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管是黃巾力士們,還是豪強武裝,都是組建不久,缺乏訓練的隊伍。這些新兵蛋子,對紀律什麼的,明顯認識不足。在這樣難得一見的場景之下,雙方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戰鬥,愣愣的站在一旁,圍觀起兩大猛男的交鋒場面。
張狂在一旁觀戰,驚訝的發現,在黃巾力士中,一向以力大無比著稱的周倉,居然被對方的力量給壓制住了。幾下硬拼,雖然看起來,雙方是平分秋色。但是,兩人交鋒的地點,卻已經微妙的向着己方的所在,退卻了兩步!
很顯然,場中的周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雖然生得粗壯,卻不是沒有腦袋的笨人。當下刀鋒一變,有意的改變了套路,將這幾天剛剛領悟的刀法施展出來,半實半虛,一下子讓對方手腳忙亂起來。
很明顯,那典大郎的兵器,並不合手。雖然他將那條大鐵棍,揮舞得虎虎生風,顯露出深厚的武學功底,卻在招式轉換中,帶着一絲生疏。
不過,這位猛士的戰鬥直覺也相當不錯。發現自己技不如人,他就依靠着力量,想要硬吃對手。一綠一黃兩條身影,在場上翻滾,牽動得周圍的觀戰者,也隨着雙方的進退,一下子向東,一下子向西。一時間,兩人倒是打了個難分難解。
但是,這樣的廝殺,對體力的消耗極大。縱然兩人都是修煉出“戰炁”的當世強者,也無法持續太長時間。雙方拼過十多招之後,默契的暫時罷手,喘着粗氣,打量着對方。
“好武藝!”
“好力氣!”
兩人同時說話,誇讚起對方的戰力來。縱然對方是敵人,雙方也不由得從心裡,升起一陣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般武藝,爲何還不去報效朝廷,反而跟着這些‘蛾賊’【注:對黃巾軍的蔑稱】,煩亂天下呢?”
“哼!漢室無道,大賢良師纔會登高一呼,八州響應!難道你這漢子,還受過漢室什麼好處不成?”
那典大郎默然。周倉接着說道:
“瞧你的出身,也不像是豪族裡的嫡系。倒不如,你也加入我黃巾大軍,有某家主公‘點化’,武力還能更上一層。到那時,將那些平日裡欺壓我等的豪族惡奴們,一齊殺乾淨了,豈不痛快!”
典大郎微微嘆息,大聲說道:
“多說無益!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今天的事情,你我還是以武力來決定吧!”
“冥頑不靈!”
張狂催馬向前一步,對着周倉說道:
“大豐,此人既然不知好歹,就先將他打趴下,再來收拾不遲!”
說着,張狂全身泛起一層銀白的淡光,讓對方的士卒又是一陣譁然。他一掌拍在周倉肩上,大喝一聲:
“拿下此獠!”
周倉立刻大聲應道:
“得令,主公!”
對面的典大郎,雖然心驚於張狂展示出來的“戰炁”,卻反而遇挫越勇,豪氣沖天的大聲叫道:
“來吧!就算你們一起上,某家也不怕!”
說話之間,典大郎全力鼓舞起全身的“戰炁”。那棕黃色的光輝,猛然騰空兩尺,將這個猛將變成了一個**燈泡!
——這廝先前,竟然還未出全力?!
周倉心中暗暗吃驚。但是,他毫無懼意,同樣鼓舞起全身的“戰炁”,騰的一下,將周身兩尺都染上了一層淡綠色!
若論起對“戰炁”的修煉,周倉自嘆不如對手。但是,誰叫他有個好主公呢?
剛纔張狂在周倉肩頭上拍的那一掌,可不是單純的鼓勵周倉。實際上,這一掌之間,張狂已經將自己體內的“太平真氣”,輸送了四成到周倉體內。周倉體內殘留的五成“戰炁”,在這一掌過後,猛然間已經恢復到了七成!
於是,本來實力比周倉,要略微勝過一籌的典大郎,現在反而要比周倉弱上一籌了。
但是,典大郎並未在意這些枝節,只是無畏無懼,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手中的大鐵棍上,口中吐出一個“打”字,揉身一衝,彷彿火山噴發,又如泰山壓頂,對着敵人,揮出了這聚集全身力量的一棒!
“啊!”
圍觀者集體驚呼一聲,紛紛爲典大郎的氣勢所駭,圍觀的圈子猛然向外一散,大了一倍。伴隨着上百號人的集體抽氣聲,典大郎的鐵棍,迎上了周倉的大長刀!
長刀對鐵棍!
誰勝?誰敗?
結果是:
熟鐵打造的長刀,在這一擊之下,居然片片破碎,向四處飛濺開來!
若不是周倉和典大郎兩人,都穿着加厚的牛皮鎧甲,這一下,至少會在身上,開出七八個大血口子。
但是,典大郎沒有獲勝。
由於鐵棍上傳來的力道太過於渾厚,典大郎的雙手,愣是被生生的震破了虎口!
受了這一下,典大郎雙手麻木,已經握不住兵器。那根從中間彎曲的鐵棍,無力的從典大郎的手心滑落,“嘭”的一聲,在地上濺起了一陣塵土。
相比之下,周倉雖然失去了順手的大砍刀,卻因爲大砍刀的破損,卸去了三成的反震力,雙手雖然麻木,卻沒有被震破虎口。所以,他受到的傷害,反而較典大郎更輕。
雙方的全力一擊之下,最終還是兩敗俱傷,打了個平手。
然而,平手,對典大郎來講,就是輸了!
