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朝鳳不置可否,“先生啊,這可是給了先生一個好差事。是聞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生剛任要職,正是嶄露頭角的時候,先生得此兇蟲,幫助老主人辦好了事,前途無可限量。”
“什麼事?”周好章急切的問道,“主人有什麼吩咐?”
“呵呵,先生真是一個急脾氣的人啊。”朝鳳徐徐站起,“待得先生將蟲練好之時,小女子再來拜訪。”言罷,朝鳳朝門走去,周好章疾走過來,將門擋住:“少奶奶,我幫主人辦好這件事,主人就沒有什麼要賞給在下的麼?”
“少打嫚孃的主意!”朝鳳心中想道,可是卻沒有說出來,一臉堆笑道,“我素聞先生對二小姐早有仰慕之情。若是先生將此事辦好,老主人一高興,興許將二小姐賞給先生……”
“謝少奶奶吉言。”周好章樂不思蜀,“在下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真如老主人所言吶。”朝鳳一邊在小徑上走着,一邊想道,“愈是聰明的人就愈是好騙,周好章啊周好章,你不過是一介登徒子罷了。”
“啪。”周好章重重的坐下,眼中閃着不定的光芒。
“螽斯……螽斯……”周好章默默唸道,將玄鐵盒放於手上,周好章可以清楚的聽到細微的磨齒的聲音,雖是細微卻很清脆。
“螽斯……螽斯……”周好章閉上眼,徐徐地朝椅背靠了過去,“螽斯,上古兇蟲,八足而二須,口中生有利齒,後尾生有劍管,鋒利無比。雄蟲有翅擅飛,雌蟲足長擅越,喜食石髓,如喂以人血,則好勇鬥狠,殺人於無形之中。”周好章的腦海裡閃出了這麼一段描寫螽斯的文章,“常貫獵物雙耳而出,殘忍無比。其速迅捷,唯有以活人爲餌,方可捕得。”他看了看鐵盒,“將此兇蟲交予我,此番定然兇險。”周好章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周好文,雖然對他並無半分好感,但是他的例子擺在面前,越是對公孫家賣命,死的就越快。繼而想想嫚娘,她溫柔可愛的臉龐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現在應該已經睡下了吧。”周好章躺在牀上,將玄鐵盒擺在胸前把玩,又看了看舞動的燈芯,牆上的人影一閃一閃的,“她可真……”周好章想起初見嫚娘時的情景。那日,周好章正坐在石桌旁讀書,忽然一股淡淡的幽香自他身旁襲過,說不出的好聞。周好章擡頭一瞧,便瞧得一個美麗的身影,長髮微飄,絲擺搖曳,紅裙飛舞,似仙人下界,尤其那淡淡的幽香,更引得周好章魂不守舍。
“嫚娘,別跑!”朝鳳提了裙,跟在後面。
“少奶奶安好。”周好章看着一旁用手按在石桌上細聲喘氣的第五朝鳳,作揖道,“前面那個丫鬟好沒禮貌,竟惹得少奶奶追逐。”雖是如此說,周好章還是向前面看了看。
“什麼丫鬟,那是二小姐!”朝鳳笑了笑,就見得先前那個如仙子一樣的人又折了回來,笑着說道:“嫂子,嫂子!”
“你這丫頭越發的調皮了,嫂子我可追不動了。”朝鳳將她引至石桌旁坐下,“嫚娘,瞧瞧你滿臉的汗。”說着,拿出一方絹帕,細緻的幫她擦臉上晶瑩的汗珠。
“二小姐……”周好章心中想道,“嫚娘……”
“周先生,您就是周先生吧。”嫚娘跳將起來,周好章初近佳人,淡淡的幽香攝人魂魄。
“在下週好章,二小姐有禮了。”
“不是叫周好文麼?”嫚娘奇怪起來,“嫂子,怎麼,周先生改名字了麼?”
“姑娘家不要亂說。”朝鳳捏了一把她的臉,說道,“人家就不行有個同胞弟弟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嫚娘頓時醒悟過來,“怪不得這麼像,原來如此,周先生,有事可以找你麼?”
“二小姐言重了。”周好章慌忙作揖道,“在下乃爲家臣,奉主之事在下理應承擔,四小姐言重了。”
“沒趣,沒趣。”朝鳳拉着嫚娘起身,“周先生好生無趣,不理睬他,咱們去那邊賞花去。”
“恭送……”周好章話未說完,二人已消失不見了,從此周好章的心中留下了一個美麗的身影。
如果沒有那事,周氏二人將會是一對好兄弟。
“賢弟一手好丹青啊。”周好章畫的入神,絲毫也未發現自己的哥哥正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畫。
周好章有些驚異的看着他,周好文忙笑了笑,說道:“賢弟,我見你如此入神,不忍驚擾你,但是賢弟的妙手丹青實在令爲兄佩服,爲兄不禁有此感慨,嘖嘖,躍然紙上,躍然紙上啊!”
