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五日,清明蹴鞠賽九個小組的第二名,爲爭取三個展開一日兩賽的激烈角逐,四天要打八場比賽,魔鬼賽程啊。
“皇家信州圓社”替補球員少,疲於奔命,周宣一向自詡體力好,但到第三天第五場時也不行了,上半場還能堅持,下半場腳就抽筋了,坐在那扳腳,也不止他一個,躺倒一大片,下半場場上每方八人能跑的不足一半,就是林涵蘊這種看看網、揀揀球的都累得不行。
所幸三癡、四癡還有寧這三個鐵打的主力是不知疲倦的,後半程全靠他三人支撐,成績反而越來越高,八場比賽前四場“皇家信州圓社”還輸了一場,到後面四場竟是全勝,取得了十二強資格,這也就難怪各家圓社要引進武林高手了,優勢太明顯了。
十二強全部產生,休息兩日,三月十一日將開始精彩殘酷的十二強戰,抽籤對抗,“皇家信州圓社”抽到的是去年蹴鞠賽的第二名廣陵汪士璋的私家蹴鞠隊,汪士璋就是效仿胡商阿布捐銀的那個大鹽商,家財百萬,三個女兒分別送給廣陵刺史、鎮海節度使、左相韋鉉爲妾,每個女兒都陪上十萬金珠的嫁妝,利用裙帶和金錢的關係在唐國高層結下了一張網,生意才越做越大,兩淮鹽業幾乎被汪氏壟斷,每年純利幾十萬兩白銀,富可敵國。
但即便韋鉉的權勢,也沒辦法爲汪士璋謀取一官半職,汪士璋依然是四民之末,一個窮書生也可以傲然蔑視他。雖然他可以事後找人教訓那書生,但無論怎麼說總是沒地位啊,所以當汪士璋得知胡商阿布捐銀五萬兩竟然受封爲正七品朝散郎,心急火燎,立馬捐銀六萬兩,心想:“我比那個阿布多捐了一萬兩,朝廷封我的官職應該不會比阿布低吧?”可左等右等,等了快一個月了,也沒見皇帝封賞。這六萬兩銀子石沉大海了!
汪士璋利用他嫁給韋鉉的那個三女兒,向韋鉉打聽,韋鉉道:“阿布封官是陛下下格外開恩,是特例,並非朝廷慣制,汪翁想要封官,難。”其實韋是想,重商是周宣與東宮的提議。他如附和,等於是向東宮妥協。
豈不是讓景王難堪,是以不肯爲汪士璋向李晉言。
汪士璋見韋鉉不肯幫忙,心裡涼了半截,惱怒地想:“聽說那胡商阿布與信州侯是貧賤之交,信州侯發達了,肯出大力提攜老朋友,以五萬兩銀子地代價得了正七品的官,太划算了,信州侯夠義氣。哪象韋。我老汪把那嬌滴滴的女兒送給他這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受用,嫁妝都價值十萬兩銀子,每年還要送他上萬兩錢物,卻不肯在朝中爲我說句話,真是無良!”
汪士璋有心結交周宣。苦於無人引薦。聽說周宣也好蹴鞠,而且比賽完後還要請對手赴宴。汪士璋企盼他的汪氏圓社能與“皇家信州圓社”對陣,只是小組賽時未能分在同組,汪士璋生怕“皇家信州圓社”進入不了十二強,那就沒有對陣的機會了。
汪士璋自己圓社的比賽不看,帶着兩個親隨天天看“皇家信州圓社”的比賽,比信州侯府的人還盼望周宣贏球,後面兩場見周侯爺跑不動,汪士璋着急啊,知道“皇家信州圓社”球員太少,無人替補,雖然勉強闖入了十二強,但後面地比賽肯定打不動。
汪士璋不僅花銀子讓他的汪氏圓社在十二強抽籤抽到“皇家信州圓社”,還把他汪氏圓社少年隊裡的兩個極具蹴鞠天賦的羅氏兩兄弟從廣陵急召至金陵,吩咐他們去投靠信州侯,先不要提他汪士璋的名字,只說自幼喜愛蹴鞠,慕信州侯之名,前來投奔。
羅氏兄弟是汪士璋自幼撫養長大的,認汪士璋爲義父,汪士璋比較喜歡認義子,擁有一技之長的義子一大堆。
羅氏兄弟知道兩日後他們的汪氏圓社就要與“皇家信州圓社”決戰,問道:“義父,你是讓我兄弟兩個去臥底嗎,到時比賽時我兄弟二人故意打得一團糟——”
“不不不不不!”汪士璋頭搖成撥浪鼓:“你們要真心實意忠於信州侯,爲皇家信州圓社出力,越得信州侯重用越好,別地什麼什麼要管,記住,是真正的忠心,後天對陣汪氏圓社也絕不要腿軟,要贏,要爲皇家信州圓社進球,明白嗎?”
