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揚體會到兩根繩子的重要性,在最後的那段路上,每分鐘都會有三四個人摔倒,其他人奮力扯住繩子,摔倒的人才不至於滾落山下。
他本人已經夠小心的了,但還是摔了七八次,李昊最慘,加上剛纔的一次,已經是第十四次了,摔的鼻青臉腫。
所有人都耗盡了全部的力氣,邁腿的動作很機械化,支撐他們的只剩下信念。
沒有人說話,因爲他們連張嘴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終於,騰興安第一個登上封頂,他深吸一口氣,回過頭鼓勵大家:“最後一步了,努力啊!”
說完,他抓-住繩子往上拉。
其實他並沒有使出一絲力氣,但大家卻感覺到莫大的助力,腳步也變得有力起來,第二個人順利登頂,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直至最後一人。
隊員們在山頂排成一排,感受着來自南坡的暖風,好一會兒之後,有人轉過身,看着一路爬上來的冰川,心中感慨萬千。
葉雲揚也轉過身來,他很想大聲喊叫,抒發征服大山的豪情,但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喊出來,實在是太累了。
“哈哈,我們……成功了。”騰興安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率隊翻越大冰山,但成功的喜悅並沒有減少,作爲隊長,沒有什麼能比率領所有隊員安全翻越冰川感到自豪。
梅雨和葉雲揚對視一眼,二人臉上同時露出自傲的表情。
米昀彎着腰大口喘氣,他轉過身看着南坡,說:“這裡就是赤沙之地嗎,果然是紅彤彤的一片,宛如火焰一般。”
騰興安笑着說:“下了山纔是赤沙之地,還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呢,不過接下來的路很好走,大家就地休息,吃飯喝水補充體力,兩個小時後出發,在半山腰安營紮寨,休息一晚再趕路。”
說是半山腰,其實只往下走了十幾里路,他便下令搭建帳篷。
大家飽餐一頓,然後開始呼呼大睡,每個人都累倒了極點。
第二天早上,隊員們神清氣爽的起牀,昨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葉雲揚打着哈欠走出帳篷,帶着嚴重睡眠不足的李昊跟在後面,他看了一眼大家,苦笑道:“是他們太強,還是我們太弱,爲什麼獵人們已經恢復體力了,你我還是一副沒睡夠的樣子。”
葉雲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當然是因爲他們太強,習慣了狩獵活動,跟他們比,我們簡直是弱爆了。”
梅雨從另一邊走過來,說:“看樣子你倆休息的並不好。”
“不是不好,是沒睡夠。”葉雲揚反駁說。
早飯過後,隊伍出發。
到臨近下午的時候,他們來到赤沙之地的邊緣,昨天的這個時候,每個人都穿着厚實的大棉襖,現在卻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夏裝,背心配大褲頭都覺得熱。
“赤沙之蠍性賊,大家要萬分小心,分發護腿和倒鉤長矛。”騰興安下令。
每個人分到一套護腿和一支長矛,護腿的形狀極爲奇特,由三層組成,最裡面一層用柔軟的獸皮製成,厚度在一釐米左右,中間層是半寸厚的堅硬合金,呈銀灰色,最外層是一寸厚的普通金屬,主要成分是黑鐵,外加一些金剛砂等韌性金屬。
葉雲揚三人的護腿是全新的,獵人們用的是舊的,上面佈滿深淺不一的小坑。
護腿的長度從腳踝直至膝蓋,分爲左右兩半,用細麻繩捆綁,騰興安要求必須捆紮結實,不能留下任何縫隙,赤沙之蠍的尾針極爲鋒利,任何一點兒縫隙都有可能被尾針穿透。
紮好護腿之後,還有同樣材質製作的鞋底和鞋面,通過細孔連接在護腿的下方,這樣一來膝蓋以下和腳全部處在保護之中。
赤沙之蠍躲在沙層下面,它們可以長時間不呼吸空氣,從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可是一旦有人踩在沙土上,哪怕是極輕的壓力,它們都能清楚感覺到,然後在第一時間發動攻擊——尾針突然從沙中鑽出,沒有任何徵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入侵者的腿、足部位,防不勝防。
護腿的作用便是抵禦蠍子的尾針攻擊,尾針刺入最上面的黑鐵層,一時半刻之內不能拔-出,獵人便可以判斷蠍子的藏身位置,用帶有倒鉤的長矛刺入沙中,將其捕獲。
雖然是全副武裝,按道理來說不用擔心赤沙之蠍的攻擊,但騰興安還是拿出一瓶解毒丸,分發給大家,說:“一旦被蠍子尾針刺中,馬上吞掉藥丸,然後儘可能快的從裡面撤出來,蠍毒雖然不比雙頭蛇,卻也是可以致命的,大家要加倍小心。”
“明白。”衆人同聲迴應。
隊伍分散開來,獵赤沙之蠍不適合小組行動,反而更容易遭受攻擊,所以要化整爲零,各自爲戰。
葉雲揚對着梅雨和李昊點點頭,邁步跟上騰興安的步伐,李昊選擇去往左邊,米昀留在梅雨身邊,二人相距四米向前走。
叮噹!
