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所在的光線艙轟然落地的聲音非常巨大,以至於在遺蹟中已經開始四處尋覓自己隊友和敵人的對陣雙方都不由自主的爲之一愣。
居然還有一個傢伙會傻到這種地步?
這種想法同時從兩邊的戰士腦海中浮現。
事實上,當高度已經降到足夠低的時候,經驗不足的人類已經在各自裝甲內的精銳戰士數據指導下衝出了光線艙,不過爲了防止被對手發現自己的行蹤,她們都儘量壓低了自己的飛行高度,利用光線艙的掩護向着地面衝去,充其量只是減緩了一點自己墜落的速度,和光線艙降落的位置相差無幾,這個過程她們根本沒有什麼機會擡頭看着天空。
至於人類的對手,那些異形們,它們作戰經驗比人類不知道豐富了多少倍,根本無需什麼提醒,早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做什麼,所以它們離開光線艙的時間以及之後的行動和人類也沒什麼區別,更談不上看向周圍的天空有沒有什麼異常。
所以,無論是盧亞娜她們還是異形們,根本不知道最後掉下來的那個光線艙究竟是自己的隊友還是對手,但是無論是隊友,還是對手,對於這樣的傢伙,雙方的評價都是一個評價。
愚蠢!
張義從七葷八素中勉強清醒了一些,他全身上下無處不疼。
數萬米的高空墜下,光線艙的下墜速度不可能無限制的加快,大氣摩擦力會讓這個數據最終恆定下來,到達距離地面7000米左右的時候,這個速度就已經達到峰值,5倍音速,每秒1600米,張義在這樣短的距離和時間裡,所能做到的,僅僅是按照教官的指示,將自己的身體儘量放輕鬆,然後一切交給正在微微啓動的發動機和裝甲裡的生命維持系統。
然後,巨大的撞擊發生,張義背後的發動機最終時刻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它按照裝甲控制核心原有的緊急預案程序指揮下,噴出了足夠讓張義保住性命的火焰,沒有衝開這個光線艙,但是,讓張義沒有直接墜落在地面,而是懸浮在光線艙中,張義沒有承受自己身體撞擊地面的衝擊力,僅僅只是承擔了5倍音速帶給自己身體的過載,雖然這個速度讓張義的數十處骨骼都發生斷裂,甚至有幾根肋骨插進了肺葉,但是,這是精銳級別的裝甲,裡面的生命維持系統足以在幾分鐘內修復好張義的身體,加上張義本身靈魂之火的特點,最終張義沒有死亡。
至於現在劇烈的疼痛,和之後修復身體時發出的,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之類,活着已經幸運,不要奢談其他。
張義隱約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動一下自己手中的槍支,但是手骨的斷裂還沒有修復,這讓他的行動成爲了奢談。
無論是裝甲裡的生命維持系統,還是張義自己的靈魂之火,首先修復的都是張義的感知器官和重要內臟器官,然後纔是其它部分,所以,張義在衝擊下完全破損的耳膜剛剛修復,但是他的四肢骨骼還沒有正常,他能聽見,看見,聞見,唯獨無法動彈。
教官及時的發現了張義的舉動,他立刻發出命令,說:“聽着,別動,你現在還無法進行戰鬥,這個光線艙在沒有打開之前,沒有生命能對裡面進行窺視,所以無論外面是你的敵人還是隊友,都不會第一時間對這個光線艙開火,他們都會等待一段時間,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保持安靜,熬過修復身體的這段時間,然後再做打算。”
張義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裝甲中的兩把手術刀正在切割他胸部的肌膚,一隻冰冷的機械手嚴格的按照程序將那些碎裂的肋骨一一從血肉中撿拾出來,並且動作粗暴的一次安裝到位,剩下的就是另一個微型激光探頭將這些骨骼焊接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整個動作冰冷機械,精確無比,同樣疼痛無比。
無論是表皮的切割疼痛,還是內臟器官的牽拉疼痛,又或者是靈魂之火開始彌補傷口和血液時的靈魂灼傷感,這些疼痛都無法讓人忍受,更何況這些疼痛都混在一起,更是讓張義感覺到地獄也不過如此,恨不得現在就昏掉或者乾脆死掉,免得繼續遭受這麼劇烈的痛苦。
但是,生命維持系統繼續保證着張義的清醒,它們有太多的方法讓張義處於清醒狀態,同時讓張義認真體驗一下,這種痛苦究竟有多大,告訴張義,下次不想再經受這樣的痛苦,那就一定不要再犯這樣的錯我。
張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受的,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真的沒有發出聲音,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最終這種混亂居然變成了怒火,對於對手敵人的怒火。
我要把你們全都殺死!全殺死!
我要讓你們比我更痛苦,要清醒的看到自己怎麼一點一點死去,不得善終!
