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葉雲揚和劉雨蒔大眼瞪小眼。
甲板上,東方伊雪秀眉微皺,陳世萊有些不知所措,谷正祥臉上的表情最爲精彩。
在他的印象裡,這段時間寶貝徒弟比以前乖很多,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幺蛾子了。
現在怎麼突然要加入葉雲揚的“團伙”呢?
谷正祥的任務是保護劉雨蒔的安全,這是皇帝和太子特意交代的事情,如果真的留下她,回到帝都怎麼交差?
飛翼尚未降落之前,他覺得自己生出放葉雲揚一馬的想法,就已經算是對不起皇帝了,沒想到徒弟的思維更加跳躍。
碼頭上,戴經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窩藏,外加幫助通緝犯逃跑是重罪,丟官罷職是最輕的結果,關鍵是自己做了這麼多,到最後居然沒能幫到葉雲揚,實在是太失敗了。
劉雨蒔要求和葉雲揚進船艙的時候,特意有過交代,任何人不得接近,任何人不能偷聽。
有谷正祥這個性格正直的人在,她的這點兒要求是可以實現的。
二人已經對視了好幾分鐘,葉雲揚主動打破平靜:“蒔蒔,我們是要去浪跡天涯,不是出海遊玩,你非得跟着幹什麼?”
劉雨蒔嘴巴一撅,強調一點:“不是跟着他們,而是跟着你。”
“有什麼區別嗎?”他反問。
“當然,跟着他們,我的身份是客人,跟着你,我的身份就是主人。”她一本正經道。
葉雲揚越來越迷糊,說:“這也算是區別?”
“當然!”她正色道。
“好吧,我們先不談這個問題。”葉雲揚覺得換個話題,說:“你是大漢公主,每日錦衣玉食,不好好兒的待在宮裡,來跟我們湊什麼熱鬧?你皇爺爺和太子爹正在全國範圍內抓我呢,我跑都來不及,要是再帶上你一起,他倆還不得變本加厲啊!”
以皇帝對劉雨蒔的寵愛程度,到那時肯定會調集全國的軍隊和官府,進行地毯式的搜查,別說是藏人,恐怕連只蒼蠅都藏不住。
劉雨蒔深吸一口氣,說:“我不管,你肯定有辦法的,只要你不願意,誰能找到咱們?我都已經十七歲了,可以爲自己的行爲做主,當然要跟自己的男人待在一起。”
“我說你怎麼死心眼兒呢……”說到這裡,葉雲揚一愣,隨即瞪眼:“你的男人?你說的是我嗎,我什麼時候成你的男人了?”
劉雨蒔突然撲過來,用手揪住他的衣領:“吃幹抹淨了不想承認嗎?”
他朝後仰身,用兩隻手撐住身體,兩人的臉龐距離不過十釐米,能清楚看到劉雨蒔臉頰上的每一根汗毛,以及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的睫毛。
“我承認什麼?”他不明就裡的說。
劉雨蒔的嘴巴越撅越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真的不記得了?”
“哪天晚上?你把話說清楚!”葉雲揚中氣十足,他堅信自己沒有做過對不起劉雨蒔的事情。
底氣足,腰桿當然就硬。
劉雨蒔的臉爬上一絲紅暈,語帶扭捏的說:“就是在南蠻的那晚,咱們最後一次比試修煉,東方姐姐練出三顆丹藥,然後咱們一人一顆……”
這件事葉雲揚印象很深,正是因爲吃了錯煉的丹藥,導致自己和東方伊雪神志不清,然後發生了一夜旖旎。
可是他記得很清楚,劉雨蒔並沒有吃分給她的那顆丹藥,而且因爲心神不寧,很早的時候就離開了,是第二天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丫頭先是直視他的眼睛,後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美-目一垂說:“那顆丹藥……我也吃了……”
“什麼?”葉雲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你胡說,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你,你不是把丹藥還給我了嗎?”
拿到錯煉的丹藥之後,他大呼幸運,當場就將其捏成粉末,徹底毀掉。
小丫頭的臉更紅了:“那是……假的,你只顧着把它毀掉,都沒有仔細檢查,只需要看一眼,就會知道它是冒充的,除了顏色比較像之外,味道、用料都是不一樣的。”
葉雲揚的心跳開始加速,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些許模糊的畫面,而且還是斷斷續續的那種,但是仔細回想,畫面中的人物好像確實不止東方伊雪一人。
當初之所以沒有懷疑,首先是因爲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牀-上只有他和東方伊雪,那些記憶片段十分的模糊,加上劉雨蒔那番聽起來十分合理的解釋,他就沒有多想什麼。
現在想來,好像真的不是那麼簡單。
難道,除了東方伊雪之外,那晚還把劉雨蒔也給“辦了”?
