的血塊已有些發黑。
莫空眉頭微微一皺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此等模樣,就算這人是罪大惡極,莫空也有些不忍。只可惜林凡玉可沒有莫空的菩薩心腸,身爲判官豈能心慈手軟?更何況如今長公主還在這羣人的手裡。
林凡玉朝莫空行了一禮便在一旁坐下,衙役將那被折騰的只剩半條命的人往地上一丟,而後便退至了一邊。林凡玉瞧着跪在堂中瑟瑟發抖的人,沉聲道:“說吧,把你知道的統統招出來,你是什麼人,背後的人又是什麼來歷,你們有什麼目的和計劃,都給我如實招來!”
那人擡頭膽戰心驚的瞧向林凡玉,瞧見那一雙煞如獵鷹的雙目,雙臂一顫趕忙回道:“小的,小的原來是汴州的知府,後來被隔了官職便想找一處風水寶地吸取些貴氣,聽聞那死了道士曾經記下過極好的風水寶地,便……”
“大膽!還敢在這給我胡編亂造,看來你是沒有吃夠苦頭,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嗎?看樣子你還能嘴硬,來人,給我再拔了他的指甲!”林凡玉憤聲拍案,身後的幾個衙役作勢就要上前,那人一瞧趕忙一抖,哭喊起來:“大人饒命,小的招,小的絕對說實話!”
他嚥了咽口水,老淚縱橫道:“小的原來的確是汴州知府,因餘遷叛亂被牽扯革去官職,但是叛黨未曾被完全清除,僥倖逃脫的一位大人便召集我們想要捲土重來,說只要破了汾國許家天下的龍脈,那汾國權勢必然落入我們手中,諸多打聽,得知有一道士繪有龍脈的所在之地,便派小人前來掘墓盜取。”
林凡玉哼聲一怒,道:“說,你上頭的那個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一抖道:“小的也不知很清楚他的名號,只知道他是原先一起被處決了的徐將軍的兒子,他與江湖素有勾結,我們便想定能成事!”
“你們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老實交代!”
“小的就知道這麼多啊,小的真的不知道了,那位大人行事謹慎的很,只讓小的先來取龍脈的地圖,其他的事,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他在什麼地方?”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們分散在各處,那位大人也行蹤小人也不是很明確,只是小人上頭還有一位在不遠的豐州涼城,打着元字商號秘密行事!”
“還有呢?”林凡玉劍眉一挑,那人猛的一抖哭道:“小的真的把知道的都說了,求大人饒命啊!小的真的句句實話啊!絕對不敢欺騙大人半分啊!”
林凡玉鷹目一瞪,還欲行刑,卻被一旁的莫空攔了下來,莫空悄聲在他耳
畔道:“看樣子他也只知道這麼多了,要想知道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恐怕得去尋一尋那元字商號了!”
林凡玉嘆了口氣,憤恨的瞪了堂中的人一眼,便叫幾人將他壓入了大牢。一時間堂中靜默異常,二人心中都堪憂不已,果然不出所料,還真是那些未曾清除的叛臣賊子,如今長公主落在他們手裡,更是讓二人焦慮擔憂。林凡玉轉頭望了一眼莫空,道:“丞相大人打算如何?若是用得着凡玉的地方,丞相大人儘管開口,只不過凡玉只是個小小月城知府,哎,手中也沒有什麼兵勢。”
莫空沉聲思慮,此事非同凡響,必須派人趕回宮中告知皇上,如今他貴爲丞相,便不能辜負了皇上給予的重任,更不能辜負了長公主的信任。想起在凌雲寺時與自己打賭,想方設法讓他答應做丞相的那個長公主,心中就像被針扎般的疼,他豈能辜負了她的一番厚愛?他擡眼望向林凡玉,這位林大人他也瞭解了一番,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曾經長公主也與他提起過,回到宮中,想要皇上升他的職,將他這樣的人才埋沒在此實在是可惜。
行事果決,又忠厚仁義,能擔大任,此等才人便是朝廷所需的。如今自己是丞相,乃是六部之首,也受皇命可調動兵權,若是有林凡玉在旁幫襯,他心中便更加有信心。篤定注意,莫空在一旁林凡玉有些詫異的目光中站起身子,道貌岸然的對他道:“林大人,我以丞相之名,六部之首,命你爲刑部侍郎,協助本丞相徹查叛賊一黨!”
林凡玉面上一驚,呆呆回神趕忙跪下身子,雙拳一抱道:“下官領命!”
