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牀上的老人點了點頭,看了看李文,卻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怒氣,只是嘆了口氣,“好,在這就好,這麼說來,我是又活了,是那位醫生救的我。”
他雖然老了,可是神智卻非常清楚,他記得,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搶救後,他醒了過來,卻是被醫生說已經不行了,讓他去跟家屬說最後一段話。
他當時正在氣頭上,只是惦記着那些收藏,一個勁的催促家人把李文找回來,直到催促到嚥下最一口氣爲止。
可是現在,一下醒來,不管當時他是真死還是假死,都是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這種考驗,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
“祖父,這位是齊老。”李文連忙向着老人介紹着站在病牀旁邊的齊老。
在接自己的祖父前來醫院中時,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與溫暖,更在一些醫生的介紹下,知曉了齊老的身份,頓時激動不能自已,有一個醫術如此高超的神醫醫治自己的祖父,他震撼的有些無法相信。
“齊老,時常在報紙上看到您的消息,對於您的一些善舉,深感欽佩,今日承蒙您施展醫術,讓我得以起死回生,大恩大德,永生難忘,現在臥牀不便,改日再施大禮以表謝意。”病牀上的老人掙扎着坐了起來,向着齊老拱了拱手。
通過一些交談,齊老也是知道了這一家人的身份,文人世家,卻是沒落至此,讓人不得不嘆息一聲,不知是保守,還是自閉。
“不敢當。以年齡而論,你要年長我幾歲,至於恩人,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而起死回生,更是荒誕,你當時尚有脈博存在,何談已死之說。”齊老笑了笑。如果不是斷定在死後極短的一段時間中,病人依然會有生機存在,那麼以方遊的性格,也不會如此莽撞的便去醫治。
李文的祖父有些驚異,齊老的醫術舉國聞名。自己卻是被他人所救,這讓他內心十分的疑惑,“齊老,不知是您的哪一位弟子相救於我。”
齊老自然一笑,“老哥所說不錯,他確實是我的弟子,至於究竟是誰。你就要去問你的親人了,我就不打擾了。”說着,齊老面帶笑容與老人道別,走出了病房。
“剛纔齊老所說。你們也聽到了,究竟是誰救的我。”看到病房之中,只剩下自己與家人,老人嘆了口氣。平和的說道,齊老不願開口。想必其中有些內情吧,想到這裡,他忽然看着站在自己牀前的李文,“小文,我現在能到齊老的醫院中,想必與你有關係吧。”
“是的,祖父,確實與我有關係。”李文看着自己的祖父,一臉堅定的說道,就算真的把那封信賣了又如何,只能祖父能夠活過來,他亦是不會後悔。
看着李文那有些曬黑的臉,老人嘆了口氣,沒有像往常那般嚴厲訓斥,“賣就賣了,我一生喜愛收藏,現在用收藏換我一命,也在情理之中,說說吧,救我的人究竟是齊老的那個弟子。”
聽到祖父如此平和的語氣,李文似乎鬆了口氣,祖父終於開竅了嗎,於是他笑着說道:“祖父,您說錯了,我沒有把你的收藏賣掉,我剛開始是打算賣掉,然後給您看病,可是我去了許多古玩店,他們大多數都說這封信是假的,最高才出到二萬餘元……。”
“一羣鼠目寸光,貪婪至極的人,魯迅先生的書信要是落到這些爲了利益,不顧一切的人手中,纔是真正的暴殄天物。”聽到這裡,老人面帶憤怒,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李文看了看自己的祖父,然後繼續說道;“後來,我來到了龍遊拍賣行,他們的首席鑑定師回家探親,只剩下幾個無法做決定的鑑定師,在看完我的書信後,他們自知十分珍貴,不敢自己做主,於是請來了龍遊拍賣行的創始人,方遊,方先生……。”
接着,李文將方遊以書信抵押,借給自己五百萬的事情,陸續告訴了自己的祖父,並拿出了方遊親筆所寫的借條。
“好一個龍遊拍賣行,好一個少年,平生我所遇到的大多數古玩商,無一不被金錢折腰,這個方遊如此年輕,卻是將錢財置於身外,毫不趁人之危,無怪乎龍遊拍賣行能發展到如此地步,五百萬已然超出了這書信的大概價值,方遊卻是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可敬,可敬,哈哈,改日一定登門拜訪。”聽到這裡,李文的祖父竟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小文,他借錢於你,難道接下來救活我的事情,也與他有關嗎。”老人大笑了一陣,面帶疑惑的問道。