周好章忙放下筆,說道:“大哥請坐。”周好文卻並不急着坐下,又仔仔細細的看着那幅畫,若有所思。
“佳人一笑,傾國傾城。”周好文看着畫中的女子,不禁說道,“賢弟真是觀察入微啊,用心於此,用心於此。”
“難入法眼,大哥說笑了。”周好章匆忙將畫卷說好,放在一邊,又端上香茶,說道,“不知大哥找小弟有什麼事啊?”
“哦。”周好文此時才坐下,卻不急於言事,只是端起茶杯,輕輕汲起來。待他將茶杯重新放於桌上時,方纔說道,“沒什麼,大哥我只是過來坐坐。”
“是麼……”周好章黯然說道,“大哥身爲主人的心腹,能有閒情來看小弟,小弟我真是榮幸之至,大哥常來坐坐,好讓小弟儘儘地主之誼啊。”
“哪裡的話。”周好文說道,“你我兄弟二人一起長大,論才幹地位均不相伯仲,而主人對你我二人關愛有加,賢弟說剛纔那些話真真生分了。我知道了,主人讓你我二人爭奪軍師之位,我自知略遜賢弟一籌,賢弟做軍師之事,我定不與你爭,賢弟不必在意,勿要傷了兄弟之間的感情。”說着,竟抹了抹眼淚,“賢弟剛纔那番話真讓爲兄心寒啊。”
“大哥多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周好章慌忙站起身來,不知如何是好,“大哥誤會了,小弟並無任何別的意思。前幾日我在主人面前說的話只是一時衝動,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小弟我無意與大哥爭奪這軍師之位。”
“賢弟不必多說,暫不提此事。你我的兄弟之情方纔重要。”周好文說着,嘴角泛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微笑。
“大哥說的正是。”周好章說道,“來,大哥,我房中有兩壇陳釀的桂花酒,今日大哥前來,定要賞臉喝個痛快。”
“自然自然!”周好文大笑道,“今日一醉方休。”說着,眼睛又不經意的瞟了一眼書桌上的畫。
“哈哈……”
“哈哈……”
周好章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醒來之時,自己竟躺在了二小姐的閨房之中,而在自己的身邊竟躺着嫚娘!
周好章腦中一片血熱,看着身邊的嫚娘,險些叫出聲來。他小心地從牀上滾下來,匆忙的穿起衣服就要出去。
“你……”使喚丫鬟這時推門進來,看到衣衫不整的周好章,不由得大聲尖叫起來,“有淫賊……”說着,將端來的一盆洗臉水摔在地上,不知何時周圍冒出許多人來,互相嘶喊道:“抓淫賊!打那畜生!打那畜生……”
周好章此時想起來,身上還隱隱作痛:“現在想起來,我自己怎麼這樣好騙啊,當初還以爲是酒後亂性辱了嫚娘……沒想到是周好文那狐狸的圈套……”
“將這畜生綁起來交給主人處置……”有人提議道,衆人忙吆喝着將周好章五花大綁。
“這一清早的亂擾什麼!”一個慵懶的聲音自那牀上傳出。
“是,二小姐,小的這就將他帶走,別驚了您的好夢。”一個護院頭目微微笑着,眼睛卻不住的朝牀上瞧去。
“小心你那兩顆賊招子!”說着一枚鐵釘“錚”的一聲釘在那護院頭邊的柱子上,濺起的木屑扎得他的太陽穴生疼,那護院驚得向後一仰,摔得結結實實。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謝二小姐手下留情。”說罷慌忙站起身來,帶人就要走。
“站住!”嫚娘披了件衣服自那帷帳中走出,雖洗盡鉛華,卻依舊明豔照人。此時只見她朱脣微啓,說道,“今日早晨是我讓周先生來的,給我上上早課,有問題麼?”
“可是我們大家沒有見到今日早晨周好章來啊,他明明就在昨晚……”
“怎麼,你們竟敢監視本小姐!”嫚娘厲聲道。
“小的不敢……”護院頭目忙跪下道。
“還不快帶着你的這羣手下給我滾!”嫚娘一揮手說道。
“這……”
“錚!”大家均未看清嫚娘何時出手,就見得一枚暗器已然貫穿那護院頭目的手,此時血流滿地。
“滾!”
衆護院七手八腳地扶着那個護院頭目慌忙而退,無功而返。
“謝小姐……”周好章驚魂未定,聲音竟有些顫抖。
“真有意思,真是好玩啊,又好玩又刺激。”嫚娘嘻嘻笑道,將周好章拉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周好章則一團霧水,不知所措。
“小姐,在下酒後失德,望小姐恕罪。”周好章就要跪倒,嫚娘卻將他扶住,說道:“周先生昨晚什麼也不知道啊!”
“小子亂性,做下對不起小姐的事…….”
“沒有啦。”嫚娘未等他說完撲哧笑出聲來,“你不必道歉,你昨天晚上很乖的。”
周好章越聽越糊塗,腦袋大了不止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