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抓了夏侯淵的消息,反而堅定了曹操儘快攻克下邳的決心。這個消息輾轉從青州傳過來,應該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現在當然得加快行動,趕在王奇到來之前打下城池。
第二天,當笮融帶着薛禮和僞裝過的曹仁,出現在下邳城外戰場的時候,曹操就知道昨晚除掉趙昱的行動成功了。
沒有絲毫的不正常,明着是笮融帶隊作戰,實際上卻是曹仁暗中指揮的笮融軍,經過一番“廝殺”,順利的衝到了下邳城下。
“快快打開城門!我們是彭城等三郡的援軍!”薛禮的一個親信上前叫門。
“開城門!開城門迎接援軍!”其實還在笮融軍沒靠近時,曹豹等人就已經在高呼了。
不過這時候卻是發生了一點意外,爲了配合城外的笮融軍,下邳城中的軍將大部分都是站在城牆上察看戰情的。看到笮融順利帶兵衝殺到城牆下,而曹軍卻還沒追擊上來。曹豹糜芳等人是真心準備開城門接應的。不過他們這一行動,卻被陳登所阻攔。
“慢!你們的主將是誰,快叫你們大人來答話!”
陳登並沒有直接看穿這次假戲真做的行動,只是看到前幾天還根本沒法直接和曹軍對抗的笮融,這次竟然能順利衝破曹操的封鎖,“慘烈”的衝到城牆下,直覺這件事情有問題。
他到並沒有懷疑笮融,根據笮融平常表現出來的愛民思想,應該不大可能會和喜歡屠戮百姓的曹操合作,就算他想合作,他手下的徐州士兵也不見得會同意。陳登只是懷疑這次笮融能來到城下,是不是曹操故意這樣做的,如果是的話,那裡面又有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只不過他們城牆這邊還沒談妥,那邊曹操的大將們就已經帶兵追過來,陳登根本沒時間細問,就被城中心慈手軟的陶謙下令打開城門了。
城池並沒有一下就這樣完了。陳登預料的一點也不差,笮融軍中的大多數徐州士卒都不會接受投降曹操的,所以他們也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笮融的一些親信官兵,以及他和薛禮兩人的嫡系部隊。爲了避免兩面夾擊,曹仁讓那部分不可能服從命令的徐州兵先進城,笮融的親信人馬,則是擋在門外佯作抵抗已經逼近的曹操軍。準備等到他們進去後,才聯合後部的曹軍,突然對城門發動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陳登看出了一點意外。剛纔兩軍交戰時距離稍微遠一點,覺得是真刀真槍的作戰,遠遠看到的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懷疑。現在交戰的笮融軍和曹軍都是自己人,戰鬥的場面就不是那麼逼真了。特別是陳登這樣的謀臣,覺得爲了守住城門,把一支自己的部隊留在城門外阻擋敵軍,也不是不可以。看到曹操軍和笮融軍稍微有點虛假的表現,立刻下令從城牆上扔下沙包,堵死城門甬道……
事情如果真這麼發展的話,就算笮融曹仁已經將不少自己人混進城去了,也很有可能會沒法攻破下邳城。畢竟,就算裡面的自己人再多,總不可能在和守軍作戰的同時,再將沙包挖開。
“住手!”一個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喝道。
卻是本來在城牆下方休息的陶謙。
剛纔就是他聽說外面有援軍,才下令曹豹等人將城門打開的,此時也已經站在城牆上,觀看外面交戰中的兩軍。
“元龍!我知道你擔心下邳城,但是外面的徐州士卒,爲了救援我寧可不顧自己的性命,我又怎能忍心將他們丟棄在城門外!”陶謙堅定的說道。
“主公!就算那些人是真心救援,可再不關城門的話,曹軍就有可能順勢衝殺進來,到時造成的傷亡,絕對會比外面的多呀!”陳登急道。
陳登也是心急,他看到那邊交戰的曹軍和笮融軍雖然也是真刀真槍的在打,但是打了半天也沒死多少人,以曹軍前幾天的殺傷力來看,這是很不正常的。不過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當然用最簡單明瞭的傷亡論來說服陶謙了。
“這!”陶謙以前的才能可能還不錯,但老了以後,就有點糊塗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的病痛折磨,已經有點昏庸無能了,聽到陳登的話,竟然沒有當機立斷,而是選擇了猶豫。
其實如果陳登說外面的笮融軍是和曹軍在演戲,深怕百姓受害的陶謙,可能會立刻下令堵住甬道。現在這個理由,卻讓他有點猶疑不決。
“主公快下令呀!”陳登急道。
“這個,好吧,把城門堵上吧!”
