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宮門前動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只見葉雲揚單手持刀,手臂與身體形成四十五度夾角,刀尖指着地。
大漢帝國有着嚴格的規定,在皇宮以及宮門、宮牆附近,只有御林軍侍衛可以佩帶武器,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兵器,違令者嚴懲不貸。
就算是御林軍,也只能在皇帝的命令之下,或者是遇到兇險之徒行兇的時候,纔可以使用兵器。
很多人都只看到葉雲揚搶了侍衛的刀,並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站在他對面的是李甫臣,瞪着雙眼,一臉驚訝無比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情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直至他們看到刀鋒上帶有一絲“紅線”,這條“紅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流動,匯聚成一顆血滴。
滴答……
血滴落在青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衆人瞪大眼睛,緊接着他們看到李甫臣的脖子上也出現一條“紅線”,血漿隨即流出。
“你……咳咳……”
隨着李甫臣說話的動作,血流的速度更快了,他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脖子,但鮮血還是從指縫中不停的流出。
丞相大人被割喉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和葉雲揚站在同一陣線的霍鴻和秦巍。
他倆對視一眼,臉上是相同的驚訝表情。
小師弟做事不按常理出牌,這一點他們是很清楚的,他跟李甫臣事成水火,這件事也不新鮮,可謂是人所盡知,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小師弟竟然在宮門前動手,直接給了李甫臣一刀。
噗通……
李甫臣膝蓋一彎跪在地上,兩隻手死死的捂住脖子,口鼻之中一起噴出-血沫,眼睛繼續瞪着葉雲揚,但身體不受控控制的向前栽倒。
他只有聚神境的等級,再加上毫無防備,當然不是葉雲揚這個通淵境武者的對手。
瞄了一眼身體還處在痙-攣狀態的李甫臣,葉雲揚冷聲道:“真以爲沒人敢殺你嗎,不好意思,本侯就敢。”
說完,他鬆開握着刀柄的手。
噹啷……
鋼刀落地,與青石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正是這一聲響,驚醒了處在恍惚中的人們,章子平第一個扯着嗓子大喊:“殺人了,葉雲揚殺人了!”
吱呀……
宮門與此同時打開,葉雲揚皺眉看了一眼章子平。
章子平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躲進人羣后面,渾身發抖如同篩糠一般。
站在他前面的人也都嚇壞了,他們同是李甫臣的心腹,主子被殺,接下來不會輪到自己吧?
葉雲揚輕蔑一笑,轉身邁開大步走進宮門。
直到他走遠了,章子平等人才敢大喊大叫:“葉雲揚殺人了,快攔住他,他連丞相大人都敢殺,進了宮肯定是要弒君的……”
“閉上你的臭嘴,再敢胡說八道,本座讓你去黃泉路上陪李甫臣!”霍鴻一臉憤怒的出現在他面前。
秦巍也走過來說:“葉雲揚只是殺了李甫臣,他說過要弒君嗎?姓章的,你身爲一府之太守,卻在這裡混淆視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章子平嚇的趕緊往後縮,有人壯着膽子說:“二位大人此言差矣,葉雲揚公然在宮門前擊殺朝廷重臣,難道就沒有罪嗎,就不該受到指責?”
霍鴻冷笑:“是非曲直自有皇帝陛下定奪,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你們都是李甫臣的跟班兒,現在他死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祈禱吧,祈禱自己和他做過的那些髒事不要露餡兒,否則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和秦巍轉身走進宮門。
章子平嚇的臉都黑了,身邊的人也都嚇的唯唯諾諾。
“不對,我們怕什麼!”有人豪言壯語道:“殺人的是葉雲揚,是他觸犯國法,罪不容赦!各位,我們應該馬上進宮面見陛下,痛斥葉雲揚的殺人行徑!”
“是啊,剛纔霍鴻明顯是威脅我們,想要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家千萬不要上當!”
章子平心想對啊,他一激動,臉都紅了,扯着嗓子說:“各位,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見到皇帝,免得葉雲揚惡人先告狀!”
“對,咱們一起進宮!”