羅氏兄弟都是純樸少年,雖然不明白汪士璋地用意,也點頭道:“明白了,義父。”
汪士璋揮手道:“好了,你們這就去吧,信州侯這人不錯,應該會善待你們的,若是待你們不好,那你們就回來。”
三月初十上午辰時,羅氏兄弟各揹着一個包袱來到翔鸞坊信州侯府大門前,東張西望正要向守門的府兵問訊,卻見東轅門出來兩輛精緻馬車,馬車邊跟着一個騎黑馬的和一個騎黑騾的。
前面那輛馬車裡有個婦人掀開車簾說道:“侯爺先到上林苑陪侍娘娘蹴鞠後再去景旭宮爲公主畫像吧,公主很着急了,前幾日侯爺忙於踢球,且喜這兩日有閒。”
那騎黑馬的青年男子笑道:“是啊,這幾天累壞了,怕是等下陪皇后娘娘蹴鞠時腿都要打抖。”
羅氏兄弟就知道這騎黑馬的男子就是信州侯周宣,當即跪倒路旁,叫道:“侯爺,周侯爺,我兄弟二人聽說侯爺酷愛蹴鞠,特來投奔。”
周宣勒住馬,打量了一下這兩個少年,笑問:“你二人是何方人氏?”
羅氏兄弟道:“回侯爺,我二人是廣陵人氏,姓羅——”
那個子略高,長着兩顆兔牙的少年說:“我叫大羅。”
那個子略瘦,牙齒整齊突出的少年說:“我叫小羅。”
“大羅小羅?”周宣來興趣了,對前面馬車地鳳阿監說了一句請她稍等,跳下馬走到羅氏兄弟面前。拍拍這個肩膀,捏捏
腿,說道:“不錯,是經常鍛鍊地樣子,你們球技怎
大羅、小羅齊聲道:“球技如何,侯爺一試便知。”
周宣笑道:“還挺有自信哪——老四,去府裡拿個球來,現場考考他們。”
四癡正要掉轉大黑騾回府,卻聽大羅、小羅道:“侯爺。我兄弟二人有球,從來都是球不離身地。”說着,解開背後包袱,取出一個皮球,很有禮地一拱手:“侯爺請看——”
大羅將球一拋,小羅飛起一腳將球踢上半空,等球落下後輕輕用腳背接住,踢給大羅。大羅將球頂在頭上,一邊跑一邊用頭顛球。跑得很快,球不落地,跑出十丈,將球顛高,擡腿將球吊向小羅,小羅伸着脖子站在那一動不動,那皮球正好砸在他腦袋上,接着就眼花繚亂地耍弄起來,球忽左忽右。簡直是圍着身體轉——
後面那輛馬車裡的林涵蘊率先鼓起掌來。讚道:“好球藝!好球藝!周宣哥哥趕緊收下他們,這樣我們圓社就不會那麼缺兵少將了。”
周宣也鼓掌道:“果然好球藝!大羅、小羅,京中著名圓社不少,你們兩兄弟何以專找我這毫無名氣的圓社?”
羅氏兄弟對望一眼,小羅嘴巴子比較會說。道:“侯爺名震京城。我兄弟二人仰慕已久,望侯爺收留。”
林涵蘊嚷道:“周宣哥哥快收!”