想到這裡,他急忙用疑惑和詢問的眼神看着她。
劉雨蒔俏-臉通紅,宛如熟透了的紅蘋果,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耳根處,很顯然這是裝不出來的。
她的這種表現,更印證了葉雲揚的心中所想。
他深吸一口氣,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低下頭,沉吟了許久,才小聲說:“我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早上睡醒之後,是……是……躺在你的懷裡,而且沒有穿衣服……”
葉雲揚心裡叫苦,怪不得那段時間總是覺得她不對勁兒,還以爲是她不適應南蠻的環境和氣候,或者是不習慣他和東方伊雪的新關係,所以並未當回事兒。
“我醒來的時候,你跟東方姐姐都還在熟睡之中,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她繼續說:“慌亂之下,就穿上衣服離開了。”
其實,當時她十分狼狽,只是胡亂的穿上了一件外衣,逃出去的時候差點兒被陳世萊撞見,後怕了好一陣子呢。
回到帳篷之後,她的心逐漸恢復平靜,然後想到了應對之策。
雖然是慌亂逃走,但她把跟自己有關的一切線索全都做了精心掩蓋,葉雲揚和東方伊雪醒來之後,沒有任何發現,也就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葉雲揚苦笑:“就是說,咱們也……那樣了,對嗎?”
劉雨蒔仍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輕的點點頭。
話說到這份兒上,葉雲揚算是徹底明白了,爲什麼她放着好好的公主不當,非要跑過來入夥。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皺眉問:“伊雪的藥箱是怎麼回事,她是個心細的女孩子,怎麼會拿錯煉丹的原料,把三枝九葉草當做仙靈草來用?”
小丫頭低聲說:“是我的錯,我對東方姐姐的藥箱很感興趣,嘗試着開啓,由於不熟悉方法,打亂了幾種藥材的順序,其中就有你剛纔說的兩種……”
正是因爲她的錯誤,導致東方伊雪煉製的仙靈丹變了性質,繼而導致後面的所有事情,所以當這些事情發生之後,她選擇緘口不言。
原來如此,葉雲揚恍然大悟。
這麼說來,那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劉雨蒔。
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眼前的事情怎麼處理?
小丫頭要求同行,理由又是如此的“充分”,但他還是覺得應該拒絕。
但是直接拒絕呢,又怕傷了她的心,再說了對自己日後的逃亡也極爲不利,不如換一種方式。
他擠出一個微笑,說:“蒔蒔,之前的事情呢,純屬意料之外,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的,結果卻是不能改變的。”
“你肯承認就好。”小丫頭低聲說。
“呃!”他臉一黑,接着說:“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現在身負叛徒的罵名,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實在是不合適跟着我一起逃亡。這樣吧,你返回帝都,多跟皇帝和太子說些好話,讓他們儘量不要追究我的罪責,我就能放心大膽的回來了。”
“不行,我必須跟着你。”劉雨蒔鬆開揪着他衣領的手,鼓足勇氣,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葉雲揚苦笑:“蒔蒔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跟着我的話,不但幫不到忙,反而會適得其反!如果你肯回去呢,日後我被免去了罪責,就能像以前那樣去找你,不好嗎?”
劉雨蒔擡起頭,目光堅毅的說:“皇宮我已經住煩了,正好跟你出去散散心,皇爺爺那邊你儘管放心,我會讓師傅給他帶話的。”
她已經想好了,當自己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就跟從小長大的皇宮再無關係,皇帝和太子爲了維護皇室的名聲,只能冷處理這件事,緘口不言是唯一的選擇。
葉雲揚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別說是皇帝和太子那邊,就是谷正祥這一關,你都過不了。還是聽我的,乖乖回去,等風頭過了我就回來找你。”
“不要!”劉雨蒔搖頭如撥浪鼓一般,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是要支開我,然後去大秦救鬼面駙馬,到時候你能不能再回大漢,什麼時候回來,都是未知數呢!所以,我必須跟着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跟你一起承擔。”
他哭笑不得,本想着小丫頭年齡小,是比較好騙的,沒想到她的心眼兒這麼多。
事到如今,想要讓她回頭很難,也許該讓她先嚐一嘗碰釘子的滋味,繼而打消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正色道:“那好吧,我給你機會,只要你能說服外面的谷正祥,他不反對的話,我就帶着你一起出海!”
小丫頭馬上喜笑顏開:“好啊,這可是你說的,看我的。”
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葉雲揚也笑了,谷正祥能答應你纔怪,他總得考慮如何跟皇帝和太子交差,不把你帶回去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