一條蠍尾從沙中探出,頂端是帶有弧線的鋒利尾針,快速刺進一名獵人的護腿。
獵人沒有驚慌,而是雙手舉起長矛,對準腳下靠左一點兒的位置猛地刺下,一尺多長的矛頭沒入赤沙之中,感覺到矛頭刺透某種硬殼,他面露喜色。
他沒有直接把長矛拔-出來,而是繼續向下用力,直至矛頭深入沙中將近三尺深。
這時,刺在他護腿上的蠍子尾針自動收回,動作已經不像剛纔攻擊時那麼敏捷。
他嘿嘿一笑,雙手同時用力將長矛拔-出,隨着赤沙翻涌,一隻長度接近一米的深紅***出現,它的胸腹部被長矛刺穿,身體卡在兩根倒刺中間,奮力的揮舞着一大一小兩個蠍鉗,尾針接連紮在矛頭上,發出叮噹的聲響。
“不錯嘛,第一隻就是成年赤沙之蠍。”騰興安笑着說。
獵人也很高興:“是啊,今天我運氣好,捕獲第一隻蠍子。”
他把長矛交到左手裡,保持斜舉的狀態,右手探向背後,從腰帶上扽出一柄金瓜錘,掄起來砸在蠍子的腦袋上。
砰!
蠍頭直接被砸扁,一命嗚呼。
獵人就地處理,先用匕首切下尾針後面的毒腺,然後拔下尾針,用麻繩捆住蠍鉗扛在背上,繼續尋找下一隻赤沙之蠍。
當!
撞擊感從腳踝部位傳來,李昊急忙低頭,看到紅色的蠍尾和黑色的尾針,他興奮不已,高舉起長矛猛地刺下。
與此同時,蠍子的尾巴快速收回,他拔-出長矛,上面卻空空如也,當場就傻眼了。
騰興安搖搖頭,說:“你判斷失誤,長矛沒能刺中蠍子的身體,它意識到危險,收回尾針之後逃跑了。”
說完這些,他又補充一句:“赤沙之蠍善於在沙裡活動,速度不亞於我們在平地上奔跑,一旦逃走便再也追不上了。”
“太可惜了。”李昊惋惜無比的說。
葉雲揚眉頭微皺,看着面前的沙子。
“你幹什麼呢,怎麼不往前走?”李昊問。
他說:“我覺得前面藏着一隻蠍子。”
李昊瞪眼:“別開玩笑了,騰前輩說過,從表面上是看不出端倪的,你怎麼知道下面有東西?”
“第六感。”葉雲揚仍然目不轉睛的看着那裡。
“我不信。”李昊搖頭,說:“你再往前走幾步不就知道了,如果下面有赤沙之蠍,一定會主動發起攻擊。”
“用不着那麼麻煩。”葉雲揚舉起長矛刺入沙中。
李昊撇撇嘴,說:“要是這樣也行的話,我們還用得着護腿嗎,用得着踩着沙子往前走……”
他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爲葉雲揚拔-出長矛的時候,矛頭上帶出體長超過一米二的大蠍子,外殼呈黑紅色,比之前的那隻明顯大一號。
“……這樣也行?”李昊瞪大眼睛。
葉雲揚盯着正在掙扎的蠍子看了幾秒鐘,說:“騰前輩請您幫個忙,我沒帶錘子。”
騰興安快步走過來,說:“好大的蠍子啊,看樣子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品齡,尾針的硬度恐怕要超過多數的金屬,你運氣真好……不對,這跟運氣沒關係,它都沒來得及攻擊,就被你一矛刺中。”
說話的同時,他掄起金瓜錘砸在蠍子腦袋上。
咔!
蠍子的腦袋凹了下去,但是六條腿和兩個鉗子晃動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另一邊,米昀羨慕無比的說:“超過拜年品齡的赤沙之蠍,毒腺不亞於雙頭蛇,用它的尾針做魚鉤,至少能用幾十次,金龜很難將其咬斷。”
騰興安動作熟練的取下毒腺和尾針,按照族裡的規定,誰獵到的蠍子歸誰所有,葉雲揚表現的很大度,只留下彎鉤形的尾針,毒腺和蠍子全都送給騰興安。
赤沙之地面積廣袤,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的獵到赤沙之蠍,百年品齡的極爲珍貴。
李昊運氣不錯,第二次被蠍尾攻擊,這次他沒有急於求成,而是仔細確定蠍子的藏身位置,然後才動手,最終獲得一條長度超過八十釐米的獵物,高興的合不攏嘴。
但是一分鐘後,當葉雲揚獵到第二隻百年品齡的赤沙之蠍時,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更讓他羨慕的還在後面,葉雲揚在一刻鐘內成功獵取到四隻獵物,其中三隻都超過百年品齡,而且僅有一隻是在攻擊之後被發現,其他三隻全是被他提前發現,根本沒有攻擊的機會。
騰興安由衷的對他豎起大拇指,這種本領已經超過了他和這裡所有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