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賭漲了？莊老師，早……早知道就先擦石了……”
站在莊睿身邊的老郭，是第一個看見被水沖洗過的切面的，看着被切石機齒輪一分爲二的翡翠，老郭臉上滿是惋惜的神情。
這切石機的齒輪本身就不薄，只是作爲解石所用，一般像切割翡翠，是另外有專門的工具的，而莊睿這一刀下去，可是傷到了不少玉肉。
“呃……莊老師，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感覺有點可惜……”
老郭說完那話之後，才發覺語氣有點硬，連忙出言解釋了一下，莊睿是什麼人啊？賭石的水平能甩他八條大街去，自個兒有什麼資格教訓莊睿？
“嗯，郭老闆你說的也沒錯，我也沒想到這原石的皮，居然會那麼薄，這一刀真是損失了不少錢……”
莊睿嘴裡說着可惜，臉上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看在衆人眼裡，這纔是大家風範，一塊幾乎不可能出翡翠的石頭，愣是被莊睿給賭漲了，這簡直就是神乎其神的事情。
賭石圈裡，從不缺乏奇蹟，再離譜的故事都有見聞，但是能當場看到這些傳說，還是讓圍觀的人感覺心潮澎湃。
“斯蒂夫，去看看……解出來的翡翠，是什麼等級的？”
喬治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雖然不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但是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撿自己的漏，任是誰的心情都不會好。
斯蒂夫點了點頭，走向切石機，與此同時，幾個和莊睿關係頗熟的珠寶商和翡翠商人，也都圍了過去，有人捧起了地上的小半塊原石，聚在一起小聲的研究了起來。
“金老闆，怎麼樣，什麼水頭的料子啊？”
“老韓，快點說說，是不是帝王綠的翡翠啊？”
“您就瞎掰吧，帝王綠要是這麼容易出，那還得了？”
“這也難說，莊老師就解出過兩次帝王綠的料子了……”
被衆人認定了的廢料，經過莊睿這一刀變得大漲，這種逸聞軼事讓衆人議論紛紛，更有一些性急的人，催促起那幾個觀察玉肉的人來。
至於莊睿，此時倒是被衆人給擠到外面去了，莊睿盯了這塊料子一天了，表現如何恐怕在場的人誰也沒他清楚，莊睿也不着急，笑眯眯的點上一根菸抽了起來。
“水頭是藍水，應該能達到冰種，甚至更好一點，料子是飄花的，做鐲子的好質材，看這皮層的厚度，應該能掏出了八九十來斤的……”
韓皓維拿着一個有着小強光燈泡的放大鏡，對着切石機上那半塊石頭的切面觀察了半天之後，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韓皓維的珠寶公司在國內也是很有名氣的，作爲一個在翡翠行廝混了近二十年的老人，他說出來的話，還是有很多人信服的。
“乖乖，藍水飄花，這種翡翠做的鐲子可是很搶手的……”
“要真是能掏出來十來斤，那這塊料子最少能值四千萬RMB啊？”
“可不是，莊老師花了10萬歐元就給買下來了，這下賺大發了呀！”
韓老闆的一番話，讓衆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了起來，買下老外的廢料之後，解出了天價翡翠，這故事可是很有傳奇色彩的，足夠他們回去吹噓了。
韓皓維在看完翡翠切面後，擠到了莊睿身邊，小聲說道：“莊老闆，這塊料子讓給我一半怎麼樣啊？”
翡翠和別的傳統生意不一樣，一般的生意講究的是渠道爲王，誰掌握了銷售終端，誰就能領先一籌。
但是翡翠生意不是這樣的，擺在店面裡銷售的那些翡翠飾品，說句老實話，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充其量有那麼一兩件比較值錢的，那也是充門面用的。
而真正壓箱底的好貨色，都是通過別的渠道賣出去的，像這些珠寶商人們，都掌握着一批有實力的買家名單，一般有好貨色，也是先通知這些人。
別說帝王綠這般用於收藏的料子大多都是上拍賣場了，就是這藍水冰種飄花的翡翠飾品，那也是在特定的圈子裡就銷售一空，根本就不需要擺在珠寶店裡一件件的去推銷。
很多人看到許多珠寶裡都是門可羅雀，以爲他們沒什麼生意，那就錯了，這就叫做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一點和古玩行裡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路數也是有些相像的。
