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不能放棄的,忘記不可忘記的,所有歷史只是未來的道標,所有過往均爲現實的記號。以現實之歷史,歷史之未來,未來之現實,三位一體,構成銘刻,記錄一切,即刻契定!”
蘇斯納卡大聲吼出漫長的語言,這種完全不同於龍族和人類中任何一種語言的語句,有着繁複的音調和音節變化,在聲音的最初和最後,都有着完全不同的變動,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嘴裡含着一個石頭然後在那裡唔哩唔哩的想要把事情說清楚的感覺。
這段語句並不被蘇斯納卡所掌握,或者說,在說這段話之前,它根本不會這種語言,也不會這段話,只是當它將手中的正立方體完全調整好後,自己的感知中就自然浮現出了這段連巨龍也不是非常明白的語句。
伴隨着這段話,劇烈的光芒再次從正立方體上迸發,並且開始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凝滯狀態,除了被蘇斯納卡所標定的同伴外,所有被這些光芒命中的生物都陷入了停止,不僅僅是這些生物,就連周圍的能量涌動,一切運動的,變化的,都在這些奇怪的光芒下停止下來,最終變成了這個空間中的一個又一個剪影。
“那是什麼?”
瑞貝卡雖然能夠感知到正立方體的變化,也知道那個立方體中有着奇特但是可怕的能量,但是她並不清楚,這個正立方體究竟能夠有什麼用處,直到現在,她才第一次知道在蘇斯納卡手中的武器究竟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歷史座標,確切的說,一個歷史座標的半成品,可以隨時標定當下的歷史定義,對於自身級別同等或者以下的生命有着絕對的壓制作用,但是無法有效束縛自身級別以上的生命。”
曾經參加過人類國家首都星征服,並且在後來和張義他們有過交流的厄里斯低聲回答,雖然從一開始,她也不能確定蘇斯納卡手中的那個武器確實是一個歷史座標,但是當她看見周圍所有的生命和變異全部成爲空間插畫後,終於確定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歷史座標。
當然,在蘇斯納卡完全發揮這個歷史座標的作用前,這個立方體始終只是一個半成品,事實上,在銀河系的歷史上,只有超神才能真正的設立歷史座標,而蘇斯納卡僅僅只是從神,即使張義成爲超神,蘇斯納卡也只能按照遞增順序成爲一個主神,換句話說,除非張義自然隕落之前解散神國,否則蘇斯納卡永遠無法成爲超神,也永遠無法將自己手中的那個從神武器變成真正的歷史座標。
不過,即使僅僅如此,作爲蘇斯納卡手中的武器,作爲鑄造之神親自鍛造的武器,半成品的歷史座標,蘇斯納卡所說的名爲火焰之怒的武器,也已經足夠強大。
“我不是非常懂,你知道,我對邏輯這些事情,與你們虛擬生命有着天然的短板。”
瑞貝卡盯着蘇斯納卡手中光芒越來越強烈的武器,多少有些羨慕的對着厄里斯說着。
厄里斯離開蘇斯納卡的身邊,隨意走到對面陣營中一名大惡魔的身邊,扭頭看着蘇斯納卡,問:“你同意標定它的存在嗎?”
蘇斯納卡微微搖頭,控制手中的武器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非常艱難並且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讓自己也成爲周圍的歷史剪影,而不是控制武器的從神,因此蘇斯納卡實在沒有太多的心情考慮其他問題,只能一邊死死盯着手中的武器,一邊隨意搖頭。
“哦,不同意它的存在,所以在歷史中它的存在被剝離。”
厄里斯如此說着,隨後轉身走向另外一個大惡魔,在她身後,那個不被蘇斯納卡認可存在的大惡魔突然被熊熊烈火燃燒,然後在瑞貝卡的眼中,轉眼消失乾淨,不過讓瑞貝卡感到奇怪的是,這種消失絕對不只是物質層面上的消失,就連這個大惡魔是否存在過,瑞貝卡一瞬間都有些動搖,似乎原來那隻大惡魔的空間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麼強大的生命存在。
換句話說,被否定歷史存在的生命會從所有的層面上被剝離存在感,無論是現實,還是其他生命的記憶,以目前蘇斯納卡的實力,僅僅只能對大惡魔以下的級別標定作用,因此雖然火焰之怒剝離了大惡魔的一切存在跡象,但是對於神明級別的瑞貝卡來說,還是能夠保留一定的記憶,反之,在那些大惡魔之下的存在,基本上都會在瞬間失去對這個大惡魔的所有記憶。
“喔噢。”
瑞貝卡感嘆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
過於強大的武器,同時也是限定過於嚴苛的武器,甚至瑞貝卡可以想象出,這種武器到最後會產生多麼可怕的作用,當然這種作用是彼此的,不僅僅是對敵人,同時也是對自己,如果級別過低,不能把敵人變成歷史剪影,那麼變成歷史剪影的就會成爲自己,到時候,失去存在記憶的就不是那些敵人,而是自己。