戰場之上,沒有公平可言。愣神片刻之後,雙方反應過來,立刻決定了最後的戰局。
在鄉人的心目中,所向披靡的典大郎,居然被人打落了兵器!
這個震撼性的消息,立刻讓缺少有效組織的豪強鄉勇們,心膽俱喪。就連原本還有意一戰的幾個騎馬武士,也毫不猶豫的撥轉馬頭,掉頭就跑。
見到這幅情形,本來還在驚駭猶豫的黃巾軍戰士們,立刻用勇氣填滿了身體,大聲呼喝着,開始了愜意的追殺敵軍之旅。
豪強武裝,全線崩潰。黃巾軍,大獲全勝!
張狂長矛向前一指,發令喊道:
“左屯追殺兩裡即回!右屯留下,打掃戰場!”
得到命令的左屯黃巾軍戰士,大喜過望,紛紛積極行動。有馬的催動胯下的劣馬,沒馬的也邁開大步,勇猛的發起追殺。
至於右屯,本來就是步卒,還摻雜了部分老弱,打掃戰場是分內之事,倒也沒有話講。再說了,行軍這麼久,可以休息一下,他們也正是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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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張狂的目光,望向了被數十名黃巾力士,團團包圍的典大郎。
由於剛纔的一擊,耗盡了體力和“戰炁”,現在的典大郎,根本無力撤退。如今而言,受了些內傷的典大郎,也只是能勉強站着,手中握着一根撿到的劣質長矛,對着敵人怒目而視。
不過,周圍的黃巾力士們,敬佩他是條好漢,也不主動進攻,只是與他耗在這裡,等待他們的渠帥,做出處置的決斷。
張狂跳下馬來,排衆而入,來到典大郎面前。那典大郎到了這般窘迫的地步,卻依然毫無懼色,張口便對張狂叫道:
“汝就是這夥黃巾的首領?將典某圍住,卻不動手,卻要怎樣?”
張狂對這條大漢很是欣賞。能與勇武如周倉這樣的猛將,力拼數十回合,還佔了上風的人,想來在當前的大漢帝國裡,想來是很難找出幾個來的。
要知道,如今的周倉,可是被張狂“點化”過的,若是論起武力的強悍來,張狂自信,就算是被公認爲爲“黃巾軍第一高手”的管亥,也未必能勝過周倉。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那位典大郎的強悍程度。
更何況,說起三國第一流猛將來,正好有一位張狂極爲欣賞的猛將,也是姓典……
張狂不顧典大郎敵視的態度,在他面前,深深的施了一禮。這一下,不但讓黃巾力士們很是奇怪,也讓典大郎大爲驚訝。
“我乃鉅鹿張狂,字無忌。足下可是陳留己吾人?”
典大郎驚疑的問道:
“啊?你……怎麼知道?……”
“足下可是姓典,單名一個韋字?”
“……你認識某家?”
張狂輕輕一笑,朗聲道:
“己吾典韋,乃是我命中註定的左膀右臂,我如何不認識?”
此話一出,典韋那猙獰醜陋的臉上,透露出一絲狐疑,一份慎重。
這年頭,由於有大漢“光武帝”劉秀的大力宣揚,讖緯之學甚爲流行。典韋雖然識字不多,卻也在鄉間長者的言語裡,聽說過不少的讖語童謠。
現在,在戰場上遇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卻對自己這個無名之輩極爲了解,典韋心中雖然不信這番話,卻也不能完全確定。這番猶豫,反映在話語裡,言辭也就客氣了起來。
“公子爲何這樣說?”
“我本是‘天公將軍’族人,自幼學習《太平清領書》,偶有所得。今天一見足下,倍感親切,立刻明白了足下的來歷,亦知道足下本是我的臂膀。如今足下既然明瞭此事,還不馬上醒悟?”
“居然是這樣……”
“渠帥真是太神了!”
聽到這番話,當事人典韋還沒有反應,周圍的黃巾軍戰士,倒是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迅速的相信,剛纔的敵人,原來就是己方的人。對準典韋的兵刃,也自動的放下。
看到這一幕,張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些傢伙,還真是嚴重缺乏軍事素養啊!
典韋被這番神神道道的話引導,心中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他也是意志堅定的強者。光憑一段話語,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動搖的。典韋緩緩的搖搖頭,低沉的說道:
“空口無憑,某不信。”
話語出口,典韋就見到周圍的黃巾軍戰士,臉色都有些難看。本已垂下的兵刃,迅速的再次對準典韋的魁梧身軀。更有嘴快的黃巾軍士卒,想要反駁一番。不過,這時,已經有一個洪亮的聲音,插入了談話當中。
“典兄不可不信!周某作證,主公的話,必然是千真萬確!”
PS:人物——典韋。
典韋是曹操手下頭號猛將。他的故事,可以說是衆所皆知,無需作者多說。
三國中,典韋出場,是在諸侯聯軍討董之後。這意味着,在黃巾起義之時,典韋還是一個鄉間遊俠。結合典韋曾經爲友報仇,刺殺漢朝官吏的經歷,此時甚至可能是個通緝犯。
所以,作者安排典韋,混在一隻無名的豪強武裝之中。而典韋此時,年紀還不大,遠未到他的武力巔峰值,所以各位讀者,也請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