李文點了點頭,“是的,祖父,當時家人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您情況緊急,讓我馬上趕回去,方先生見此,問我有無汽車,之後,便與他的妻子一同用汽車送我來到醫院,而此時,您已經被醫生判定死亡,毫無知覺,我心灰意冷之下,想要把錢還給方遊,拿回您的收藏,讓你的在天之靈能夠心安。”
“於是,我便給方遊打了電話,告知您已經去世,一會我會將錢還給他,可是方遊卻在電話裡突然詢問我您死了有多長時間,我回答過後,不到三分鐘,他便趕到了醫院病房之中,之後,把手放在您的手腕上查看了一下,便斷定您還有生機,讓醫生把你送到病房之中……”
最後,李文將方遊用百年人蔘泡在茶中,喂他喝下,然後便有了心跳的事情全盤告訴了老人。
老人聽完了李文的講述,面上露出了驚呆之色,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死後是被一個年輕人救活的,而且這年輕人僅僅與他的孫子李文見了一面而已。
這簡直如同在聽神話小說一般,讓人覺得難以想象,如果不是方遊及時的衝了上來,自己現在真的變成一撮灰了。
生與死的經歷,讓他知道了,無論人生前有什麼,死後除了化爲一片飛灰,再也帶不走任何的東西,他不會再爲了一件收藏,而去怒斥真正關心自己的親人。
過了一會,老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感嘆不已,“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超的醫術,果然不愧是齊老弟子,德藝皆爲上品,可以說,我們老李家遇到貴人了。”
“小文,還有你們,都給我記好了,方遊以後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就是做牛做馬,我們也要把他的恩情還上,明白了嗎。”老人看了看周圍的家人,面色極爲認真的說道。
周圍的家人皆點了點頭,沒有人敢違抗老爺子的命令,老爺子能夠活過來,這本身就是他們所萬分希望的事情。
之後,老人將李文留了下來,其餘人全部趕了出去,後輩子孫之中,他最爲看重的也就是李文了,一身知識也盡相傳授給了李文,也正是這個原因,李文才知道他那些珍貴的藏品放在何處。
將李文留下來,老人最主要的就是告訴他一定要在今後,好好報答方遊的恩情,哪怕傾盡所有。
這天晚上,晴遊號遊輪上,再次重現了昨天的一幕,方遊和葉語晴安安靜靜的吃了一次燭光晚餐,只是這時的感覺,卻是與昨天大不相同,充滿着溫馨與甜蜜。
第二天,葉語晴身上痛楚已然消失,可以自如的下牀走動,方遊卻是依然讓她在遊輪上再呆上一天,自己的妻子,自己不愛,又有何人去疼。
成功的說服了葉語晴,方遊便來到了齊老的醫院中,將幾片千年人蔘交到他的手中,並讓他看情況使用即可。
齊老看着手中還帶着水分的幾片人蔘,微微一笑,能夠將價值幾十億不止的東西這般隨意的交給別人,除了方遊,恐怕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能夠收方遊爲徒,在別人看來,或許是方遊的福氣,可是在自己心中,卻是十分的慶幸,這是自己的福氣。
之後,在李文的帶領下,方游到病房中看望其祖父,並與其一塊探討古玩上的知識,可謂是相談甚歡。
李文的祖父十分驚訝於方遊在古玩上的造詣,最後只得感慨了一下,果然不愧是拍賣行創始人,果然不愧是收回了無數華夏珍寶的民族英雄,報紙上的一切,沒有誇大,沒有虛構,方遊就是這樣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而這老人在怎樣更好的保護古玩上面,也給方遊講了很多,有些知識,甚至是方遊從未接觸過的,以方遊個人感覺而言,這老人在文物保護方面的造詣,與考古大師魏老不相上下。
只是不知道一個如同國寶般的人物,爲何會淪落於此,方遊在談話中也曾問過,不過老人不願提及,他也沒有勉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方遊自己,也不例外。
在李文的祖父提及那封信所借的錢,會盡快還給方遊時,方遊卻是一笑,“老爺子,說實話,借錢給李文,我剛開始是有目的的,只是最後的收穫,卻是讓我有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