張義如此想着,瞪大了雙眼,等着最劇烈的痛苦從身上離開,他的雙手已經可以正常活動,雖然手掌中還有大量的碎骨,每一次活動手掌都會傳來鑽心的疼痛,但是,張義現在的腦海中已經充滿了憤怒,對於疼痛,反而減輕了感知。
“沒錯,就是這樣,降低腎上腺素的分泌,讓自己的心跳速率下降,讓自己在充滿憤怒感的同時,保持冷靜,非常棒,聽着,你需要保持這樣的態度,只有這樣堅持下去,才能讓自己的精神和體力有最大的增長,要讓你的每一次心跳血液供應,讓血液中的每一個氧分子都起到全部作用,當你每分鐘20次心臟起搏下都能戰勝一般對手時,讓你的心臟突然加速的每分鐘150下,你可以想象那會給你的身體帶來多麼大的推動力,擁有那樣的力量,你就可以和一個半神戰鬥!”
張義的疼痛沒有讓他忽略教官所說的話,他微微一愣,低聲從口中擠出問題:“半神?”
“沒錯,半神,我雖然不知道你所在的這個時代究竟怎麼評定戰鬥等級,但是,在我們所在的時代,戰鬥等級往往都有一些量化指標,比如能量燃燒效率,半神等級的戰士,可以在每分鐘15次心跳速率下正常生活,並且保持23攝氏度所有的表層體溫,他們的心跳速率峰值可以達到每分鐘450次,你可以想象,當戰鬥時,在這種峰值的心跳助動下,你的四肢可以得到多麼大的能量增幅,這種增幅可以讓你的身體強大到何種地步!”
張義無法想象這樣的身體,不過如果類比的話,一臺小車的發動機轉數保持15轉每分鐘就能保證小車以40公里時速運行,那麼當這臺發動機峰值扭矩達到400轉每分鐘的時候,能夠讓小車達到什麼速度,張義倒是可以體會,那絕對是非一般的感覺。
“所以,少年,趁現在好好體悟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纔是你進步的最大幫助,越是痛苦,越是憤怒,越要平靜,認真控制每一次呼吸,感受身體裡的能量如何在氧氣的作用下燃燒,然後讓這些能量儘可能的發揮作用,首先提高你的能量燃燒效率。”
張義不再進行深呼吸,按照教官所說的那樣,他安靜的感知着自己身體每一處進行的氧氣交換,體內脂肪燃燒,氧氣變成二氧化碳,但不是全部的氧氣都被用於助燃,在以往從未感覺,從未思考的東西,現在他可以清晰的感知,然後思考。
如果肺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的氧氣吸收都能全部用來體內能量的轉換,如果每一次能量的轉換都能被完全使用,儘量減少中間消耗,那麼,最終能夠省下多少能量,在戰鬥時能夠瞬間爆發出多少力量,多少能量,張義現在已經大概有了框架。
那是在什麼人物屬性之外的,獨屬於張義自己的力量。
不會被剝奪,不可被逆轉的力量,即使是系統,也無法從張義身上剝離,張義也不用再去擔心繫統將他的屬性剝奪給小隊中某個人之後,他將如何是好。
呼吸,然後體驗。
這種體驗讓張義幾乎忘記了疼痛,他的心中依然溢滿憤怒,但是同樣平靜無比。
呼吸,體悟,呼吸,體悟。
直到教官在張義耳邊提醒:“好了,少年,現在你的身體已經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雖然疼痛難免,但是你已經可以戰鬥了,讓你身上的疼痛繼續下去,讓疼痛變成你憤怒的源泉,然後冷靜的進行戰鬥,殺死對手,讓對手無比痛苦的死去,體悟這一切,直到勝利!”
張義轟然站起,他的身體疼痛再次如同浪潮一樣涌了回來,這種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幾乎讓張義無法保持平衡,但是,他的身體只是晃了一下,最終還是牢牢站住。
“我來了。”
張義低聲說,如果這個時候,嘴裡叼上一根雪茄,然後面甲猛然扣上,會不會更酷?
這種時候,張義居然又忽然胡思亂想起來,
教官的聲音再次響起:“外面的那些傢伙,無論是隊友還是對手,在沒有確定你是誰之前,現在都和這個光線艙保持了足夠的距離,他們不會和你做這種短距離的接觸,在保證足夠的安全距離後,纔會進一步觀察,你的發動機聲音可能與對手不同,但是這些聲音穿到它們耳朵,等待反應到發動機聲音異常然後對光線艙發動攻擊,至少要4秒的時間,所以,你有4秒的時間讓你的發動機高速運轉。”
“用最高速度衝出去,然後戰術規避,別管外面的是不是你的隊友,翻滾,然後奔跑,拉開足夠的距離,找到足夠遮蔽你的空間,再做其他準備。”
“收到。”
張義握緊了手中的爆彈槍,身體開始傾斜,死死盯着眼前曾經讓他眼花流淚的光幕,等着發動機的轉速達到最高的那一瞬間,打開手閘,出擊。
身後的發動機開始發出漸漸響亮的轟鳴。
戰前的壓力再次襲來,這讓他忍不住問:“一直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教官忽然沉默了一下,直到張義的發動機最大轟鳴聲響起,張義的裝甲驟然衝出光線艙,向着一面牆衝了過去時,教官纔回答:“我名叫菲萊爾,菲萊爾?凱淵。”
我勒個擦!
教官的回答讓張義飛行的身體猛然一歪,差點變更方向,讓自己衝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