莫空將他扶起道:“明日你派人將公主帶來的侍衛招回,我會書奏摺一封,讓其快馬加鞭送至衡州,我有公主交與的皇上令牌,可調動各地兵馬,事不宜遲,你儘快將這月城之事安排好,明日下午,我們就趕往豐州涼城,務必要將盡快查清公主去向,肅清叛賊餘黨。”
“是!下官會立刻派人去安排!”林凡玉瞧了一眼天色,皺了皺眉頭道:“丞相大人,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丞相大人還是先去歇息吧,若是您又壞了身子,公主一定會擔心的!”
莫空一怔,露出一絲哀傷點了點頭,是啊,如今公主下落不明,只能靠他們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公主救回來。
一夜難眠,莫空收拾好東西早早的便侯在了大堂,林凡玉也一樣,要說如今怎麼能睡的着呢?昨夜他便派人連夜趕去將侍衛尋了回來,得知長公主被擄走的消息,那侍衛二話不說,帶上莫空的奏摺便快馬加鞭的趕往了衡州。餘下的侍衛也全部調了回來,幸好泉州水患已經得到控制,災民那邊陳林蕭也全部安排妥當了,建築堤壩一事也有工部尚書孟大人監管,莫空便帶着林凡玉一同前往了豐州涼城。
爲不驚動那叛賊一黨,他們也化作了一行商隊,而莫空也無奈的喬裝打扮了一番。到達豐州涼城後,莫空派人悄悄去往了豐州州府,見到丞相大人派人送來的密函,那豐州知府便知事態嚴重,連夜便秘密趕
往了與涼城與莫空一行人會面。
侍衛將莫空一行人安排在一處僻靜的別院,那豐州知府趕到時已是清晨,急急的去求見丞相,瞧見一身僧衣的莫空趕忙俯身行着大禮。莫空將其與林凡玉一同招至屋中,關門閉窗,兩個護衛守在門前,還有幾人已經派往調動兵馬去了。
豐州知府名宋德清,素與明王爺交好,得知此事後,莫空更是覺這年近四十的宋大人可靠。宋德清行事也頗有章法,從不說半句廢話,一入屋中便道:“下官見丞相大人密函便連夜趕來,尊聽丞相大人吩咐!”
莫空點了點頭,對他介紹道:“這位是月城原知府林凡玉林大人,如今是暫名刑部侍郎,協助我徹查叛黨一事!”
宋德清瞧向一旁的林凡玉,見其一臉正氣抱拳朝自己行了一禮,宋德清讚賞的點了點頭也回以一禮,莫空道:“林大人,你將此事與宋大人詳細說明一番!”
林凡玉點了點頭,便將事情從頭到尾細細的敘述了一遍,只見宋德清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而後氣悶的恨聲道:“豈有此理,這叛臣賊子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地下,一定得把他們揪出來不可,不過,若是按林大人所說,恐怕我們行事要秘密一些,稍有不慎若是驚動了背後的人,恐怕日後便難以追查!”
莫空點頭:“的確如此,只是那日長公主已被擄走,恐怕那些人也已經有了警惕之心。宋大人以爲如何纔好?”
宋德清一邊皺眉濃眉一邊捋着下巴的鬍鬚,一拍桌子道:“如今只怕長公主待得越久越危險,若是我們動作慢了,到時候恐怕那羣狐狸崽子就跑沒影了,當機立斷,先端了涼城的賊窩,想必能將涼城作爲據點的混蛋定也是個人物,後頭的事情應當是知道不少,如今我們查不到那賊人的下落,便將他們逼出來。”
林凡玉問道:“怎麼個逼法?”
宋德清可是個老狐狸,能與許士明這個當朝王爺交好定有他的本事,對於入朝不深的莫空與林凡玉二人,宋德清可算是個大大的前輩。宋德清雙眼一眯道:“想要破龍脈這一局他們已經走不通了,既然行事敗落,他們一定會另尋道路,若是那個賊人所說屬實,這羣叛黨當真與江湖勢力相勾結,我想他們下一步一定會有其他動作,不怕他們有動作,就怕他們什麼都不做,只要將他們逼出來,就一定能夠揪住這羣狐狸崽子。”
莫空點了點頭,的確,若是他們無所作爲恐怕事態只會越發嚴重,長公主的下落就更難尋覓了,一旁的林凡玉心中擔憂道:“可是如今長公主在他們手中,就怕……”
莫空心中一緊,但依舊對許輕狂堅信不移,那個機靈古怪足智多謀聰慧過人的長公主定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長公主並非泛泛之輩,公主機智過人,定能化險爲夷,我們應當相信公主的智謀!”
宋德清也點頭:“若是知道長公主的身份,那行人定不敢隨意亂來,長公主如今可是他們手裡的一張保命符,我想他們不會笨到斷自己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