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這段時間被作業虐的要死,但是有些心理感受有必要寫一寫。

莫蓮的性格曾多次被大家吐槽,溫柔怯弱,隨遇而安,寄生蟲一般的存在。性格的弊病。

另一個性格‘出彩’的就是納蘭紫庭了。這孩子總是逃不過任性二字。

他倆的區別在於性格。

莫蓮的性子軟,軟趴趴的扶不起來,哪怕日後有了繚亂他也軟趴趴,即使是他當王爺也一樣的軟,說好聽點叫溫柔,說不好聽就是軟弱。

而他也不像一般人一樣活潑,其實莫蓮是個挺木訥的人,有的時候他和莫寒撒撒嬌,兩人之間肯定能不一樣,他對待愛人的方式特別木訥,什麼都不會做。

納蘭紫庭的性格相當強,他還剛記事的時候他哥哥就對他說,月,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你只管去拿,要不到就去搶去奪,管你用什麼方式只要你心滿意足就夠了。

這樣的教育方式讓納蘭紫庭即任性又會撒嬌,他和莫蓮不一樣,他的性子相當強,他不是靠哥哥的孩子,偏偏他還喜歡跟他哥哥唱反調就好像以此來找存在感似得,而且與莫蓮乖寶寶的形象不同,他做什麼哪怕是親兄也不會跟人家吱聲跟哥哥商量什麼的,他就是自己想做什麼自己拿主意。

爲什麼說是鏡像呢?其實莫蓮鏡像般的童年是莫寒和柳暮歌。

但是思來想去,我還是絕對,我文裡最幸福的人就是納蘭紫庭了,那當真是在愛的滋潤中長大純真美好。

在沒比他更幸福的童年了。

然而莫蓮呢?

小小的孩子蜷縮在牆角,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每天呆在這個黑暗的小屋裡,唯一會關注照料他的是王府的大丫鬟微雨,那時微雨總是會對他說,小蓮,你要乖乖的。

你要乖乖的。

其實,微雨陪他的時間是少的,總是給他送完吃食說了幾句之後就走了。

小蓮,你要乖乖的。

這是他年幼時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所以,他會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父親,不是母親,而是微雨帶着憐愛的那句,乖乖的。

那一年,他三歲。

莫蓮三歲才說了生命中的第一句話,最開始微雨幾乎都以爲這個孩子因爲早產失了聲音。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也並不是他的智商有缺陷,而是沒有人教過他說話。因爲微雨總是那樣忙,對他說的話也只有那麼幾句。就是連走路都是他爬着爬着,顫顫巍巍的跌倒中學會的。

小時候他也很愛哭,留在黑漆漆的屋子裡會哭,磕了碰了會哭,但是漸漸的他就不會哭了,因爲沒有人會看見,就是被微雨撞見也只會讓她擔憂。

慢慢的他也就不哭了。

五歲那年他揹着微雨偷偷的跑了出去,外面的陽光很燦爛和想象中的那樣明媚。

當年莫寒的笑容太過美好,只是一眼就是永恆。

後來他長到了七歲,也開始做一些事情。

沒有人願意和他玩,他們總是嘲笑他是怪物,因爲他那一雙與衆不同的眼睛,他們也喊他是沒爹沒孃沒人要的小野種。

但是父母是什麼,他沒見過,自然也不會在意。

是眼淚浸在其中。

是心苦——

剛剛走出倚翠樓的納蘭紫庭還有些憤憤不平,“哥哥,你爲什麼不讓我說下去?”

“月,你現在說的還有意義麼?”當兄長的這樣反問。

然而納蘭紫庭卻眨了眨那雙黑的純粹的眼睛問道,“爲什麼沒有?青城哥哥,我只是想讓表哥知道,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自己想要的,那就不要後悔。或者說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不該後悔,因爲一切都是他選擇的。如果現在他悔了,不,即使他現在悔了,也什麼都挽救不了了!”