這也是在卡迪安之門那裡有那麼多的歷史座標,但是這些歷史座標的主人早已沒有任何記載的原因,這樣的武器,是一把標準的雙刃劍。
厄里斯有接着指了幾個更爲危險的大惡魔,並且在蘇斯納卡的不斷搖頭中將這些大惡魔完全變成灰燼後,才轉身走回小圈子,低聲說:“好了,蘇斯納卡,好了,你的任務已經完全結束,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情了。”
看着有些不解的瑞貝卡,厄里斯低聲解釋說:“火焰之怒可以將現在的時刻設定爲一個定格的片段,就像是對着這個背景拍攝下了一張照片,然後在照片上刪除不必要的存在,最終讓這個照片成爲歷史的一個記錄,但是,這些刪除並不能太多,過多的刪除會導致周圍所有的環境失真,最終讓這張照片作廢,而蘇斯納卡也將變成歷史剪影的一部分,最終被抹消。”
瑞貝卡聳肩,說:“這可真是一件非常複雜,同時又非常危險的武器啊。”
厄里斯點頭說:“沒錯,你理解的沒錯,這件武器有着我們所不能控制的威力,而且會對使用者提出各種要求,每一次使用,每一次從背景中刪除指定的存在,都是在懸崖的邊上走鋼絲,要麼走過懸崖,要麼掉落深淵,換句話說,和紛繁複雜的宇宙背景相對抗,使用不完整的歷史座標武器,本身就是一件拼人品的事情,因爲你不知道對方的那些陣容中會不會出現一個級別和自己一樣,但是被宇宙背景判定爲實力比自己更爲強大的生命,你也不知道究竟消除幾個額外的存在不會影響宇宙背景的真實程度,也許你可以將現場所有的惡魔全部清空也不會有惡劣後果,也許,你僅僅只是清除一個小惡魔,就會讓你變成歷史剪影,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經驗可循,也沒有任何規律,當然,關於人品這個單詞是張義的說法,按照他的說法,蘇斯納卡作爲龍族,是不存在人品這種東西的。”
瑞貝卡也是一笑,扭頭看着正在不斷從歷史剪影狀態中回覆正常的惡魔們,低聲說:“看起來,這些惡魔中沒有被蘇斯納卡更爲強大的存在,至少宇宙背景是這麼評估的。”
厄里斯扭頭看着精神明顯萎靡不振,和頭頂上那個奇怪生命保持一致的蘇斯納卡,笑笑,說:“如果不是張義,現在的蘇斯納卡可能已經是一個完整的神明瞭。”
“如果不是張義,蘇斯納卡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柳夕顏在瑞貝卡身邊忽然插嘴,不過她的注意力並沒有發生轉移,在她手中的皮鞭正在變成雨滴一樣的存在,不斷從空中落下,將整整一個面上的所有進攻惡魔全部釘着地面。
雖然有些皮鞭並沒有給這些惡魔造成太大的傷害,這些更爲強大的惡魔很快掙脫了皮鞭變成的釘刺,重新向着這個小圈子衝來,但是更多的惡魔都在這樣幾乎沒有間歇的釘刺攻擊中被不斷擊中,然後被這些釘刺將整個身體的各個部分全部釘入地面,直到整隻惡魔被像是一幅畫一樣鑲嵌起來。
然後是這些惡魔之上的另外一些惡魔,那些從後面席捲而來的惡魔們根本沒有任何防禦的同樣被還在不斷進行的釘刺雨釘住。
最終這些被反覆裝訂的惡魔們逐漸摞了起來,直到變成了一個個恐怖而且巨大的惡魔屍體山,大量的惡魔汁液從這些像是變成三明治肉餡一樣的屍體山中汩汩流出,轉眼在柳夕顏的面前生成了一副屍山骨海的地獄景象。
當然,所謂恐怖,僅僅是對那些惡魔而言,這樣血淋淋的場面,對於身爲絕望女神的柳夕顏來說,談不少什麼可怕,從她的神職而言,她非常喜歡這樣的場景,讓那些對手在極度的痛苦中哀嚎,並且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而無能爲力時發出最後的絕望吼叫,這一切對於絕望女神來說,都是最好的補益,對手的絕望感越多越重,柳夕顏所能得到的神職補充越是強大,在眼前的這些惡魔嘶嚎,最終能夠給柳夕顏帶來的,很可能是一次神職上的全新改變。
“你更像是一個邪神,而不是張義的從神。”
厄里斯如此說着,她的手中,正在泛濫出新的光芒,這些光芒將柳夕顏眼前釘刺雨之外的漏網之魚全部吸引過來,並且自動走到厄里斯的兩柄神明武器之下,乖乖的等待死亡的到來,這個過程中,這些能夠突破柳夕顏釘刺雨的更爲強大的惡魔們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焦躁,它們的目光充滿了貪婪,以至於這種貪婪讓它們忘記了一切,只想佔有那些氾濫的光線。
“沒錯,不過,張義也要從邪神的手中獲得神職,所以,我不認爲我的這種做法會和張義的本意背道而馳。”
瑞貝卡冷眼看着兩名女性之間的鬥嘴,現在的金屬之神基本上已經不用出手,被蘇斯納卡定點清除了之後,這個圈子的防禦難度已經大大縮小,即使只是厄里斯和柳夕顏,也足以將面前的敵人掃蕩一空,金屬之神現在沒有耗費體力的打算,那些真正的邪神隨時可能出現,金屬之神必須做好所有的準備。
蘇斯納卡慢慢扭頭看着瑞貝卡,低聲說:“人類的女性會讓你感到非常頭痛,即使沒有本質上的利益糾葛,她們依然會爲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原因爭執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