戰場上瞬息萬變,那裡可能給你這麼長時間來思考決定,當陶謙下令的時候,曹仁已經帶了一彪人馬衝進了城中。
“陶賊受死!”大喝一聲,就棄馬帶隊向城牆上衝殺上去。
曹仁多次帶對攻城,守軍對他早就熟悉,剛纔因爲夾在亂軍中還沒看清楚,現在這個樣子出現,哪裡還會認不出來。
“糜芳來也!”糜芳大喝一聲,和曹豹許耽一起迎了上去,三將合鬥曹仁。
“徐州兒郎們,陶謙得罪曹將軍,罪不及徐州百姓,大家抓住陶謙,都投降吧!”城門外的笮融配合的叫道。
“主公不好!是笮融叛變了!主公快走!”陳登驚呼道。
看到曹仁衝殺過來,他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也沒心思計較笮融爲什麼敢這樣做,就急忙要求陶謙撤退。
“這,這個!元龍!”陶謙雖然也是個人物,但看到密密麻麻的不同服色的人羣在城下交戰,還是激動的有點說不出話來。
“元龍!如今笮融已叛,下邳城是守不住了,老夫此時怎麼還能捨棄百姓獨自逃往!”雖然現在明顯是自己軍佔優勢,但隨着大量的叛軍往城牆上衝,堵塞城門甬道的行動根本沒法繼續下去。
“不過家中老小無辜,還請元龍能夠帶那兩個逆子逃出城去,拜託元龍了!”陶謙對着陳登作揖道。
這次曹操傾盡全力攻城,包圍圈應該會有所鬆動,只要帶上一隊人馬,應該能夠跑出城去。
“主公!”陳登心中苦笑,“此時曹軍還未進城,我軍還有可能堵住,主公還是先進城去避一避吧!”
對於陶謙在這個危急關頭還想到自己的家小,陳登也只能無奈。王奇親自率軍來援的消息他也已經知道,以城中丹陽軍的戰力,從另一邊殺出一條血路護送陶謙跑出去還是完全能夠做到的。只要陶謙還活着,有王奇大軍的相助,想要重新奪回下邳完全可以實現。現在這樣做,反而會讓守軍喪失信心,沒法繼續抵抗曹操的。
“不!曹軍已經來了!”陶謙黯然道。
沒有了笮融軍的佯作抵擋,曹軍當然立刻來到了城下。陶謙此時反而有點恢復往日的精神,知道城池是守不住了。
“陶謙竊居徐州多年,未能給百姓帶來安定的生活,如今又因爲陶謙而波及百姓,我怎忍心在此時獨自逃跑!”
“唉!”
陳登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本來還準備直接命令身邊的衛士保護陶謙往城中退去,無奈陶謙固執不從。爲了陶謙的囑託,也只得匆忙帶着一支部隊跑到州牧府,保護着陶謙的兩個兒子離開下邳城。因爲纔剛出州牧府,就得知曹操已經率大軍攻入城中,陳登甚至都來不及去自己的府中接病中的老父,就不得不帶着這兩個二世祖逃離了城池。
王奇的軍隊反應並不能說很快,此時他已經來到了距離曹軍半日遠的地方。只是他在接到探子說曹軍還是正常的在準備攻城後,就停了下來。反正一路行軍小心謹慎,曹軍的探子要麼被抓要麼被殺,不用擔心自己的行蹤會很快暴露。
本來賈詡還曾經提醒過,讓他注意曹操南面的那支部隊,但王奇卻並沒太放在心上。他覺得想要和曹操作戰,憑現在自己手中的五萬兵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纔會在這兒停下,等待徐晃的弓騎兵前來匯合,兩軍一起行動。當曹操和下邳城的守軍打得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是他帶着徐晃的兩萬弓騎兵突襲曹軍營地的最佳時機。
王奇也沒有白等,到了傍晚,他就已經在營門外,看到了奉命前來匯合的徐晃部,不過徐晃的隊伍卻比他預料當中的規模要大的多。
原來的弓騎兵因爲只是負責偷襲,並沒怎麼戰鬥減員。但隨行的,卻還有幾千衣甲不整的步兵。
“丞相大人!你一定要爲家父做主呀!”
王奇剛剛還在爲這支隊伍的構成感到奇怪,步兵中就衝出兩個人跑到營門前,哭叫着對王奇跪下。
“兩位公子請起!令尊何人?如何需要本相做主!”王奇關切的扶起兩個青年。
嘴上是這麼說,心中卻已經猜到大致是怎麼回事了。即便是很想裝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也還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王丞相!下官徐州從事陳登拜見!就在今天,下邳城已經被曹操聯合內賊笮融攻破,州牧大人也被困在城中,還請大人速速發兵救援!”面色灰暗的陳登和一臉驚慌的糜竺也來到了王奇面前。
“什麼!”王奇臉色不好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那笮融怎麼會叛變?”
