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展比顏瑤想象的還順利,她降住了利齒虎做腳力,震懾了其他猛獸,路上再也沒有遇到過麻煩。利齒虎又熟門熟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把顏瑤載到了他們初遇的地方。
顏瑤望着廣闊無垠的長生嶺,回憶了片刻,又指揮利齒虎往南面進發,一路上走走停停,望着逐漸熟悉的場景,顏瑤安下心來,瓤姑歡喜。
正當氣氛愉悅,二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利齒虎卻又開始犯慫,畏畏縮縮的想掉頭離開。
顏瑤莫名其妙的趴在它腦門上,問它情況。
它不會人語,只能哆嗦着四腿,發出一聲有一聲慘叫。
她的彎刀沒有擱它脖子威脅它,她的藤條也有一指的餘量,顏瑤不明白,怕它使詐,只能瞪眼兇它,比劃着手裡的彎刀要削它額上的虎毛。
利齒虎依舊不從,左右爲難的在原地打轉,發出一聲一聲近乎哭泣的嗚咽。
顏瑤察覺有異,發現它是真在害怕,不同於對自己的暫時妥協,不再逼迫它,而是一邊觀察它的舉動,一邊觀察四周。動物的直覺是敏銳的,連一樣橫行霸道的慣了利齒虎都露出畏懼,不敢前行,可見前頭必有十分厲害的東西。
眼瞅着就要到達目的地,又出了這麼一出幺蛾子,顏瑤恨得牙癢癢,她仔細的掃過四下,眺望遠方,這裡靜得出奇,全然不像他們來時的那般喧囂熱鬧,時不時有鳥叫,時不時的野獸吼叫。
顏瑤問利齒虎:“你知道前面的是什麼?”
利齒虎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竟不顧被顏瑤勒得難受,竟一下趴在地面。顏瑤再一細看,它以頭點地,那動作好似人類的匍匐,緊貼在地上頭也很是虔誠。
人類之間有君臣,有尊卑,自然界動物之間同樣如此,只有讓它心悅誠服才能讓它自發的做出這樣的舉動,顏瑤斷定不遠處的應該也是頭獸,她有大膽猜測:“它同你不一樣,比你厲害很多。”
利齒虎不在爲自尊心爭辯,無力的應了一聲。
顏瑤激將它:“你怕它?”
利齒虎的僵了僵,下意識的擡頭挺胸,目視前方,只是四條腿還在抖顫。
顏瑤繼續展開激將法:“你不怕它,你腿抖什麼,你怕它,你在賴在這裡不肯走做什麼。我曉得,你一定很怕它,怕它吃了你。”
利齒虎的腿不抖了,任顏瑤如何勸說,就是僵在原地不肯再看前行一步。
顏瑤拿它沒轍,可又要前往那裡一償瓤姑夙願只能下地步行前往。可就當她們拔腿離去的時候,利齒虎又不樂意了,竟抱着顏瑤的腿不讓走,見顏瑤不爲所動又打起滾來。
顏瑤不明白它所爲的目的,見它似乎也無惡意,問它:“你要隨我們一同去。”
利齒虎在地上一滾站好。
顏瑤只能再次跳上它的背,可它狂搖頭不樂意。
就當顏瑤實在弄不明的時候,利齒虎迅速跑來,一頭鑽進不算茂密的灌木叢中,巍峨雄壯的虎身暴露無疑,顏瑤覺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也弄明白它的意思,它的確是想一同去,但只想偷偷一同去,怕到時候能早一步脫身。
顏瑤罵了一聲奸詐,也應承下來,不讓它跟着,它照樣尾隨在後,怕是要自己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
隨着往裡深入,瓤姑卻先停下腳步:“小瑤,你就在這裡停下吧,你和虎兒快點走吧!”
顏瑤自然不會同意,只道:“離這還有段路程呢,我再送送你。”
瓤姑不明真相,這才應下。
顏瑤望了望身旁這棵歪脖子,知道再拐個彎就到了。等真拐過去,行了一百米多,顏瑤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不遠處的正是她曾住過的山洞,山洞前卻趴臥着一隻巨獸,它足足有三個利齒虎那般大,全身毛髮潔白如霜雪,陽光的照耀下,又有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暈。它臉圓嘴尖,似熊似獅,眼睛覆蓋在長髮之下,看了一眼他們後把腦袋擱回爪子旁,繼續若無其事的瞌睡,完全視他們爲無物。
饒是見過這過這麼猛獸,粗讀過遠古史書的顏瑤也不猜不到它是何物,甚至都不知該把它歸爲哪個族類,卻被它那股無形的王者之氣震懾。
顏瑤猜測,它絕非尋常野獸。
他們震驚絕不單單因爲這一隻巨獸,是因爲這巨獸的背上還坐着女子,顏瑤離得她太遠,看不清她的面孔,只看到她穿了身黑衣,向雪峰上的一黑點,卻有種神奇的魔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不知名的猛獸動了下,只見一女子站在它背上手舞足蹈:“你們快過來,小天不傷人的。”
顏瑤瞠目結舌,她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倒的確沒有感受到殺意。她猶豫了片刻的功夫,利齒虎已從後方竄出,像利箭一樣奔了過去,在距離不知名巨獸的跟前一丈的地方及時停下,頭與腹部緊貼在地上,匍匐的無比虔誠。
可那名叫小天的巨獸動都沒動一下子,顏瑤甚至能想象出它眼裡的淡漠與不屑。
顏瑤她們不敢輕舉妄動,那女子倒是先一步跑來主動示好。
女子長得極美,雖然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黑衣,打扮的也簡單,青絲披散在肩頭,沒有任何點綴,也無法掩蓋她骨子裡的風華。她膚白賽雪,有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嬌俏的身形輕盈靈動,宛若驚鴻又若游龍。
顏瑤竟不想她可以美得冠絕天地,瓤姑更是看得一時看得癡迷。
女子方方的露出一個笑,指着她身後的方向:“我和大白出來耍玩,在這裡碰到一個已死之人,你們是來給他斂屍的麼?”
她此話一出,瓤姑回過神來,瘋一般朝那處奔去。那大白甚是友好的挪了個位置,露出郎哥的屍首。
在長生嶺,郎哥的屍體沒被野獸叼去充飢,簡直就是個奇蹟,但這個奇蹟也是有人故意而爲之。
顏瑤警惕的握住扛在肩上的流仙傘,狐疑的凝視她:“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眨巴眨巴着眼:“我叫傾城,就住在長生嶺裡頭。”
雖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女子一臉天真爛漫,若是妖怪保住郎哥的屍體做什麼,顏瑤在心中想到另一個可能。
顏瑤不動聲色的繼續問她:“你爲什麼要保護郎哥,若是活人便罷了,居然保護一個死人?”
“他們怪可憐的。”傾城眼中一片悲憫,同情說道。
顏瑤驚疑不定:“你到底是什麼人?”
傾城笑:“你不是知道了麼?”
雖在意料之中,顏瑤還是大吃一驚:“你真的是那個女神?”