現如今的中國人，消費力絕對可以稱之爲恐怖，就連法國香榭麗舍大道上那些名牌奢侈品店，都專門配備了懂得中文的店員，用於招待中國遊客。
所以這些珠寶商人麼，有好東西根本就不怕賣不出去，誰能搞到高品質的翡翠，誰就將擁有高端是消費羣體，是以韓老闆這才厚着老臉，向莊睿討要翡翠。
莊睿搖了搖頭，說道：“老韓，這料子不多，我答應了給郭老闆兩成的，這次就算了，下次有好貨我再想着你……”
莊睿的京城“秦瑞麟”珠寶店，現在已經成了頂級翡翠飾品的消費場所，衆多明星富豪捧場，基本上只要有高品質的翡翠飾品上櫃，馬上就被哄搶一空。
甚至有些拍賣行都派人隔三差五的去莊睿店裡轉悠一圈，就是爲了搶購一些能進拍場的極品翡翠，這點料子的確是莊睿需要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下午去投標了。
莊睿雖然不太在意這些珠寶買賣，但總歸是自個兒的生意，總不能自己放着生意不做去便宜別人吧？
拒絕了韓皓維之後，莊睿轉臉看向老郭，說道：“老郭，這小半塊料子，就算是你那2萬歐元的份子了，差不多也有兩成，你看行不行？”
按照韓皓維的估計，這兩塊料子加起來能值四千萬RMB，兩成的份子那就是八百萬，老郭花了差不多20萬RMB的代價，白得了八百萬，一時間有些發傻了。
不光是老郭發傻，就是圍觀的那些旁人，在看向老郭的眼神裡，也全都是羨慕嫉妒恨，一個個只怨自己反應慢，當時沒給莊睿湊份子。
如果莊睿現在再吆喝一聲，估計在最短的時間內，籌集個一二十億RMB絕對不成問題。
要知道，近年來的每次翡翠公盤，成交量都在百億RMB以上，而那些錢，大多都集中了這些珠寶商人們的手裡。
“老郭，你小子可是走了狗屎運了啊，這次來也不用賭石了……”
“是啊，郭老闆，回頭可要發紅包啊……”
“嗯，晚上讓老郭吃飯，咱們點頓海鮮大餐，狠狠的宰他一頓……”
有些和老郭相好的朋友，此時紛紛出言祝賀起來，莊睿既然開了口，那這事斷然就是如此了。
聽到那些七嘴八舌的話後，老郭反應了過來，看着莊睿連連擺手，說道：“莊老師，這……這不成，我……我不能要，您還給我2萬歐元就行了，這我真的不能要……”
老郭不是不想要這八百萬，但是如果真的伸手接下這塊料子，一定會有人在背後說閒話，而自己也有點不大知趣的意思在裡面，畢竟二十萬RMB和八百萬的數字之間，相差的有那麼一點兒大。
“行了，郭老闆，咱們也算是有緣，這塊料子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先把這塊大的給解開……”
莊睿擺了擺手，制止了老郭的話，他對這中年人印象挺好的，估計是剛纔老郭說是見到自個兒賭石才走進賭石圈子，讓莊睿想起了當年的往事所致。
“那……那就謝謝莊老師了……”
都是大老爺們，而且是事前說好了兩次份子，老郭也沒墨跡，從莊睿手裡接過來那小半塊原石，只不過眼神有些迷糊，似乎還沒從這件事中反應過來。
“郭老弟，您這塊料子準備怎麼處理啊？”
莊睿捧着那塊大料子準備繼續擦石掏出玉肉的時候，在莊睿那裡沒佔到便宜的韓老闆，湊到了老郭的身邊。
莊睿不在乎錢，可不代表着別人也不在乎，老郭沒有自己經營的珠寶店，就是靠運氣賭石賺取利潤，老郭願意買，他當然願意賣了。
兩人在那裡嘀咕了一會之後，老郭將小半塊原石轉讓給了韓皓維，而自己口袋裡則是多了張九百萬RMB的支票。
莊睿眼睛的餘角發現了這一幕，笑着搖了搖頭，將注意力又放在了面前的料子上，如果取的好的話，這大半塊翡翠，還是能做出十多副鐲子的。
“斯蒂夫，那……那塊料子，能值多少錢？”
這世上向來沒有皆大歡喜的事情，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此刻喬治先生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他聽不懂中文，只能等斯蒂夫鑑定完之後纔開口問道。
“喬治，都怪我，我當時沒堅持要解……”
斯蒂夫的臉色比喬治還難看，話中也微微帶有那麼一些刺兒，他花費三百八十萬歐元精挑細選的一塊全賭原石，最後居然便宜了一箇中國人，這讓斯蒂夫心裡像是被貓爪一般難受。
當然，斯蒂夫最恨的還是面前的老闆……喬治，要不是這貪財的傢伙，或許現在出風頭的人就是自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