什麼都留不下了……

或許能留下的不過就是一聲感嘆,還有存在於心底永遠也不會癒合的傷口。

一抹紅影從他們的身邊擦過,兩人的對話也被他聽的清清楚楚。

那個紅衣公子笑的悽悽慘慘,一身火紅竟然像是被鮮血澆灌一般觸目驚心。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是世界上最可笑的戲碼。

繚亂不允許,我也不會允許。

莫憶蕭,你沒有這樣的機會。

你沒有。

你沒有——

兩人的談話自然是不歡而散了,在莫蓮轉身的那一瞬間,莫憶蕭開了口,“莫蓮,你不是繚亂。”

你不是。

輕飄飄的一句話,對莫蓮而言卻比千金更沉重。

“我跟繚亂不一樣。”

莫蓮也回的輕巧。

有誰會比這兩個人更瞭解美人繚亂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那樣的人物幾十年纔會出一個而已,怎麼可能會比的上。

莫憶蕭的本意莫蓮是清楚的,他就是 想告訴自己,不要自不量力,沒有繚亂的本事何苦還要做那檔子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不是繚亂。”莫蓮淡淡的重複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我也不是你,王爺。”

我只是莫蓮,只是曾經那個被你們捧在手心裡的上凰公子。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想做,不,是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走出倚翠樓的一刻,莫蓮的心裡十分複雜,不得不說直到那一刻,莫憶蕭都是向着自己的。

可是,當初對他們痛下殺手的也是他,簡直是態度曖昧模糊到讓人噁心。

莫寒也好,莫憶蕭也罷。

這莫家的人都是絕頂的演技派。

莫憶蕭看着莫蓮的影子,如火焰般的紅衣襯着他的烏髮無可比擬的美麗。

卻讓他感到莫名的寒冷,這一刻他十分想要叫一叫,叫一叫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紅影。

長舒了口氣,莫憶蕭嘆了一聲。

撫了撫緊皺的眉,莫名的疲憊感流進四肢百骸。

繚亂……

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莫憶蕭揉了揉被壓得又酸又麻的手臂,然後抓緊了蓋在身上的披肩,微笑着說了一句,“繚亂,是你啊……”

說了半句的話就這樣消了音。

良久,男人壓低的笑聲傳來,低沉又壓抑,沉靜又肅穆。

他怎麼就忘了?

繚亂,已經不再了啊。

他不再了——

莫蓮走出倚翠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對面茶寮的崔小公子崔雲楓,與其說是碰巧還不如說,是崔雲楓在等着他。

莫蓮走向了崔家的小公子,然後兩人走到了茶寮的包間。

“你想說什麼。”

單刀直入,連場面上的話都讓莫蓮覺得多餘。

但是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卻淡笑着,那樣子似乎在和他話家常一般。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就是那麼一句,“我第一次見繚亂,是在我九歲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善於玩弄人心,他也很清楚此刻的莫蓮最想要的又是什麼。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離世的那一刻,莫蓮便佯裝着堅強,心裡的防線幾乎崩潰。

無論是誰,他都很願意聽一聽,聽一聽繚亂的故事,說是以這種方式去懷念也好,說是給自己的軟弱找藉口也罷。

他就是單純的很想聽一聽,聽聽屬於離落也是屬於美人繚亂的故事。

“我並非是崔家嫡系子弟,是的,我跟他們不一樣。”

崔雲楓的臉上還掛着淡笑,他雲淡風輕的說了這樣一段話,潛在的意思無非就是在對莫蓮將,我們纔是一樣的人。

庶出麼?

莫蓮碧綠的眼瞳暗了暗,無論是離落也好,莫憶蕭和莫寒也罷,即使是站在同樣的角度,即使是未來站在崔家的頂端他依舊與他們不同。

他們是嫡子,而他是庶出。

致命的差距,無論日後如何,這樣的出身是抹不掉的。

“崔小公子,你錯了,我跟你不一樣。”

莫蓮的話輕輕柔柔的,他的臉上帶着懷念的意味,“曾經的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並沒有嫡子庶出的概念,在當年那個孩子的眼中,恭王世子也好暮歌郡主也罷,他們都是我的主子,我跟你們都不一樣。”

我跟你們不一樣——

庶出的孩子再是低微卻是個主子,但是他不同,他只是個主子養大的奴才。

溫柔沉寂,觀之可親。

這是曾經在恭王府中養大的小娃他的模樣。

單單是溫柔還好,可是又偏偏是幾近懦弱,隨遇而安,寄生蟲一般的性子。

後來無論是穆薩仁也好,還是納蘭紫庭也罷,他們總是半帶抱怨的對莫蓮講着什麼。

但是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的他們從來不會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