周宣笑道:“好。既然你們兩兄弟願意來我‘皇家信州圓社’,我周宣是絕不會虧待你們的。”讓府役把來福叫來,給羅氏兄弟安排住宿,溫言道:“兩位小兄弟先在府上歇着,要踢球就去‘頤和山房’找兩位孫公子,我先到宮裡有點事,午後回來找你們說話、練球。”
大羅、小羅齊聲道:“侯爺請便。”
周宣騎上“黑玫瑰”陪着兩輛宮車向禁城而去。
四癡靠近問:“主人對這兩個少年有疑心?他們身手雖然靈活,但顯然不是習武之人。”
周宣說:“倒沒什麼疑心,這兩兄弟和湯小三、胡統一樣,看上去比較純樸,,不是有什麼壞心眼地人,我只是有點奇怪,他們地球技明顯是經過了長期苦練的,一般農家少年哪有這麼閒?”
林涵蘊聽到了,說:“周宣哥哥,你不是說過學什麼都需要天賦嗎,大羅、小羅就是有蹴鞠天賦地人嘛。”
四癡道:“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僕人,從小陪主人蹴鞠地,等下一問便知。”
周宣道:“不必問了,他們初來乍到,我們左問右問,把人家當奸細啊,這不好,跟隨我周宣久了,自然知道我這人的好,自然團結一心,誰也不會想着離開的,這就叫人格的魅力。”
四癡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林涵蘊笑道:“周宣哥哥真是臉大,老是自贊自誇,我都聽膩了。”
“臉大”一詞,林涵蘊也是向周宣學來的,活學活用,林二小姐很有語言天賦。
到了大興宮丹鳳門外,四癡自迴翔鸞坊,說好午後申時初來接周宣,現在四癡成了周宣的第一保鏢,劍奴三癡有了妻子,沒以前那麼勤快了。
周宣和林涵蘊到上林苑蹴鞠場,小周後和清樂公主都在,清樂公主顯然是等周宣的,對於畫那種春宮畫,清樂公主心裡既忐忑又興奮,更有一種叛逆情緒讓她心跳加速,還有,讓清樂公主頗爲滿意的是,周宣並沒有因爲她說要畫這種春宮畫而輕賤她,嗯,澳國男子這方面倒是開明通達,看來周宣他們澳國美女喜歡畫寫真是地,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只有畫上嬌姿可以留存。
其實呢,周宣這是給南漢太子妃畫春宮,他沒什麼不願意的,若是誰誰誰,要給秦雀、針也這麼畫,那周宣就不開明通達了,他肯定不允,除非他自己來畫,他是獨一無二地春宮畫大師。
周宣陪小周後玩了一會蹴鞠,小周後真是精力充沛,踢起球來很帶勁,周宣都防不住她了,告饒道:“姑母,讓小侄歇會,小侄腿又要抽筋了。”
小周後莞爾一笑,風致嫣然,問道:“那你後天的蹴鞠賽怎麼辦?”
周宣道:“歇兩日也差不多了,再讓人手引手引,就行了。”
小周後對場邊內侍道:“傳旨太醫署,讓精於手引的醫博士爲信州侯手引。”又對周宣說:“醫博士手引還有藥物的,極有功效。”
周宣趕緊謝過姑母隆恩。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蹴鞠辛苦,那就去爲我畫像吧。
”
周宣心道:“你以爲畫畫就不辛苦啊,精、氣、神缺一不可。”不過呢,對清樂公主美妙的身體還是很有期待,說道:“好,姑母娘娘也讓我抓緊給公主畫像。”
小周後道:“那等下就讓醫博士到景旭宮爲宣侄手引,午後吧,宣侄在景旭宮用午膳。”又叮囑清樂公主不許對錶兄無禮。
清樂公主委屈道:“母后怎麼又這樣說兒臣,兒臣這段時間可是對宣表兄很好,母后問宣表兄。”
周宣趕緊道:“是是,公主最近對我是禮敬有加。”
小周後一笑:“那你們去吧。”
林涵蘊嬌憨道:“周宣哥哥,我也去看你爲公主畫畫。”
周宣道:“那你得問公主殿下肯不肯?”
清樂公主自然不肯,扭頭不說話,林涵蘊只好說:“那我還在這裡玩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