王奇在後世讀三國時對這位笮融並不瞭解,有關他的消息,也是從他當下邳相開始,才按例進行了一定的手跡。從徐州情報網傳來的消息顯示,這個笮融應該還是一個比較有仁慈心的人物。至少,王奇從笮融是一個佛教徒這一點上判定,笮融應該是一個老好人的角色。他怎麼會投靠曹操這個大肆屠殺徐州百姓的屠夫。
“主公!那笮融叛變一事,應該不出意外,其實早在曹操進軍徐州前,陶徐州就好像已經和他有所不和了!如果知道那支部隊的主將是他,臣下早就向主公進言了!”賈詡插嘴道。
“這……”王奇一怔。
其實不是賈詡沒向王奇進言,上次彙報那支南面的部隊時,賈詡其實已經提醒他要小心了。完全是王奇自己沒放在心上,要是自己注意一點,叫部隊加緊趕路,就決不可能會眼睜睜的讓曹操攻進城去。至少,如果這次不停下來等待徐晃的話,也能趕上曹軍的攻城行動,說不定還有可能挽救城池。
“主公!兩位陶公子,大家還是先進帳再說吧!”
旁邊的郭嘉看王奇臉色不好,怕他因爲賈詡的話而尷尬,忙出言來打圓場。
衆人一起在帳中坐下,糜竺就忍不住先說道:
“丞相!此時曹軍剛剛入城,有城內守軍抵抗,說不定連城門都還沒關,不如現在就進軍下邳,趁亂奪回城池!”
他的家業和老小都在下邳城中,如今曹軍入城,按照慣例接下來是要屠城的,他怎麼能不心急。
“唉!沒用的,我軍和曹軍相持多日,士兵們全都是憑着城池的優勢才能守住。如今丹陽精銳又大都被我帶了出來,一旦曹軍進城,我們的鄉勇根本就不是那些青州兵的對手!等到花半天時間過去,城池恐怕已經完全被曹操控制了!”陳登出言阻攔道。
在座諸人中,只有陳登在實戰中對抗過曹操,要論對曹軍實力的瞭解,確實沒有一個比得上他。剛開始場面話是叫王奇救援,真正的會談,則不再是那樣說了。
王奇聽了也點點頭,這和他的猜測基本相符。
他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曾經打過趁機攻城的主意,但隨即進行了否定,就算此時過去,到了下邳城也應該到半夜了。以曹操的能力,此時應該已經大致控制了城池,正緊閉城門搜索殘餘勢力呢。還不如讓士兵們好好休息,明天凌晨起兵,上午再去攻擊下邳城。
“麋先生別急!此時下邳城雖然混亂,但我們進攻的話,也不一定能攻下來!不過那個笮融和曹操都是野心勃勃之輩,應該不那麼容易相處,我們還不如等明天再進攻。就算曹操和笮融沒鬧翻,城中的士兵也會因爲和城中殘餘徐州士兵的爭鬥而非常勞累,此時纔是最佳的進攻時機!”郭嘉也出言勸道。
說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看了陳登一眼,想不到這個年紀不大的青年,在遭遇了這樣的變故後,竟然還能保持冷靜,實在是一個人才。
“麋先生肯定是擔心曹操會象屠郯縣一樣屠戮下邳吧,其實這件事情先生完全不必擔心,先不說曹操爲了得到徐州會不會這樣做,就算他有這個心思,考慮這會對他的部隊造成怎樣的傷亡,也放棄這一決定的!更何況那個笮融爲了收買人心,也不會同意曹操這樣做的!”賈詡對於糜竺真正的憂慮到是很瞭解。
“這!好吧!”
糜竺也是因爲心急家中的情況,纔會急着請求王奇出兵,聽到衆人的解釋,他也理解過來。
“元龍!你和徐州衆將對抗曹操多日,對曹軍的實力可有什麼瞭解?”
知己知彼纔是戰勝的保障,自己就是因爲沒有笮融那方面的消息,才讓曹操輕鬆攻下下邳城的。這次可再也不能疏忽大意了。以前覺得有了郭嘉賈詡這樣的軍師相助,肯定是每戰必勝的局面,但想想今天的狀況,就知道,再好的謀臣,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君主,也不可能保證每戰必勝。
“回丞相!那曹操有精銳青州兵十萬,其餘混編雜軍不下五萬,經過這段時間的交戰,他的軍力也應該還不下十二萬!笮融的兵馬數目不是很清楚,不過其中大都是徐州子弟,應該不會輕易投降曹操,他能用的兵力有一萬就不錯了!另外曹操還有大量的投石車,雖然是攻城武器,但用來守城,據下官看,好像也能發揮很大的實力!”
王奇點點頭,陳登的分析很清楚,不過這回的事情還真是有點麻煩,自己有兩萬弓騎兵,打野戰的話,曹操那點兵馬自己還不放在眼裡,但攻城就有點麻煩了。自因爲沒想過曹操會這樣快打下下邳,所以攻城器械是叫後方的輜重部隊慢慢運送的,此時還不知道有沒有到開陽呢。
“主公!當時爲了趕路的需要,攻城器械都沒有帶上,不過我怕難免要遇上攻城戰,已經飛鴿傳書叫沛國那邊先送一批攻城器械到徐將軍這兒了!雖然數量不多,但佯攻一下,還是完全可以的!”郭嘉對着王奇笑道。
身爲謀臣,就得在主公出現疏漏時,默默的幫主公準備好補救的措施。不過也是因爲郭嘉和相處時間已經很長,王奇對他極爲信任,換作是賈詡的話,他就不敢這樣擅自行動。
《大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