因爲生來就高人一等,所以,在他們眼中莫蓮的性子就是錯的,是他的軟弱造成了自己的悲劇。

然而繚亂卻明白,長在倚翠樓之後的美人繚亂早已不再是離家那個純白無暇的小少爺。

他收穫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所以,他才能站在莫蓮的角度上去安慰,因爲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了旁的事情。

所以,也只有他才能帶着憐愛的眼神,將莫蓮抱在懷裡。

只有他——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繚亂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吧。”

崔雲楓的聲音淡淡,黑色的眼眸還帶着懷戀,“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我九歲那年。那年我姐姐進宮,最後給當時的太子做了良梯。當時的離家已經不如往昔,但是對於纔剛剛入京地位微末的崔家公子而言,那個小少爺已是貴及。”

“我是庶出,我的生母不過是父親買來的一個歌姬,大娘善妒,我在府裡的日子自然算不上是好過的。那日是因爲什麼事情與大哥爭執然後被他們毒打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是記得在那個還下着雪的夜裡,滿身狼狽的我,在最不堪的時候,遇到了我這一輩子最喜歡的人。”

當年,年幼的離落對遍體鱗傷的崔雲楓伸出了手,他的一個微笑,一句關心的話語。

就此在崔雲楓的心裡紮了根。

可笑的是,這個令崔雲楓至死也忘不掉的初遇,卻被離家的小少爺輕而易舉的丟下了。

那個人的心中唯有與莫憶蕭的相遇,唯有那首終生都繞不開的終南。

崔小公子的話中帶着仰慕的意味,只怕當年的回憶太過美好。

“那一刻,我以爲我遇到了仙人。”

莫蓮望着那張俊秀的臉上升起的懷戀,長嘆了一口氣。

對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

從一開始便是錯——

崔雲楓繼續說道,“我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哥哥那裡打聽出來,原來他就是離家的小少爺離落。那時候我就在想那是我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我一定會守護這樣燦爛的笑容不會讓他褪色。”

可是,那個離家小少爺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當朝的八殿下莫憶蕭。

從沒有注意過身後的那個影子,那個總是注視着他的崔家幺子。

往後的話,崔雲楓並沒有說。

莫蓮也不想聽了。

這樣的故事太過相似,不過是從那以後便癡人說夢一般的幻想着甜美的結局。

可惜,無論他們做了如何的努力,所愛的人,眼中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他們。

不會。

不會——

如若有機會,她一定會親自踏足父親的故土,圓父親多年來未完成的夢想。

臨行之前,阿諾德俯身在堇顏手上烙下一吻,那是大不列顛紳士對於淑女最高等的禮遇。而深知西域禮儀的堇顏微笑着踮起了腳尖,親吻了阿諾德的面頰。

阿諾德在她耳邊輕聲說,“堇顏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子,上帝會保佑你的,願你幸福!”

那時的莫堇顏並不知道,兩人離別時的舉動,會給她的未來造成怎樣難以彌補的傷害。

也正是那時府中的流言蜚語傳的更勝,雖有莫寒天的極力壓制卻也不免傳到莫堇顏耳中。

之後,堇顏懷孕,府中的流言也因這一喜事而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種喜悅卻也僅僅維持到莫蓮出生,莫蓮出生於次年微寒的春天,他是個早產兒,出生日期距離預產期,堪堪提前了兩個月有餘。自身的身體亦是虛弱的不像話,若不是有莫堇顏當時過以內力續命,怕是早早就夭折了。

但生產後本就身體羸弱的堇顏亦是因爲向兒子過度了太多的內力,不消幾日竟香消玉殞,西域神話就此隕滅……

莫寒天亦是因爲痛失愛侶,從此一病不起,終日茶飯不思,不消兩個月便追隨莫堇顏而去。

兩人的傾城之戀就此終結。讓人心生感慨,不勝寒暄……

又或者說童話到底是童話,傾城之戀的最終結局卻未必同樣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