這幫人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擁而上衝進宮門。
只是他們忘了一件事,皇帝是在百官到齊之後纔會出現的,跑得快一點兒用的都沒有,只是先一步到議政殿而已,杵在那裡當杆子。
路上,霍鴻壓低聲音跟葉雲揚說:“小師弟,你的做法太魯莽了,李甫臣是當朝衆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知道你跟他有仇,但是殺他需要從長計議。”
秦巍也說:“是啊,雖說李甫臣私下裡做了很多昧良心的事情,但從未出現在臺面上,你殺他有報私仇之嫌!看到那些官員了沒有,他們平日裡跟姓李的穿一條褲子,肯定會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詞,在這種壓力之下,皇帝不想重辦你都不行。”
葉雲揚淡淡一笑,說:“循序漸進固然好,但快刀斬亂麻也不失爲一種選擇,李甫臣這樣的人多留一天,大漢子民就要多受一天的禍害!以皇帝的性格,就算是掌握了李甫臣的犯罪證據,也會因爲有諸多方面的考慮,選擇放他一馬,所以這個惡人還是我來做吧。”
霍鴻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認葉雲揚比他更瞭解皇帝,
劉啓算得上有爲之君,但平時太過於平衡方面的考慮,有些患得患失,導致性格上產生優柔寡斷的一面。
正是因爲這一點,他在明知道李甫臣斑斑劣跡的情況下,還下令啓用。
在他看來,李甫臣是有缺點,但優點同樣很明顯,那就是對朝局和羣臣的把控能力,兩者相互衡量,他覺得可以忍受對方的缺點,利用對方的優點。
可是他哪裡知道,李甫臣官復原職之後越發的肆無忌憚,優點只發揮了三成,加上有一衆心腹們搖旗吶喊,愣是將表面工作做的十足,讓皇帝以爲朝局平穩,實際上李甫臣將七成以上的精力都用在徇私方面,把帝都攪的亂七八糟。
皇帝在太子的陪同下走出寢宮,上了龍輦。
他分明聽到勤政殿那邊吵吵鬧鬧,皺眉道:“大臣們在吵什麼呢,成何體統?”
這時一名侍衛急匆匆的跑過來,跪下說:“啓稟陛下,不好了!”
太子皺眉,喝問:“發生什麼事情,如此的大驚小怪!”
侍衛回答說:“武英侯在宮門前擊殺丞相李甫臣,大臣們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啊?”皇帝吃了一驚:“葉雲揚殺了李甫臣,爲什麼?”
侍衛搖頭說:“卑職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武英侯搶了侍衛的刀,一刀將李丞相割喉,丞相大人橫屍宮門。”
皇帝苦笑:“這個混小子,剛回來就給朕找麻煩!李甫臣是什麼人,怎麼能說殺就殺,朕還要靠他來穩定局面呢。”
太子眉頭深鎖,說:“父皇,兒臣覺得這件事頗爲蹊蹺,雲揚剛從南蠻回來,而且是剛剛被開釋罪名,按理說他應該表現的很低調、很恭順纔對,爲什麼會一言不合繼而殺人呢?雲揚和李甫臣有仇,二人私底下都想弄死對方,可是至少在表面上他們是一團和氣的,老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能讓雲揚怒而殺人,恐怕李甫臣也有責任吧。”
很明顯,這是替葉雲揚說話。
沒辦法,太子是個務實的人,知道自家的寶貝女兒跟了葉雲揚,米已成炊,當老丈人的當然要幫女婿。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皇帝聽到李甫臣被殺的消息,纔沒有表現出雷霆大怒的一面。
就在幾分鐘之前,劉雨蒔面見二人,言明自己非葉雲揚不嫁,所以他們纔會出現投鼠忌器之態。
皇帝面沉似水,吩咐:“加快速度,朕要親自查清楚此事。”
“遵命!”
與此同時,消息傳到劉雨蒔的耳朵裡。
小丫頭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昨晚在豐林派裡,她獲悉李甫臣的種種劣跡,當時就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雲揚也真是的,爲什麼不帶着我一起動手。”她反而埋怨葉雲揚。
太子妃苦笑:“蒔蒔啊,你可不能跟着武英侯一起胡鬧!貴族殺大臣,已經算是驚天大案了,再加上一個公主,大臣們還不得鬧翻天啊。”
劉雨蒔哼道:“李甫臣本來就該死!皇爺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居然對這種人深信不疑,還委以重任,要不是因爲這樣,姓李的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
太子妃急忙瞪了她一眼:“怎麼說話呢,皇爺爺那麼疼愛你,你竟然指責他。”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還不讓人說了嗎?”小丫頭據理力爭。
太子妃十分無奈,心裡只剩一個想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麼快就向着葉雲揚了,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小丫頭繼續說:“皇爺爺要是真的英明,就該嚴辦李黨,獎勵雲揚的正義之舉。”
朝堂上,太監尖着嗓子喊:“陛下駕到,衆臣參拜。”
章子平等人對視一眼,他們全都做好了向葉雲揚發難的準備,有人臉上甚至帶着猙獰的表情。
百官一起行禮,高聲喊:“臣等參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劉啓面無表情的走上丹墀,大馬金刀的坐下,太子緊隨其後,站在龍椅的左下方。
他掃了一眼羣臣,大殿中的氣氛十分緊張,百官們很明顯的分成兩個陣營,一邊聲勢浩大,一邊勢單力薄。
勢單力薄的當然是葉雲揚,在他的身邊除了霍鴻和秦巍之外,只剩下區區幾個人,而且都是品級不高的小官。
情況不妙啊,他不禁爲女婿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